烈风吻玫瑰(66)
愈往里走,就愈艰难,路面结冰,车子行驶得缓慢,加之四周黑压压的一片,江绵竹漫无目的地在黑夜里行驶,走了两三个小时还是没有看见黎瑶。
江绵竹焦急烦躁,快要抓狂。黎瑶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不见了,室外温度又低,有没有什么保暖措施,很容易会出事的,冻死也有可能。
关键是她现在还联系不上她,也不知道她现在是陷入了什么困境。她目视前方眼睛看着周遭漆黑的树木,觉得一切像鬼影一样,在黑夜里惊奇地吓人。
往前不知道开了多久,她还是没能找到黎瑶,而不宽的公路又分成了两道路,江绵竹选了靠外的一条路,继续往前开。约莫过了一个小时,江绵竹还是没找到黎瑶,而自己已经虚弱得不行了。估计油箱里也没什么油了,只得把车靠边停下。她又困又累,趴在方向盘上就直接睡着了。
做了一个短暂急促的梦,梦中她在一片荒原里,四周饿狼虎视眈眈,她燃了一簇火把,一阵凛冽的寒风猛地吹了过来,火把熄灭。一群饿狼猛地朝她扑了过来。
江绵竹睁大了眼睛,“……啊!”地一声尖叫出来,她从噩梦中惊醒,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白雪皑皑,天地一片苍茫。
一夜之间树木全都白了头,远远近近的山被覆上一层雪白剔透的新雪。
鹅毛大雪从天际纷纷扬扬地洒落,世界被涂成一片雪白。她迷茫地看了看四周,惊叹于雪的美丽,却又焦急悲伤。
她试着点火发动车子掉头,可车子完全陷在原地动不了了。江绵竹打开车门,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形。
她现在在深山之中,周遭荒无人烟,雪层积厚到膝盖,她几乎寸步难行。江绵竹侧身靠着车门,微微笑了,颇有些造化弄人的沧桑感。她从车内储物格里掏出了一包烟,熟练地给自己点了根。
食指和拇指夹着烟,江绵竹靠着冰冷的车门,感受着指间的些微暖意,把烟放到嘴边深深吸了口,抬头看着白茫茫的云层,将烟雾又缓慢吐出。
她弯唇自嘲似的笑笑。等到浑身冰冷完全,才又钻进车里,默默地看连绵千里的雪景。
她在等雪停,却莫名觉得雪不会这么容易停。
等待的日子是漫长的,难挨的,她独自在寒冬里,绝望地等待。
她饿了一天,已经感觉不到饿了,浑身被一种巨大的空虚感包围,裸露在冰天雪地里,真真切切地感受着大自然的力量。才深刻体会到自己的渺小无力。
上午到中午,江绵竹又出了一次车,在雪地最显眼的一处地方,忍着寒冷用手指写了两个大大的汉字:许萧。
而后上车,坐在副驾驶座上,手捧着下巴,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两个字。
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江绵竹想要是被困在这里永远也出不去,她最后得在那两个字的旁边添上一句“我爱你”。
她会遗憾会难过,可也就只能这样了。
这里一秒的时间被掰开,放大成无数秒,难挨得度秒如年。她只能喝水,不停地喝水,让自己不那么烦闷。
而飘飘扬扬的雪似乎并不会停止。
微博服务器瘫痪了几次,高居热搜榜首的话题是:#许萧退圈#
众粉丝爆炸,芭蕉叶纷纷难过到伤心流泪。
后续事件不断发酵,甚至还有人到许萧最后开演唱会宣布退圈的地方去围堵。心碎,不太平,是主调。
支持是副调。
还有一张照片在网上疯传:许萧穿黑西装离开舞台的背影,逆着灯光,将黑白阴影勾勒得完美自然,他转身离开得没有一丝留恋。
纷纷有明星站出来发声,说支持许萧。最后微博又爆了一条消息,是楚宁发的。
@楚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过许萧的选择我确实是看不懂。
讨论热潮掀起。楚宁却又飞速在两分钟之内删除了微博,再骚操作地转发了一波新戏的宣传微博。
留言纷纷转向:1L:楚宁这热度蹭得……,我服气!
2L:营销鬼才。
3L:难为我们萧哥被你捆绑这么久的CP,临走前还记得踩一脚,我是真的服气。
4L:知人知面不知心。
5L:蹭我萧哥热度biss哦。
6L:我从前是瞎了眼才觉得她和萧哥般配,对不起大家我去洗洗眼睛。
洗地夸她的水军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显得杯水车薪,不成气候。
至此,许萧和楚宁的网络捆绑正式解除。而许萧再没在网上出现任何最近的讯息。
第52章
十一月三十日。
燕市湿冷,近日阴雨缠绵,空气里雾蒙蒙的,像蒙着一块巨大的灰白抹布,冷风中飘着雨丝,行人走在街上都拢紧衣领,手揣兜,缩着脖子走。这座城市的冬天来了。
燕市警察局,监控室。坐在高脚凳上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男人端了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帅气的脸微微陷在阴影里,狭长的眼眸里夹杂着丝丝的红血丝,薄唇轻轻抿了口咖啡,但坐姿又显得散漫玩世不恭。
“十一月二十九日晚上七点至十二点欣华体育馆周围路段的监控。”许萧坐在木椅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木桌,神色沉重,声音沙哑。
高脚凳上的男人挑了挑眉,对着身旁的警员淡淡道:“给他调一下。”
“是,陈队。”警员回答得毕恭毕敬。
巨大监控屏幕上开始快速地分屏播放昨天各个路口的监控视频。许萧坐在椅子上,聚精会神地寻找。
过了十多分钟,还是没调出来,许萧按了暂停键,长指揉了揉眼角,长吸一口气,点了播放,而后继续认真地搜寻。
“老许,为了她一晚上没睡好?”
“不至于吧。”凳子上的男人啧的叹了口气,咖啡杯沿凑近嘴唇,轻轻抿了口,还微微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敲桌子声突然停止了,监控画面定格在十一月二十九日十九点四十二分。欣华体育馆东门右转第二个路口的人行道上有一个穿着暗红色格子呢大衣的女人,头埋在衣领里,疾步向前。
许萧握鼠标的那只手在微微发抖,闭了闭眼睛,长睫毛微不可察地颤抖,他压了情绪淡淡开口:“星烈,帮我调一下这条路的监控。”
陈星烈挑了挑眼角,轻轻笑,“行啊,找到了请我喝杯喜酒呗。”他起身,走到一旁的电脑前,开始按时间刻度调监控,他工作时极其专注,咖啡在他右手边,侧脸线条流畅勾人,看着挺随便,但一认真起来浑身就透着股凛冽的严肃感。
两人一起调了半个多小时的监控,才把江绵竹的路线掌握,临走时,许萧抱了抱陈星烈,哑着嗓子在他耳边道:“谢了,把白山市的监控也发我一份。”许萧说完便大步离开了。
“呵。”陈星烈干笑了声,回去端上自己的咖啡回办公室了,还一路暗暗想,他要是以后为女人也为到这批样,他就是狗。
飞机是凌晨四点降落在长白山国际机场的,许萧径直去附近的一个租车点租了辆皮卡车。随后打着车灯开始沿着最近的路驶回市里。
路上接了个电话,是白山市派出所打来的,许萧开了车载电话,打电话的人很和气地说黎瑶现在在派出所,骗她钱的那个骗子也抓到了,不过需要人去办个手续,把黎瑶接出来。
许萧疲惫地揉了揉眼睛,应了声好,挂掉电话。随即转接到了陈星烈那里,简单交代了黎瑶的事,麻烦他走个程序,把人领回去。
陈星烈应了下来,随后嘱咐他开车小心些,许萧“嗯”地应声,把电话挂了。
一路上的路面有些未铲净的冰渣,惨白车灯打过去,冰渣折射光,显得亮晶晶的。而车灯下还可以看见纷纷扬扬的雪花,世界像被冻住,一切都变得迟缓起来。
许萧开车很稳很慢,到达市区后,他下车去附近超市,随便选购了一箱吃的,放在后座。而后沿着导航开始往室外长白山的方向走。陈星烈把江绵竹的路线图发来了。
许萧耐心细致地驱车前往。他心里很乱,很担心她,一路上车辆很少,行人全都形色匆匆。雪花飘落洒在车窗上,雨刷器不停挥动,视线里却仍旧朦朦胧胧。
行驶了三个多小时,天已经大亮了,黑色皮卡车驶到郊外,沿着一条偏僻的小路驶行,路边堆积着厚厚的碎雪,树木枝桠上也覆上一层厚厚的雪,偶尔因重心不稳倾落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