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铭视线一躲。
栾乐莫名奇妙:“怎么了?”
唐铭把手往栾乐的衣领上伸,那里有些斑驳的痕迹露了出来。
栾乐极警惕地一捂领口,瞪他:“干吗?!”反应过来面前人是唐铭,她放松了戒备,缓缓又说:“干吗呀。”
唐铭犹豫地收回手,话也犹豫:“你们俩真的……”他懊恼地揉乱了头发,“妈的,虽然早就知道,但亲眼看见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栾乐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把文件甩在桌子上,“不要和他来往!听见没!”
但显然唐铭并没有听进去,他抱住他三观尽毁的脑袋,良久,竟然闷闷地问出一句:“你爱他吗?”
栾乐气急败坏,噼里啪啦对他一顿猛抽:“你说的是不是人话,啊?”
唐铭执着地又问:“你爱他吗?”
栾乐飞起一脚,正踹在唐铭尚未痊愈的膝盖上。唐铭吃痛,“啊”一声,也不胡思乱想了,当即暴躁地就要和栾乐拼命。栾乐一溜烟地就往外跑,她边跑边想,她先前之所以有勇气能打栾千和一巴掌,多半也是这几年来和唐铭互殴留下的坏习惯。
如果唐铭是她哥哥该多好,她叫唐乐,就算改名糖豆,会被陌陌嘲笑一辈子,她都不介意。
骚扰完唐铭,栾乐再回来,栾千和还在开会。
虽然是只有几人的小会,但参与人的身份都不低。
栾乐扒着玻璃缝,费劲巴拉地背诵投影屏上的关键词。有些词汇晦涩难懂,她看着看着,思绪跑偏,开始打量起PPT的解说者来。
栾千和正旁侧而立,身着一身深灰色西装,微偏的侧脸尤带有精英人士般的俊气,但眉目间不动声色的锐芒,又使他一如他所提供的方案一般,极尽算计,漠然无情。
会议结束,已经是午后一点。
栾乐百无聊赖,正瘫在栾千和的老板椅,把腿架在他的办公桌上打游戏。眼看办公室的主人推门而进,她佯作不悦地皱起眉头:“不知道敲门?”
栾千和听话地退出去,叩了两下。
栾乐说:“不许进!”
于是门只开了一道缝,幽幽飘进来一句话:“爷爷他老人家住院,不想我带你去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可以更新,我可以!
第18章 第六日(4)
栾乐着急忙慌地去医院看爷爷。楼层很安静,病房在漫长走廊的尽头。她跑起来“啪嗒”“啪嗒”直响,猛地推开病房门,看到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老人,差点腿一软,要跪他面前。
栾千和架住她,语气淡淡:“真当自己是栾家人了?”
栾乐一梗,就把眼泪憋了回去。
两人在病床边站了一会儿,栾乐忸怩地又辩解:“栾爷爷平时对我还……还挺好的。”
“那是因为你长得像年轻时候的奶奶。”
这个栾乐知道,栾爷爷还给她看过陈年的黑白照片,她也觉得很像。说起这个,栾乐目光一垂,看老人家干枯柴瘦的手:“奶奶没来看爷爷呀。”
栾千和一直知道他妹的脑袋缺根筋,平时看起来聪明伶俐,关键时刻也伶牙俐齿,但某一瞬间,她就很迟钝、很傻、很让人又怜又爱。他摸着栾乐失落的脑瓜,故意地跟她讲:“奶奶很多年前就死了。”果然看见他妹一瞬间惊恐的神色,她试图镇静,但害怕地抓住他的衣服,开始往他身上靠。
“可、可、可……我都见过她!”
“那个是奶奶的‘替代品’。”
栾乐跑偏成别的什么东西,更把自己吓得不轻:“啊???”
栾千和只好坦白说:“在奶奶去世之后,爷爷就娶了她的双胞胎姐姐。所以你在后宅常见到的不是奶奶,是她。”
栾乐微皱了眉,理解不能:“怎么这样。”她对阴暗、晦涩、有悖常理的爱恨总是反应很慢。
栾千和不愿她多想,便笑着岔开话题:“我把你也关在后宅吧,一辈子不许你出来。”
栾乐立刻说:“你这样是违法犯罪!”
嫌犯·栾千和采取第一个行动,他轻易地从栾乐的衣兜里摸出一直震动的手机,按熄电话:“没收。”
栾乐被迫跟着栾千和转了一个星期,每天都眼巴巴地,期待地看他,但栾千和不为所动。她抱怨:“哥,你现在怎么这么难搞啊。”她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说,爷爷住院是不是你害的?你以为爷爷病了就没人管得了你了?好大的胆子,你还想做什么,如实招来!”“哎呀——”栾乐自导自演了一会儿,就把象征栾千和的抱枕丢在了地上。她这几天左眼皮一直在跳,总有不好的预感。
电视里,财经新闻还在报道栾唐两家合作的系列消息。栾乐躺在毛毛毯上,歪着头看,姿势不舒服,于是镜头里不断出现的唐铭,也被她寻见了一个悲伤的微笑弧度。
“为什么难过呢?”
……
“为什么难过呢?”
……
她明明告诫过他,不要与栾千和来往。
她忽然想起来,醉酒的时候,唐铭笑着说:“我欠谁,也绝不会欠她。”
栾乐跑到后宅,从栾家奶奶的玻璃花房里拖出了一柄带土的铁锹。土渣掉了一路,弄脏了从一楼到二楼铺着的地毯,她扛着铁锹来到栾千和的书房,把里面的东西统统砸了个粉碎。她砸了玻璃,噼里啪啦地脆响混合着女仆的尖叫,她把装饰品都推到地上,终于她砸开了锁,在书柜中层的抽屉里,发现了她的手机。
手机压在一张机票上,机票的登机时间是五年前。
栾千和出国留学的前夕,曾给她邮寄过一封信。鹅黄色的信封,“栾乐收”“千和寄”,右上方是一枚嫩绿色的邮票,盖着邮戳。很精致,很漂亮,像是里面会写有少年人的情话。栾乐不敢打开,她每每透过灯光,试图看清楚信封里的东西。直到她从百禄山景区回来,她心酸地思念她的哥哥,她小心地打开信封,才发现里面是一张机票。
她早早地就错过了那班飞机。
可现在,二选一,栾千和把选择权再次递交到了她的手里。
……
栾乐给手机开了机,一连串的消息提示里,有唐铭、陌陌的未接来电,有各种广告消息。栾乐连上网,v信里,郁鸿飞给她发了三条信息:一张被切断的手掌照片,一个定位,和一句话“我要见陌陌。”
时间是两个小时前。
栾乐独自一人来到了灯火通明的海边别墅,推开大门,入目是一个奢华璀璨的大吊灯,香槟塔,和满地玫瑰花瓣的求婚现场。大厅中央,吊灯的正下方,郁鸿飞手里攥着刀,他的眼瞳发黑,发直,神经质地问:“陌陌呢?!陌陌在哪??”
栾乐说:“陌陌……一会儿就到。”
时间久了,郁鸿飞手上的血渍开始黏糊。他扣紧刀,闻言,情绪瞬间激动起来:“她是不是不愿意来?她是不是不愿意见我?!”
“没有。”栾乐把谎话说得天衣无缝,“我约了她在这里见面,但你知道的,她总会迟到。”
“迟到……”郁鸿飞重复,“没错,但我愿意等她,我可以一辈子都等她!只要她愿意来见我,我会跟她解释清楚的。”郁鸿飞视线锁住栾乐,不停地说:“我真的是无辜的,那天班级聚餐我明明没有喝酒,是齐娇给我下了药,我意识不清醒,是她把我带回的家!”他把刀尖指住齐娇,喝问:“说啊,是不是你?”
齐娇被绑在椅子上,右手是整齐的切伤,地上流了一滩血。她垂着头,一动不动,似乎没有了意识。郁鸿飞猛然踹向了椅子,她才受惊地抬起眼。他依然逼问她:“是不是你给我下药?!”
齐娇嘴巴被胶带封住,只能呜呜地点头。
郁鸿飞便是满意地笑起来,“你看,她承认了,都是她的错。”他迫不及待地征求栾乐的认可:“等陌陌来了,我就这样跟她解释。”
栾乐心跳如擂鼓,她试探地说:“陌陌来了,你这样怕是会吓到她。”
“不会的。”郁鸿飞古怪地打量四周,咯咯地笑:“你看这里,我特意租了她喜欢的海边别墅,她最喜欢的灯,酒,花,我都布置好了。我原本是想和她求婚的。”他突然歇斯底里,愤恨地在齐娇身上扎了一刀,“如果没有她,我应该和陌陌求了婚的!!”
“陌陌什么时候来啊,我好想她。”郁鸿飞又哭得脸上都是泪,“只要她知道我是无辜的,我好好求她,她那么心软,肯定会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