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栾千和回来,等他亲手拆开他最为期待的“礼物”。他太喜欢他的礼物了,别人恭维他十句百句的祝福,远不及他的礼物对他说的一句“新年快乐”。当然,他也会对他的礼物回以祝福,他亲吻她,他也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乐乐。
又或者是宣告主权般的一句“你是我的。”
栾乐勉强笑道:“怎么想起这个?”
唐铭揪住胸口:“我只是觉得,喜欢一个人,实在是太苦了。”
栾乐毫不留情地说:“所以你就感同身受,心疼了栾千和。决定把这件事告诉我?”
“……”
“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有关于你家娇娇的。”栾乐学着方才唐铭慈悲地口吻,道:“其实她一点儿也不喜欢你。她和你在一起就是为了你的钱。你为了她和家里人断绝关系,闹到最后身无分文……所以,她和你分手咯。”
“你骗人!”唐铭红着眼瞪她。
虽然栾乐事后回想起来后悔万分,实在不应该刺激这个要女友不要家人最后又被女友抛弃的二傻——但在当时,尤其卡在了栾千和回来的档口,唐铭所传递的话和此话背后暗示的含义,让她本能地做出反击。
“是你在骗自己。”踩唐铭痛脚这种事,栾乐轻车熟路,“你把她设置为第一紧急联系人,但是她接到医院的通知,一听是有关于你的消息,话还没听全,就挂掉了。”
唐铭一下扫落了手边的东西,栾乐后退两步,站得远,便不再把断腿残疾、毫无杀伤力的他放在眼里。
“我能感觉到她还爱我。”唐铭喃喃一句,又严肃地看着栾乐,“你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她一定是有苦衷。你说,是不是我妈给了她五百万让她离开我?!”
“哈哈哈哈,”栾乐扶着床尾,简直是要笑瘫下去,“哥,别闹了好吗?求你了。”
唐铭板起脸:“把你手机给我,我要看你们俩的聊天记录。”
“我不要。”
“我以哥哥的身份命令你:把手机拿过来!”
栾乐怪腔怪气地模仿唐铭讲话:“哦,亲爱的妹妹,我以哥哥的身份请求你,把你的手机拿过来好吗?”
“栾乐!!!”
“乐乐?”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栾千和站在门口,有点惊讶地看着屋内打成一团的两个人。
唐铭尴尬地把被子从栾乐头上撤回来,还心虚似地把栾乐拽到面前,体贴地用手指理顺了她头顶的乱毛。栾乐打掉他的手,横他一眼,转而换上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甜甜叫了一句:“哥,你来啦?”
“我听伯母说了他的事,过来看看。”栾千和若无其事地走进来,路过栾乐的时候,他垂了下眼睛,又收回视线,“怎么样?”这句话是对唐铭说的。
“腿有点疼,不能走路。”显然唐铭对自己的惨状没有清晰而深刻的认识,于是栾乐补充:“至少卧床静养一年半载吧。”
她一开口,栾千和便又把目光投向她。他的视线像是蒙着一层薄纱,看起来都有种飘渺不真切的意思,聚焦缓慢。他明明在看着栾乐,又像是透过栾乐,在看些什么其他的东西。
栾乐被他看得不自在,动了动,然而一瞬间,栾千和抓紧了她的手腕。
“乐乐,”栾千和眨了下眼,视线迅速清明。他柔和地笑开,宛如翠绿宽叶上刚凝起的露珠,一点一滴随春日暖风去往了远处。小暖风吹过栾乐不知所措的心,留下细微的潮湿感,最终化为一个亲昵的吻,落在她的唇角,“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病预警
栾千和:谁?
栾 乐:谁??
唐 铭:谁???
第13章 第五日(3)
不幸单身的唐铭替天行道,冲栾千和扔枕头,却被他一只手稳稳抓住,反丢了一个迎面冲击。栾千和心情愉快道:“还不老实?”
唐铭唉叹,顺势倒在病床上:“难受得想死。”
“那下次骑车速度再快点。”栾乐配合地嘲他。
唐铭可怜兮兮地冲栾乐伸手:“妹儿——哥需要你的安慰。”
可惜栾千和抓住栾乐的手并没放开,栾乐试探地挣脱,他愈发捉得紧。栾乐便只能远距离送上一份关怀:“好好养伤,尤其脑子里进的水,务必要治好。”
栾乐没在意,但唐铭看得真切。因着他随口的一句玩笑话,栾千和的目光从栾乐身上稍作移动,洒了一点边角给他。不过即便是“边角”,但也棱角分明,犹如锋利的小刀,扎起人来毫不留情。
奈何唐铭生来皮糙肉厚,抵抗力强。他暗搓搓憋坏,又夸张地对栾乐哀求:“来,给哥一个爱的抱抱。”
这下栾千和直接把栾乐护得更远,自己上前一步,伸手帮唐铭拍呼叫铃。
“喂,你干吗!”
栾千和道:“叫医生。”
唐铭慌道:“干吗干吗!”
栾千和凑近唐铭,低声说:“要你命。”他的尾音放得轻,表情也柔和,像是呢喃一句没什么紧要的“天气不好”。唐铭曾经听说,栾千和在国外与街头混混打架,用两片酒瓶玻璃,把人从头切到了尾。当时他激动地向栾千和证实,高呼“牛逼啊兄弟”,栾千和也是用这种轻飘的语气,回他:“我没有。”
依照唐铭原本的计划,栾千和如果再敢胁迫栾乐,他定是要保栾乐周全。然而他把生活过得一团糟,把自己搞进医院,栾千和来看望他,他才后知后觉,他回了国。更甚者,栾千和以探病的名义来,前后呆了不到十分钟。他要走,带走栾乐的目的丝毫不稍加掩饰,而他躺在病床上,吊高两条断腿,同样没办法阻拦。
“喂!”唐铭喊人。
已经走至病房门前的两兄妹一齐回头。栾乐努力冲唐铭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栾千和也笑,无声地对他比了个口型:闭嘴。
栾乐很怕因此再产生什么说不清的纠葛,出了门便道:“哥,我得回学校。”
栾千和了然地瞧她:“逃课了?”
“大学里的逃课能算逃课吗?”
栾千和问:“不算吗?”
栾乐一本正经:“我这是薛定谔的逃课。只要没有被老师发现,就不算逃。”
栾千和松了捉栾乐的手,自然而然揽住她的腰:“被发现了也可以跟我讲。”
“诶?你认识学校老师?”
“不认识。”栾千和边走边笑,“但我是你的‘一个’家属,说话应该还有点分量。”他把关键词加了重音,没防备的栾乐果然入了坑,顺着话题吐槽:“什么‘一个’啦。”
“半个‘哥哥’,半个男朋友?”
“难道不是一个‘哥哥’……”
栾千和便是随顺道:“我更想占乐乐男朋友的位置。”
两人分开几年,彼此之间全无音讯。栾乐曾无数次思考,当栾千和回来时,自己该如何与他相处。于是此时此刻,如往日反复练习过的一般,她终于站在他的对立面,道:“但我不想这样。”
栾千和没言语。
栾乐摆出“切断”的姿势,重复强调:“不想要。”她认真地与栾千和对视,仿佛在解说一道历史难题。
栾千和沉默一瞬,复而低低笑开:“有时候我觉得你好可爱,可有时候我又觉得你不是我的乐乐。”
“……”
“乐乐应该是一个需要我、依赖我、每天说甜言蜜语爱我的乖小孩,可你——别扭、古怪、总让我伤心。”他用力弹了栾乐一个脑瓜蹦,只一下,就把栾乐“不情愿”的嚣张气焰消灭了干净。
栾乐双手捂住发疼的脑壳,把表情藏起来:“我就是别扭、古怪,让你为难。你以为的乖巧、听话、懂事,甚至于爱你,才是装出来的假象。”
栾千和拨开栾乐的手,被她捂紧的额头正中央,发了一点红。用指腹小心揉一揉,那红意蔓延更甚,脆弱得很。他拿她没办法,舍不得打,舍不得说一句狠话。在见不到她的千百个日子里,他设想过千百种方法抓住她,可到头来真正实施的,就只剩下一声叹气。
“疼吗?”栾千和妥协地问。
栾乐赶紧说:“疼!”
栾千和洞悉了她的想法,轻斥道:“说谎。”
栾乐果然秒怂:“不疼不疼。”
“小骗子。”
“是我是我。”
“没有一丁点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