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依然(45)
泽木说,“你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袁璐摇了摇头,“你有安排吗?”
泽木想了下,“我们都到这了,可以去逛一逛。”
袁璐傻兮兮地问,“那我们游戏日常怎么办?”
她问完立马后悔了,她怎么这么蠢!游戏重要还是恋爱重要!
“晚上再清?”
袁璐疯狂点头,生怕自己再犯蠢。
秦既明见依然彻底放下了筷子,给她倒了杯茶,“你为什么觉得他像秋天?”
依然的手指在桌上演奏着一段旋律,闭目思考,“明媚的盛夏追着秋的脚步,可是秋却不回头。他的眼底有霜意,心里有冬天。”她的手指还在弹奏着,回忆刚刚见面时的情景,眉宇打着结,“总之,他有心事,不纯粹。”
依然的演奏结束,她睁开眼,继续喝着茶。
艺术生的世界和表达总是很有趣,“这里一年四个季节,春夏秋冬,你安排了一个三角恋,春天怎么办?”
“春天是冬天的孩子,还没长大。春喜欢粘着热情的夏,夏也很善良,悉心照顾着春。”
秦既明品了品,还挺巧妙,“那夏追不上秋怎么办?”
“她是个敢爱敢恨的潇洒姑娘,爱得火热,不爱也爽利。”
秦既明喝着茶,“最好你的故事,只是夏秋冬。”
他看着她兴奋的小脸,她可能真的不知道自己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也许会成为别人未来要经受的爱情磨难。
“你就不怕一语成谶?”
“那也是她选择的路。我是她的朋友,不是她。按照她的心意,帮也帮了,难不成还要替她走?”
“朋友有劝诫的职能。”
“我提醒过她了。” 看着前面桌起身要走,依然问,“我们要跟着吗?跟着会不会很奇怪?”
恰巧,她收到了袁璐的消息,“我和泽木去逛啦,你和秦既明去忙吧,今天非常谢谢谢谢谢谢。”
依然直接把她和袁璐的聊天记录给秦既明看,“这是她的选择。”
见依然起身,秦既明问,“你想离开?”
依然笃定地点头。
“如果我说我想继续跟着呢?”
“为什么?她既享受了眼下恋爱的美妙,当不好的事情降临时,就该有为痛苦买单的觉悟。”
他们明明可以多一个下午时间,按计划去棋院也好,去练琴也好,哪怕去图书馆清掉一大堆可有可无的论文作业都比逛街有意义。
“你不该把女性朋友毫无顾忌地交给一个没有任何信任背书的陌生男人。”
“可是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没拦着。”
“你知道这个男生的真实姓名吗?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吗?知道他哪个学校哪个专业吗?如果她彻夜未归,你知道去哪里找她吗?而这些,袁璐都知道。”
“我又不是她的监护人,况且她都十八了。”
“依然,” 秦既明从未这么严肃地和她说话,“你以为十八岁有多厉害?十八岁就真独立了?她就这么跟一个只知道游戏ID的男生走了,她恋爱中昏傻一点没关系,你是清醒的局外人,该拉着她的。”
一股清甜的柑橘香从泽木身边经过,只见那个穿着卫衣裙的女生正在戴帽子,小跑地跟着前面高高的男生。
好不容易戴好帽子,挽住男生的手臂,“走那么快。”
依然第一次低下自己高傲的头,虽然语气还是那么强硬,“我错了,还不行吗?”
秦既明叹气,现在居然还会撒娇了,他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在这里等。”
依然拿起手机编辑,“这个男生叫什么,哪个学校哪个专业,今年多大,家在何处,请立马告诉我。还有,你们未来的行程请5分钟报备一下,你要丢了我好报警找你。”
然后将手机丢到了兜里。
袁璐收到依然的信息,第一次感受到了令人鼻酸的关心,“好。”
第55章 一个夏,一个秋(2)
此时袁璐和泽木在商场的二楼逛着,依然和秦既明在一楼。
一路上依然时不时偷瞄秦既明的表情。
不笑。
还是不笑。
怎么这么严肃。
需要生气这么久吗?
她不是都道歉了吗?不是都按照他说的做了吗?
他这是在跟自己闹冷暴力吗?
文然都不敢给她脸色看!依然越想脸越黑,也不理秦既明了,直直往前走。
秦既明看着前面脸色不佳的依然,忍俊不禁,现在不仅会撒娇,还会耍小脾气了。
秦既明牵过她的手,依然反手就想甩开被秦既明用更大的力道制止,“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小狮子语气冰冷,“松开!”
“小孩子才生气,大人都会好好交流。”
一句话就掐住了依然的命门,依然撇过脸保持拒绝沟通的姿态,是谁先不好好交流的。十八岁就敢说自己是大人了?刚刚是谁说十八岁不够独立的。
“好啊,交流什么?”
“我刚刚说袁璐的问题,同样适用于你。”
“你想说我也没独立?没形成完整的价值观?”
“你以为你有?”
“我难道没有?” 回答个“是”也得用反问的形式。
“当你遇到自己无法消化的问题,一心只想着求助别人,就意味着你没有。当你遇到问题听取别人建议,觉得别人说的都对时,就意味着你没有。直接点,如果遇到问题没有文然你怎么办?”
以前他以为,依然的贵族感是家里养出来的。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看明白了,根本只需要一个文然就能宠出来——没有什么麻烦是文然解决不了的。现实里被欺负,网络上被语言暴力,音乐遇到瓶颈,任何一件事都可以轻易摧毁一个人,但她都能云淡风轻地提起,依旧维持着骄傲。
这根本不是心理素质有多强,而是有一道名叫文然的保护墙。秦既明佩服的人不多,老一辈除外,同辈里一起下棋那几个,现在又加上了一个叫文然的天才少年。
“我和文然是一体的。”
“没有谁是一体的,等你哪天彻底离开文然也能克服所有困难,才是真正的独立。”
“我们就是可以互相嫌弃彼此一辈子。”
“也许未来你有了你的家庭,他有了他的家庭,你不再是他的唯一,或者他的科研进展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分身乏术无法顾及你,你该怎么办。再或者,他真的不幸发生了意外怎么办。”
依然沉声,“我不喜欢你的所有假设!尤其或者!” 如果真有那意外,她一定会尽己所能地拉着全世界陪她一起发疯,一起死。
秦既明看着她阴沉沉的脸色,才发现是说过了,“对不起。”
他一直以为依然的世界里,钢琴第一,文然第二。原来文然才是那个第一。
“我以后不会这么假设了。”
依然的傲气,他承受得住,并不代表所有人都能受得住,这不该是好事吗。不听劝也好,脾气可以再坏点,毛病再多点。这样就没有别人会喜欢她了。
“我会试着再收敛些。” 她明白秦既明想表达什么,她现在的有恃无恐完全建立在文然解决麻烦的能力上。
“不过我很生气。”
*** ***
当天晚上,秦既明的家,再次被光顾了。
文然这次直接输了密码进来,“你他妈又跟依然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大白还没见着人,光听到声音,就吓得躲了起来。
秦既明正在翻读着茨威格的《群星闪耀时》,发现文然和书里的亨德尔有几分相似,“怎么了?”
“我告诉你,你他妈在给她灌输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老子搞死你。”
依然刚刚打电话问他,如果她出事了怎么办。
根本不用动脑都知道这事情是怎么回事,一定又是秦既明这幺蛾子在给依然灌输不良想法。
“你怎么想?”
“如果依然出事了,我会将世界夷平,为她建墓。”
秦既明停下了手中的棋,他一度想过,依然的性格是天生使然,还是被后天影响。现在想来,文然影响比他想的还大,他知道文然有多敏感,已经很谨慎的选择了措辞,“你是个好哥哥,有没有考虑过起些表率作用。”
“哦豁,搞了半天,你给依然洗了脑后还想教育我?你不过大我们十几个月而已,有什么资格以这种高人一等的姿态教育我们,别特么对我们的行事作风指手画脚。老子对这个世界早就不爽大发了。那话咋说来着的,错的就是这个世界,不是我和她。懂吗?我告诉你,依然的脾气你忍得了就忍,忍不了就分,她不需要改。没人要更好,老子陪她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