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眠,你怎么不在了,说好了的,我不会随便冲人笑了,你怎么不在了呢?你看你走了,没人监督我了,那我怎么控制得住我自己,那不是我的风格呀!你不在了,所以我每天都冲人笑,我管她们怎么样呢?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的走了,你知道又多少女孩子因为你的不负责任受伤吗?
赵眠,赵眠,赵眠……
石悦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奇怪的巧合,比如她看见徐端宁在马路边上,把头埋在膝盖里,像是喝多了一样,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她走到他的面前,用脚碰了碰他,他没有反应,她又碰了碰。
赵琴琴,我话说得还不够吗?
石悦愣了一下,猜到他大概把自己当成了其他人。大概又是一个他无情拒绝的女人,他总是那样,即使向自己承诺,也从不兑现。
她狠狠一脚踹了过去,一种类似于泄愤的力气。
徐端宁没有防备,被她猛得一脚,失去平衡往地上一偏。睁眼,看见眼前的人,石悦正满脸怒气的看着自己。
这个女人,和眠眠有着很相似的声音,就连语气,说话方式都很像,却有着完全不一样的脸庞。她很漂亮,他想。
他想起她楼下那辆豪车,轻蔑地冲她笑了一下,站起身往前走。
石悦被那样的一个笑容愣住,也被他满脸的泪水摄住。
只有女人和娘炮才哭。
她以前总喜欢哭,每次她哭,徐端宁都在一旁这样对她说。
她含着哭腔,声音软软糯糯地,像是含着天大的委屈。她说,我就是女人呐。
徐端宁满眼笑意看着她,你哪里是女人,你是女超人。
他又看着石悦的眼睛变得通红,又伸手碰碰她的耳朵,容易害羞的女超人。
石悦不哭了,问他,为什么我是女超人?
因为你很优秀,很厉害?
她还是一脸困惑地看着他。
你看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成绩也好。
石悦摇摇头,是因为只有学习,我只有学习。
他忽然捧着她的脸,让她认真地看着他。
不,你不只有学习,你还有我。
他又笑得招摇,你什么都好,就长得不好,我什么都不好,就长得好,你看,我俩多互补。
他又有些遗憾,可是怎么办,你有那么多的好,我就只有一点好,我是不是不配做你的朋友。
那时候石悦的脸上因为刚刚哭过,还满是泪痕,却不住地摇着头说,不是的,是我不配的。
他使劲儿朝她脑袋拍了一下,说,你哪里会不配,你这样优秀,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好的人。
石悦回过神来,冲上去抓住徐端宁,他回头,依旧是满脸的讽刺,满眼冷冷地笑意。
她一字一句地说,徐先生,只有女人和娘炮才哭,请问你是哪一类?
他拨开她握住她的手,反握住她的一只手腕,笑意不减。
石老师,你长得真漂亮。
他说,我是不是长得也很好,是不是比你那个男朋友好看多了,你要不要甩了他,和我在一起。
眼泪慢慢从石悦的眼角滑下。
她想问,徐端宁,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又在难过些什么?
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她只是用一双泛红的眼睛盯着他。
终于他松开了她的手,继续朝马路前走。
她却依旧跟在她身后。
徐端宁听见身后高跟鞋的脚步声,有些想笑。路边是一间酒店,他看了两眼,顺势拐了进去。
第6章
石悦跟着徐端宁进了酒店,她一直跟到徐端宁的房间门口,他回过头看她。
要进来吗?
她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也不说什么,只是进了房间,却没有关上门。
石悦跟着进来了,徐端宁只是瞥了她一眼,兀自进了浴室。
有水声传来,他在洗澡。
十分钟后,他裹着酒店的浴袍出来。
他说,去洗澡,我不碰脏的女人。
石悦依旧没有动,只是站在那里。
他忽然朝她走来,拽着她压在身下。
她穿着件呢料大衣,里面是件衬衫。他耐心地脱掉她的大衣,又一颗扣子一颗扣子的解开她的衬衫。他亲吻着她的脖颈,在那里久久不曾偏移。
石悦忽然伸手,开始脱他的衣服。
他动作一顿,随即一声冷笑,吻渐渐向下,她的内衣被解开,牛仔裤的扣子被轻轻划开,他的动作不算粗鲁也不算轻柔,她咬着牙,在他的怀中轻轻的抽噎着,发出细碎的声音。
石悦睡了过去,她是第一次,他知道。
他抱着她去浴室里擦洗了身子,抱着她在酒店的床上睡下。
第二天醒来,石悦已经不在,除了床单上指甲盖大小的红色,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石悦来到学校,仿佛一切没有发生过。身体不不适被忍下,她依旧是那个几乎完美的石老师。
徐端宁到了店里,看见里赵琴琴。
赵琴琴看着他,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笑嘻嘻地冲他说,老板来了啊!
徐端宁皱着眉看了她一眼。
赵琴琴说,老板,你别老自作多情。
徐端宁一顿,邵阳一顿,赵琴琴满脸笑意,恍然不察地继续干活。
生活似乎没有被前一晚的闹剧所影响,所有的事情依旧按照正常的路线在发展着。
除了,吴宇。
这天早上,从酒店出来,石悦就给他发了短信:抱歉。
因为时差和忙碌的关系,他到下午七点才看到,马上回给了石悦电话。
吴宇的声音里透着焦急,怎么了?
石悦拿着手机,一直走到上次徐端宁和白巧然上次下五子棋的地方。
她说,抱歉,吴宇,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
电话那头沉默着,她伸出手,开始摆弄着棋盘。
她又继续说,以前我以为人生是一幅画,不管是不是白纸,总还是画上去的,现在才明白,生活是一盘棋。你以为自己下了漂亮的棋子,不料那个叫做命运的对手又走了一步,弄得你啼笑皆非,最终仍旧是满盘皆输。可是呢,你要是不下棋,他其实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所有输掉的棋子,都还是自己下的。
吴宇,你是我生命中最幸运的一部分,可是我把事情弄坏了,对不起,可是,就让我这样从你的生命里消失好吗?
聪明人的世界,总是比傻子的世界里少很多盲目,就比如现在,吴宇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却明明白白知道,她这一次的再见,是没有回旋余地的再见。她的声音是细细柔柔的,她的语气也是平静的,却正因如此,再不容许辩驳。
电话挂断,石悦摆下一个棋盘,白子胜了黑子,黑子满盘皆输。
石悦没有想到,徐端宁还会来上她的课,他坐在最后一排,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她稳住自己,依旧认真地讲课。
她讲到了孟子。她说:你们看啊,孟子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他满天下的跑,去推销他的思想,从来没有哪一个国家的人听他的,可是他还是满天下跑。他是不是显得很蠢,坚持着一些无意义的坚持。可是不是的,这不仅仅是坚持而已,这是大丈夫对天下的坚守!
她讲到了王国维。你们听说过王国维死之前留下的那首诗吗?“五十之年,只欠一死,经此事变,义无再辱。”他们有人说,这是他临死前欠了太多钱,还不了了,可是我觉得呢,这是一个文化名人,面对新世界,对于旧文化的一派坚持,这是文人的气节。
她讲到了韩愈。你们看韩愈这个人,厉害吧,唐宋八大家之一呢!可是你们看,他像不像是个孩子,还是熊孩子的那种。总是那么坚持,总是那么慷慨激昂,有个什么事儿就不得了了,扭得不行,熊起来八匹马都拉不回去的那种。
她的眼神不时从徐端宁身上扫过,却几乎不做停留。
课件的时候,石悦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在那里小口小口地喝水,耐心地替学生们解答着他们的问题。
徐端宁忽然到了到了前面,徐端宁看见他吃了一惊。
这一次,徐端宁是提前到了教室。
他走到石悦跟前,和同学们站在一起,听她解释着问题。
石老师,你喜欢描述你印象中的那些古代文人,那么在你眼中,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徐端宁浅浅笑着,眼神不似上一次那样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