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现在你的生命里(76)

驶离乡镇小路,车子很快就上了盘上公路。

黎元朗还沉浸在刚刚和女儿通话的温馨愉悦的气氛中,他丝毫没意识到乔若生改了路线。

颍川一带多山川河流。这条绵延无尽的盘山公路,从山底一直伸向半山腰,远远望去仿佛一条银白色的彩带环绕其中。远处则是绵延无尽巍峨的群山,苍釉翠绿,层峦叠嶂,雾气蒙蒙。

一米高的护栏外就是高崖,底下则是奔腾不息的河流。这是颍川县的母亲河。河面宽阔,波平水静。雾气笼罩在河上,缥缈迷离,宛如仙境。

路旁崖壁上方伸出几根狭长的枯枝,因为角度的问题,突兀地横亘在天际,遮挡住人的视线,望不见头顶雨雾迷离。

这一带的景色倒是极美的。可惜当下车里的两人各怀心事,无人欣赏。

乔若生目视前方,一双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沿,姿态瞧着有些慵懒散漫。

老司机开车一向随性而为,很少有中规中矩稳握方向盘的。

男人取来手边的矿泉水,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随后便沉声问道:“怎么不多聊会儿?”

黎元朗笑容满面,音色愉悦放松,“马上就回去了,就不在电话里多说了。”

主驾上不经意地响起年轻男人冷冷清清的嗓音,威严毕现,“你怕是回不去了。”

黎元朗:“……”

黎元朗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讪讪地问:“小乔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乔若生转手往他怀里扔了只很常见的文件袋,音色波澜不惊,“你自己看吧。”

黎元朗不明所以,迅速把文件袋拆开,里面厚厚的一沓纸,上头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他快速浏览起来,一连翻了好几张纸,面色煞白一片,毫无血色。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应该也能看得出来文在收尾了,不管结局怎么样你们都别惊讶,前面都有伏笔,这是一早就设定好了的。

第62章 第61座桥

第61座桥

车窗外雨扑簌簌地下个不停,玻璃上一片潮湿,水渍迷离。

车厢内静谧地诡异,悄无声息。

黎元朗死死拽住那些A4纸,厚厚的一沓,上头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字。他难以置信地反复看了好几遍,终于敢确认这些都是他的罪证。

人的欲.望就像是那水库里的洪水,一旦闸门被放开,洪水势必一泻千里,再也无法收住。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 第三次, 第四次,收都收不住。

这些纸上全是他这些年在ZJ收受贿赂的证据,金额大大小小,地点日期,受贿方式,汇款方收款方,每一笔都详细记载着,事无巨细。很多他自己都早就已经忘了。

他自诩做事一向小心翼翼,每一笔账都处理得很谨慎,很干净。却想不到全被乔若生给挖出来了。

权力越来越大,欲.望也跟着越来越膨胀。他的手伸得越来越长,得到的也越来越多。学区房、别墅、豪车、海外账户上大把大把的钞票……

这些纸上数字的总和足够他蹲一辈子局子了。

“不可能……”他颤颤巍巍地抬头,“我明明早就已经处理干净了,这不可能……”

乔若生勾唇一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你到底是谁?”黎元朗用力拽住那些纸张,面色如土,音色颤抖。

寒意从脚底攀升起,沿着四肢百骸蔓延全身。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儿了。

一般人这个时候肯定会问“你到底想干什么”,而不是这句“你到底是谁”。他突然之间意识到这件事定然不简单。

如果乔若生真的想搞垮自己,他把这些罪证往检察院一寄,他很快就会身败名裂。

可惜乔若生没有。而是拿着这些罪证找上自己,这样说来他必然有所图谋。

主驾上的男人耸耸肩,“如你所见,我是乔若生。”

“不,你不是!”黎元朗大喊一声,音色浑浊,近乎歇斯底里,“你到底是谁?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往车窗外头一看,隔着一层模糊不清的玻璃,他看到了蜿蜒盘旋的盘山公路,曲曲折折,一眼望不到尽头。山峦起伏,雾气腾腾,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而此刻车子已经快开到山顶了。

黎元朗记得来时的路,从县城到西岭大桥,一路都是坑坑洼洼的乡镇小路,绝对不会出现这么长的盘山公路。很显然这不是去县城的路。乔若生究竟要把他带到哪儿去?

他越发心慌了。

“这不是去县城的路,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忙不迭去开车门,却发现车门早已被乔若生锁死,纹丝不动,根本就打不开。

乔若生自顾开着车,不发一言。男人脸部线条紧绷,浑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硬气场。

他把油门踩到底,发动机嗡嗡嗡直作响,车子正在艰难地爬坡。

远离城区,周围僻静,路上看不到一辆车。黎元朗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很快车子上了坡,抵达了山顶。

乔若生快速地掉了个头。路很宽,又没其他车辆经过,掉头轻而易举。

男人的一双手紧紧扶住方向盘,气定神闲地开口:“好了,可以算一下总账了。”

他眼神狠厉,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黎元朗脸色煞白,全身止不住瑟缩起来,“你想干什么?”

他意识到这个男人非常的危险,他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2008年5月14日,堰山地区爆发泥石流,当时你明明可以救沈轻寒和沈葭柔,你为什么见死不救?”

男人掷地有声的诘问,黎元朗的心一下子跌入哥谷底。

“你是沈轻寒!”他不可思议地盯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你是沈轻寒……我早该想到的!”

说完他又立马否定了,“不,你不是沈轻寒,都过去十年了,大家都老了,你怎么可能还这么年轻,纹丝不变?”

“我是谁这根本就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替故人来找你讨回公道的。”年轻男人的表情格外狠厉,脸部线条凛冽非常,“说,为什么不救他们?”

“我想救的,可是手打滑了,没抓住他。他……他就被泥石流给卷走了。”

“呵……”男人的嘴脸露出一抹蔑笑,事到如今这人竟还在说谎。

“还不说实话。”乔若生猛踩油门,“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车子承受到动力猛地疾驰起来,坡度陡峭,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车身直接往下冲了下去。

男人一双眼睛被愤怒的情绪烧出一片火网,通红一片,大声说:“不说实话,就让你尝尝苦头。”

耳旁出现了一阵风,还有一个遥远温柔的女声。

“我开四个轮子下这种陡坡,油门都加到60码,一冲到底,特别刺激。”

“你那是在玩命。”

“人生偶尔就需要来点刺激的,总是谨小慎微,一层不变的,多没意思啊!”

“只要我想,我什么都敢做。”

穆惜颜像极了跑马场上桀骜不驯的烈马,狂放不羁,不受拘束。

这个女人骨子里就是充满自信,且随性而为,肆无忌惮的。她有孤注一掷的勇气,更有放手一搏的魄力,做事果断,从不瞻前顾后。这样的人做任何事都容易成功。

不像他,因为背负了太多,心有束缚,始终活不成最潇洒肆意的样子。

所以从回来那一刻开始他就决定放肆一回。为此他一直在私下学习赛车。专业的教练一对一辅导。几个月下来,他的车技不说数一数二,吓吓黎元朗倒是足够了。

这件事很隐晦,乔林都不知道。一旦乔林知道,出于对他安全的考虑,他一定会阻止自己。

出发之前乔林还在替自己担心,其实完全没必要。

他从来不打没准备的战役。他筹备了多久,为的就是这一天。为那笔陈年旧账做一个了断,然后活着回去见穆惜颜。

乔若生一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一刻不松,因为过分用力,手指都有些许泛白,指节近乎透明。

前方迷雾浓稠,路灯昏黄古旧的看到光束映照着湿漉漉的水泥路面。远光灯远远扫射过去,男人死踩住油门,方向盘在一秒内转了几圈,车子沿着曲折的山路飞驰。

“啊……”后座上的黎元朗大叫一声,整个人被直接甩到了右边,头碰到车门上,震撼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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