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循着门牌号,静悄悄地走到1919门口。
乔若生送的这双鞋,居然破天荒地合脚,走起路来格外的舒服。
那张薄薄的房卡在她手心里拽得很紧很紧。因为过度用力,五指微微泛白。
她早已见惯了这个圈子的套路。殊不知到了今天,站在这扇门外,她还是忍不住紧张了。
不过她心里清楚她不是在紧张自己会遭遇不测。而是她在害怕里面的人不是沈轻寒。
所有人都在告诉她他们是两个人。可她却宁愿相信他们是同一个人。她的沈先生已经回来了。
穆惜颜做了个吐纳的动作,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她将房卡放到感应区。“滴”的一声脆响,房门便解锁了。
她用力摁下门把,轻轻往里一推,房门应声而开。
室内光线透亮太过刺眼,,从暗处突然走到亮处,穆惜颜本能地伸手挡了挡眼睛。
待双眼适应后,她才放下。
她抬步悄然走进去。然后反手关了房门。
事已至此,她早已没了退路。只能迎着头皮往前走。不管怎么样,她今晚都要得到答案。
这并非总统套房。只是单纯的一间卧室。可它却很大,各种高档家具错落有致地占据着整个空间。一应摆件都金贵十足,却又丝毫不落俗套,优雅脱俗。其中以最中间的那张白色大床最为惹眼。
屋子里同样安静,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听不到。
屋里并没有人。所有的灯却全数开着,万丈光芒,明亮通透。
原本还在纠结推开这扇门后应该怎么跟太子爷打招呼。如今看来倒是她想多了。
窗帘紧闭,隔开了外面的世界。
穆惜颜走到窗前,拉开厚重典雅的窗帘,外面便是一望无际的浪江,江面平静,灯火阑珊。堰山大桥安静地横跨在江面之上,宛若蛟龙。
夜阑人静,外头浅浅的灯光透过钢化玻璃投进来,落在左手边的骨瓷圆盘上,绚烂夺目。
静静地站在窗边,堰山一带的美景都一一尽收眼底。
穆惜颜倚着窗户发了会儿呆。
等了大半个小时也不见太子爷来。她算不准这人究竟什么时候来,索性不再等他。
她开了电视,找了一部狗血言情剧放着。
电视剧的内容她一点都不在意。关键是她想听点说话声。屋子里太静了,她本能觉得不适应。
只有听到说话声她才不至于会那么心慌。
她不像沈轻寒那么喜静,她骨子里是个爱好热闹的人。她喜欢有人气,有烟火气的地方。白墙绿瓦,烟熏火燎,这才是人间。
酒柜里放了不少名贵的酒。红的白的,纯的烈的,应有尽有。穆惜颜随意挑了一瓶打开。
酒杯就摆在吧台上。她拿了一只高脚酒杯,往里头倒了半杯。然后横躺在沙发上细细地喝了起来。
酒是好酒,香醇甘甜,芳香四溢,回味无穷。只可惜穆惜颜心绪不宁,愣是没能品出什么特别的味道。
照理在别人的地界,她不该这么胆大妄为。可她心里却始终认为乔若生不会把她怎么样。她也不知道这种自信从何而来。大概是他长了一张和沈轻寒一模一样的脸。看到这张脸就已经足够能让她放心。
酒喝了两杯,小酌微醺。恍惚间穆惜颜听到房门被刷开,有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她下意识地看向来人,眼神涣散迷离,音色轻而软,像是在撒娇,“先生,你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49章 第48座桥
第48座桥
女孩子特有的嗓音,轻而软,又自带那么一股撒娇的意味。乔若生只觉得胸口猛地一滞,耳朵有些受不住。
一瞬间记忆排山倒海,汹涌而至。曾几何时,在他们最深最深的纠缠中,她经受不住,总喜欢这样叫他。最最缠绵悱恻的撒娇,也是求饶。一声“先生”,他恨不得把命都给她。
男人面色大变,不自觉握紧拳头。
“穆小姐这是在欢迎我?”他信步朝穆惜颜走过去,音色沉稳有力,极其具有穿透力。
穆惜颜的心尖狠狠一颤,下意识抬手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细看,男人早已坐到了她对面,正好整以暇地望着她,脸上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女人的表情顿时僵住,一时间心中怅然若失。
就在刚刚,她真的把乔若生当成沈轻寒了。她是真的以为她的沈先生回来了。
她坐直身体,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神态恢复如常,“小乔总不是说的十点,这般姗姗来迟,是在考验我的耐心?”
她微眯着双眼,表情微醺,柔媚而不自知。
室内温度很高,她单穿一件毛衣依然显得热。或许是酒劲儿上来了,她扒拉一下毛衣宽大的领口,领口垂落,露出一侧白皙漂亮的肩膀,肩线优美。
这个女人迷人而不自知。
男人细细打量她两眼,眼神旋即便深。一瞬过后他才慢腾腾地移开目光。
只见他不自觉翘起二郎腿,神态慵懒,语气徐徐而平静,“听穆小姐这话,好像是等得有些焦急了。”
穆惜颜:“长夜漫漫,总得做点什么才好,不然岂不是浪费?”
“穆小姐想要做点什么?我自当奉陪!”
穆惜颜朝他举起酒杯,音色轻柔,“喝酒吗?”
“喝!”男人点点头,单薄的双唇发出简单的音节。
两人一道坐上吧台,面对面,近在咫尺。
穆惜颜娴熟地替他倒了一杯红酒。
“谢谢。”乔若生端起酒杯,细细品一口。
穆惜颜仰头闷下一大口,抬手抹了抹嘴角,“没征得小乔总同意,擅自开了您的酒,我很抱歉。”
太子爷倒是好说话,“一瓶酒而已,无妨。”
穆惜颜又闷下一大口,“谢谢小乔总!”
男人瞥一眼那瓶开了一半的红酒,“10年的酒,穆小姐这么喝,岂不是暴殄天物?”
“我有个朋友不懂酒,他就这么喝。我是跟他学的。”穆惜颜倒是全然不在意,她微微仰头,眯着眼睛看他,“小乔总财大气粗,想必不会介意我喝您一瓶好酒吧?”
“酒我多的是,穆小姐想喝多少便有多少,如果这里不够,我的酒窖里还有一大堆。”他话锋一转,“不过好酒无外乎一个字——品。若是连品酒都不会,那这酒不喝也罢。”
“我也是这么跟我那朋友说的,可是他脑子不好使儿,听不进去。”
乔若生:“……”
“听说小乔总一直在美国留学,您学的是什么?”
“建筑。”
“建筑可不容易学。”
“还好吧,生来脑子好使,学起来也不难。”
穆惜颜:“……”
“您在哪个学校?”
“宾大。”
“怎么想起回国了,留在美国不好吗?”
男人耸耸肩,言语颇为无奈,“我爸就我一个儿子,我要是不回来家业没人继承。”
穆惜颜:“……”
两人聊了两句。穆惜颜跳下吧台,赤脚走到落地窗旁,指着远处的堰山大桥问乔若生,“那桥看到了吗?”
男人坐在吧台上,目视远方,点点头,“看到了。”
“堰山大桥我喜欢的人设计的。”女人表情迷离恍惚,言语之中颇为自豪,“我每年都会抽时间去这座桥上走一走。大桥总长2327米,从这头走到那头差不多需要40分钟。我抚摸过桥上的每一根灯柱,看过无数的行人和车流,知道桥身最中间的地方有他的亲笔提名。这座大桥是他的骄傲,也是我的骄傲。”
吊灯华光璀璨,天然水晶反射灯火的星辉,光线明亮而清浅。
年轻的男人紧跟着就离开吧台,整个人倚靠着墙壁,姿态悠闲而散漫。灯光悉数打在他身上,柔化了他的脸部线条,低柔而优雅。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早已脱掉了西装,只单穿一件白色衬衫,没解领带,领口处纽扣扣得一丝不苟。袖口微微卷起,手腕上那块昂贵的手表悠悠泛着冷光。
这个男人清冷矜贵,是天之骄子,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业界精英的冷峻。
他不是沈轻寒。沈先生的温柔是嵌进骨子里的。
他端起酒杯娴熟地晃了两下,“据我所知堰山大桥是沈轻寒先生设计和主持修建的,他离世的时候,穆小姐好像应该还在读高中吧?”
“你也觉得很奇怪是不是?我竟然喜欢上了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