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晰地听到他说:“我爱你。”
最终她沉沉睡了过去。
沈轻寒静静凝视着熟睡的穆惜颜。汗水打湿了她的刘海,黏腻腻地紧贴着额头。
他抬手悄悄替她撩开,动作无比轻柔,唯恐惊扰到她的好梦。
这是他的姑娘,始终勇敢,充满阳光的姑娘。比起她,他简直就像是躲在阴暗的石头缝里的一株青苔,暗无天日,不见阳光。
是她亲手搬开了那块死死压在他头顶的巨石,将他拉到阳光下,让他也能被阳光照射到,汲取来自太阳的温度。
握住她的手,他就好像握住了太阳。
他心中那抹燃了十年的野火,摇摇曳曵,忽明忽暗,将灭未灭。因为有穆惜颜,它最终还是重燃烧了起来,火势渐趋变大,越烧越旺,永远都不会再灭掉了。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手腕,那块崭新的手表镜玻璃光滑透亮,不锈钢表带澄亮光洁,指针准确无误地指向了数字3。
凌晨三点,再过几个小时天空就会开始泛起鱼肚白,黎明即将到来,太阳也会从东边慢慢升起来。新的一天,新的一年终将到来。
而属于他沈轻寒的新生也已经正式到来。
他决定等阳光洒满房间,等他心爱的姑娘从睡梦中醒来,他就把那桩藏在他心底整整十年之久的秘密告诉她。
作者有话要说:2019年副本即将开启!
第32章 第31座桥
第31座桥
2019年2月5日,大年初一。
午后,青陵市第一医院的单人病房里寂静无声。室外温暖和煦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细碎地照入屋内,在地上投下点点跳跃的光斑。
一个年近五十岁的中年女人戴着老花眼镜,坐在窗边昏昏欲睡。她的怀里摆着一本《黎明之吻》,书页摊开,书看了已有一半。
女人保养得当,仍旧年轻。只是长时间心绪郁结,让她整个人精神恹恹,疲惫感明显。
“颜颜!”女人从睡梦中发出一声呓语,身体猛地一抖动,怀中的书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到地上,“啪啦”一声脆响,在静谧的病房里无异于是一颗惊雷骤然坠地。
她整个人倏然一震,直接从睡梦中惊醒。
醒来那瞬,贺兰茵女士有片刻的怔忪。
“怎么睡着了呀!”她呢喃低语,弯腰从地上捡起书,放到桌上。又转手摘掉了老花镜。
今日是个好天气。太阳暖暖意融融地映照着大地,满城明媚。窗帘只拉开了一半,病房里却早已落满了阳光。
她伸手慢慢地去拉窗帘,把剩下的一半给拉开,动作无比轻柔,深怕打扰到病床上沉睡的睡美人。
窗帘被徐徐拉开,阳光尽数洒入,一室光明澄亮,一时间屋子里满是阳光的味道。
贺兰茵女士转身去看那个躺在病床上熟睡的年轻女子,“哎……”
她在心里长叹一声,就让颜颜这样晒晒太阳吧!
女儿小的时候就特别喜欢晒太阳,尤其是在冬天。只要一有太阳,小丫头就会搬一条小凳子坐到院子里去,桌子上摆上一大堆的零食,一边晒太阳一边吃。
想到这里,贺女士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好好的一个人,一场车祸,人就躺在这里睡了大半年。也不知道究竟还能不能醒过来。
一个小时后两个年轻人轻推房门进去,脚步轻缓。
女人扎着高马尾,身穿白大褂,精神奕奕,干练利落。
年轻的男人则一身黑,大衣配西装裤,透亮的尖头皮鞋几乎没有在光洁的木地板上发出任何声响。
病房房门被推开时发出的细微声音让贺女士耳膜一震,她旋即起身,压低嗓音说:“小雪,清时,你们来啦!”
贺清时把手中的袋子放到床头柜上,压低嗓音问道:“颜颜今天怎么样?”
贺兰茵摇摇头,满面愁容,“还是老样子。”
这半年来贺清时和霍初雪听了无数遍这样的话。虽然他们一点都不想听到这话,可是谁都无能为力。现在他们几乎都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霍初雪音色轻柔,“小姑,我刚去问了祁主任,他说颜颜还是有希望能醒的,咱们做家属的要有信心,耐心等待。”
贺兰茵哑声道:“我也相信颜颜会醒的,我天天守着她,她总有一天会醒的。”
“小雪,清时,你俩工作忙,别老是过来看颜颜,工作要紧呐!”
霍初雪柔柔一笑,“过年我值班,本来就待在医院。清时他过年又不上班,在家里也是闲着。”
贺女士无比感激,“这半年多亏了你俩帮忙,不然小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挺过来。”
女儿突然出车祸,陷入昏迷。贺兰茵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下来了。好在有侄子和侄媳妇帮忙,替她扛过了不少难关。
霍初雪是青陵第一医院的妇产科医生,姑母是产科主任,姑父是骨科主任。他们帮了穆家不少忙。
霍初雪笑着说:“都是一家人,小姑您说这话不就见外了不是。”
贺清时抿嘴道:“您和姑父轮流照顾颜颜,难免力不从心,实在不行就让小雪给你们找个靠谱点的护工搭把手,你们也能省点心。”
贺兰茵摇头说:“护工又不是自己人,我怎么能放心呢。我还是自己照顾颜颜更稳妥。我和颜颜她爸累就累点,没啥要紧。我们就这么一个闺女,我们不照顾,谁照顾啊!”
贺清时叮嘱一句:“您二老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身体要是吃不消,千万别扛着。”
两人陪贺兰茵说了大半个小时的话才离开。
两人走后没过多久,谢思依就来了病房。
穆惜颜昏迷这半年,谢思依不管工作多忙,只要她人在青陵,她就一定会来医院看好友。
这次过来又带了一大堆的营养品。
贺兰茵:“依依你看你,带这么多东西过来,上次买的那些都还搁家里放着,没来得及吃呢!”
谢思依笑了笑,说:“阿姨,这些是给您补身体的,您每天照顾颜颜这么辛苦,应该多补补。”
贺兰茵:“一大把老骨头了,还补什么样。我现在啥心思都没有,只想颜颜能快点醒过来。”
谢思依握住贺女士的手,坚定地说:“您放心阿姨,颜颜一定会醒过来的,我们都在等着她呢!”
贺兰茵看着熟睡的女儿,摸了摸眼睛,“依依,阿姨去给你泡杯茶。”
谢思依没拦她。她知道贺阿姨肯定又要跑出去哭了。
她坐在病床旁,一把握住好友的手,“颜颜,我年前采访了许暮笙。那可是你男神啊,真特么帅……”
谢思依每次过来都会絮絮叨叨地和穆惜颜说一大堆话。主治医生祁主任交代家属要经常跟病人说话,刺激她的神经,促进她苏醒。
“颜颜,你要赶紧醒过来啊,我们都在等着你……你不是一直惦记着堰山大桥的纪录片,惦记着沈轻寒么?你赶紧醒过来,等你醒了你就可以去拍纪录片了”
谢思依说完这句话明显地感觉到穆惜颜的手在动。
她开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赶紧松开好友的手。把她的手放在病床上。她亲眼看到好友的手指在慢慢锁动。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半年她每次握住这双手,它都是麻木的,毫无知觉,一动不动。这是第一次会动。
“颜颜……你听得见吗?我是依依啊!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谢思依赶紧跟穆惜颜说话。
她惊喜万分,手指会动,是不是意味着穆惜颜就要醒了。电影电视剧可都是这么演的。
“叫医生……对,去叫医生……医生……”谢思依一股脑站起来,冲出病房去找医生。
当她离开病房的最后一秒钟,她听到自己身后不经意间传来了一个虚弱的女声,“沈轻寒!”
***
狭小的VIP病房里挤满了人。主治医生祁主任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他做完基本的检查后朝众人笑道:“恭喜诸位,病人已经醒了。具体的情况还要做全身检查才能知道。”
这句话对于所有人来说无异于天籁。贺兰茵一把抱住穆惜颜喜极而泣,“谢天谢地,老天保佑,颜颜你终于醒了!妈妈这半年多日盼夜盼就盼着你能醒过来。”
谢思依眼眶湿润,哽咽道:“穆惜颜你这丫头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整整睡了半年,我们都被你吓死了。”
穆惜颜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各种片段交织在一起。沈轻寒的脸不断在她脑海里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