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绝色不如你(49)
裴渡之黯哑地嗯了声。
电话挂断,阮斐在窗下站了很久。
直至夜色浓黑,她笃定地拾起手机,给裴家封传了通简讯:【我明天想单独见你一面,请帮忙支开你哥,谢谢。】
裴家封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阮斐向老师请了假,打车前往医院。
她拎着花篮与水果叩开病房门,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裴家封。
他脑部仍裹着纱布,额间与左边分别有不同长度的伤口,均已结痂。
他们有多久没见?
好像已经很久很久,久到阮斐记忆都模糊了。
但她清晰记得,曾经的裴家封是很干净的,他眼神那么澄澈,现在眉眼间却笼着阴郁与戾气。
那张肖似裴渡之的脸分毫微变,但就是不一样了。
从头到脚,全都不一样。
放下花篮与水果,阮斐视线轻轻落在裴家封脸上,他气色不算很好,但至少比裴渡之好。
阮斐不是个喜欢绕弯的人,她很直接:“裴家封,你还想折磨你哥多久?”
裴家封微挑眉梢,从前他都不太敢正视阮斐,生怕玷污了她的圣洁,可现在他却看得光明正大。原来阮斐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他从前太笨太傻。
“他大可以不搭理我,就像之前一样,对我不管不顾,无论我是死是活,他过他自己的日子就好。”
“你是仗着裴渡之不会放弃你,才敢说这种话。”
“那阮斐你呢?你也是仗着我哥选了你,才一脸正义地来我面前指责我教育我?”
裴家封嘴角微勾,轻飘飘的口吻,像是在挑衅。
没有避让,阮斐眼也不眨地盯着他:“裴家封,你放过你哥吧。他没有对不起你什么,是我主动,与他无关。”
裴家封低低地笑了很久,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话。终于笑够,他眼神骤然锋利,冷冷望着阮斐,裴家封尽情地嘲讽他们:“你俩还真挺可笑的,我哥对我说是他主动,事情与你无关,让我不要打搅你,不要伤害你。结果你今天又说事情跟我哥无关,既然事情都与你们无关,那究竟和谁有关?”
空气陷入冗长凝滞。
裴家封抬眸望向窗外,突然嗤笑道:“阮斐,你知道我最恨的是什么吗?我最恨我在你和我哥之间,我选我哥,而他呢?他居然选你。凭什么?我与他相伴那么多年,那么艰苦的岁月,我们一起吃残羹冷炙,我们共享一个馒头,我们连一个苹果都是你让我我让你直到它腐烂也没人舍得去吃,我们是最好的兄弟,我曾以为没人能破坏我们的感情。还有,明明是我先认识你,你和我哥才谈多久?他凭什么为了你抛弃我?裴渡之他凭什么?”
胸口剧烈起伏,太阳穴青筋毕露,裴家封一声比一声嘶哑,他近乎哽咽着重复:“你知道吗?你和我哥之间,我选的是我哥,但他呢?他怎么能为了你抛弃我,他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支持~
第41章
四一章
阮斐看着病床上的裴家封。
他薄唇抿成直线,双拳紧攥,手背一道道青筋凸起,大颗的眼泪砸落被褥。
裴家封确实很悲伤,但在阮斐看来,他就像没争夺赢心爱玩具的小孩子,那么的幼稚,那么的意气用事。
可裴渡之不是玩具。
他是活生生的人,他有自己的意识与选择权,他不是裴家封的私人物品,他的人生没义务绕着某一个人转。
眼眶酸痛,阮斐转头望向窗外:“裴家封,如果你和你哥转换立场,我不知道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但我确定裴渡之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他永远都不会像你现在这样。无论内心多苦多痛,只要是为你好,你哥都能装得若无其事,但你不行。”努力平复情绪,阮斐轻笑说,“这也是我不会喜欢你的理由,就算没有你哥,我也绝不会对你动心。”
裴家封咬紧牙关,他冷冷瞪着阮斐,状似不以为然的口吻:“如果裴渡之事事为我好,他就不会背弃我,在他心中,我根本没那么重要,你别把他说得为我牺牲多大似的,你看,他最终还是选了你。”
阮斐无力扯扯唇。
很显然,如果能与裴家封讲道理,事情也不至于恶化到这般程度。
既然无法沟通,那就没有沟通的必要,阮斐准备离开这里了。
“裴家封,我来这里之前真的很恨你,可现在比起恨,我更觉得你坏,什么不成熟,什么不谙世事,全部都是借口,明明只要你愿意思考,你就会清楚你哥如今承受着多大的压力,但你显然不想思考,或许你就是知道他有多难受,所以才变本加厉折磨他。如果你的目的是逼我们分手,那你继续吧,我不会让你如愿。”
“阮斐,”在阮斐即将离开病房前,裴家封倏地抬起眼睛,他眼神幽冷,像尖锐的冰钩,嘴角却微微翘起,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当初要是我哥愿意答应同你分手,哪怕只是口头答应,或许我也不会这么恨你们。还有,你真有信心你们能一直幸福下去?没人比我了解我哥,只要我恨他一日,他就一日不得安宁,你不信的话,咱们走着瞧……”
心口如针扎般疼痛,阮斐再听不下去,她怕她多呆一秒,会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
红着眼睛立即冲出医院,阮斐站在树下,突然觉得浑身都在发抖。
……
阮斐离开没多久,裴渡之便拎着拌饭与关东煮,回到裴家封病房。
“抱歉,路上堵车,加上拌饭店顾客很多,所以耽误了些时间。”取出饭盒,裴渡之眼底沁着暖意,难得裴家封态度与食欲都不错,裴渡之心情自然跟着轻松很多,“还热着,你先尝尝。”
裴家封看都没看它们一眼,拌饭店是他精挑细选的爆红网红店,顾客肯定源源不断。
其实裴渡之比他预想中回来得早。
视线淡淡望向窗外,裴家封一动不动,好像根本没听见裴渡之的话。
“家封,”忽然看到搁在桌上的鲜花与果篮,裴渡之动作有瞬间的凝滞,笑意敛住,他平静地望向裴家封,心中顿时涌出一股强列的预感,“刚刚,阮斐是不是来过?”
“你猜?”
沉默良久,裴渡之松开握着饭盒的手。他盯着那簇盛放的雪白兰花,忽地苦笑,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裴家封突如其来的好态度到底是什么用意,疲倦地垂低眉眼,裴渡之低声说:“家封,等你出院,我送你到国外念书。你想去哪儿都行,我会帮你办妥所有事项,行吗?”
裴家封挑挑眉,不屑地轻嗤一声:“有我拒绝的余地吗?哥,你这是要彻底把我赶出你们的视线?”
“家封,等你见识更多的风景与人,你会逐渐变得开阔,很多事情,其实没那么重要。我是你很重要的亲人,但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也只是你很重要的亲人而已,人生的路,最终还是得你一个人走。所以家封,请别在你的人生留给我太重的位置。”
“无所谓,你要送就送,你走吧,我以后都不想看见你。”
“家封……”
“怎么?你不是要送我出国吗?”裴家封厌恶地别过头,“既然早晚都要分开,你现在也不用再假惺惺过来陪我,这样对你对我对大家都有好处。”
-
夏日傍晚的蝉不停不停叫,阮斐抱着采购的生鲜食材,来到裴渡之家。
她自作主张,决定晚上煮火锅。
裴渡之没有意见。
两人准备好食材,煲好牛骨底汤,便落座餐桌,然后一样一样将虾丸肉片放进滚滚清汤。
他们吃得不多,但吃出了半身汗,阮斐到隔壁简秋家洗完澡,说是回学校,人却进了裴渡之家。
夜幕沉沉,裴渡之自然而然地拾起车钥,他温声说:“我送你回校。”
他正要开门,柔软的棉T袖摆突然被阮斐手指轻轻扯住,空气忽然变得燥热。阮斐眼睛没有闪躲地直视他,仿佛映着星辰璀璨:“裴渡之,我今晚不回学校行不行?”
全身僵硬,裴渡之缄默片刻,他喉口猛地颤动:“阮斐,我……”
阮斐有点别扭地找理由:“宿舍没有空调,”实在是太过蹩脚,阮斐手指用力抓紧裴渡之袖口,“你别多想,我就纯粹陪你入睡。”
“可我……”裴渡之错开目光,他嗓音干涩说,“我不能保证纯粹地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