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玫瑰(84)
梁现低下头,亲了亲她的脸颊。
两人静静地窝了一会儿,他挑起一缕她的头发,轻轻摩挲。
其实平日里两人这样亲昵的举动不是没有,但明姒总觉得梁现今晚似乎有些奇怪。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后天有时间吗?”梁现扣住她的手。
明姒不明所以,点点头。
她虽然也忙,不过好歹工作时间弹性自由。
“陪我去看看你的婆婆。”他低声说。
很平很淡的一句话,以至于明姒用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不知道说什么,五指紧扣他的手,脸颊蹭了蹭他的肩头,“嗯”了一声。
当初白文馨执意下嫁梁治宏,跟家里关系闹得很僵,因而墓地并不在白氏的私人墓园,就在平城郊外的一座墓园里。
平城冬季的雪下下停停,沿着石阶往上走的时候,忽然又慢慢飘起雪来。
明姒穿着黑色的大衣,只画了个最简单的淡妆,看梁现弯腰抚去墓碑上积攒的雪,将一束花放在墓前。
眼前划过的却是上次来时的片段,瓢泼的大雨,挤挤挨挨的黑伞,还有沉默不语的梁现。
那个时候,她替他难过,却不知道以朋友的立场该怎样安慰。
如今却可以上前牵住他的手。
他亦需要她。
回程的时候,梁现接到以前白文馨主治医师的电话,于是让车子绕了个道,去了附近的郊区别墅。
一路上明姒听他提起,还隐约有了点印象。
就是那会儿开玩笑说要她嫁给梁现,这样白阿姨就可以做她妈妈的那位女医生。
“她还记得我吗?”谈到故人,总是让人有点开心的,明姒想了一下,“她该五十、六十了?你们还有联系?”
梁现”嗯“了声,“老太太有六十多了。”
这位医生当初对他妈妈颇为照拂,尽心尽力,两人差不多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白文馨去世之后,梁现拿医生当长辈看待,这些年逢年过节都会往国内寄东西,回国也来看过她。
值得高兴的事,老太太精神矍铄,看到他俩笑眯眯的,“就知道你今天会过来,这就是媳妇吧,长得可真漂亮。”
明姒跟梁现对视,弯了下唇角,“您不认识我了?”
老太太看着她,还是没能想起来。
到底过了这么多年,明姒小时候脸颊上还有点儿可爱的婴儿肥,这会儿却已经完全长开了,哪还认得出。
最后还是梁现轻笑着介绍。
他不过说了几句,老太太就一拍手,眼里露出惊喜来,“想起来了!这还真的结婚了?当初我就觉得你们两个娃娃般配。”
几人边走边说。
“那会儿啊,我跟文馨都习惯看你们吵嘴了,也不知道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什么好吵的。”老太太说起以前的事,记性仍然很不错,当然也不排除是对这俩少爷小姐印象深刻,“不过都还挺逗。”
旁边老太太正在念初中的孙女插嘴道,“打是亲骂是爱,这就是欢喜冤家呢。”
“对对,”老太太频频点头,笑眯眯地接茬,“小时候吵架,长大结婚可不能吵啦。”
“不吵架,”梁现轻顿,扣着明姒的手指,笑了下,“以后疼她还来不及。”
老太太一脸慈祥满意,念初中的小孙女“哇”了一声起哄。
明姒也觉得有点儿脸热,小心脏扑通扑通的非常不好意思,又抑不住心情的那种激荡。
当着长辈的面,她不敢轻举妄动,最后只小小地弯起指节,指尖蹭蹭他的手掌心,在心里低低回应——
我也是。
第63章
年关将近, 大家忙完一阵, 便陆陆续续地筹备起了过年。
对于刚被扔到自家公司岗位上锻炼的年轻人来说, 年假的意义就在于各种派对跟聚会,嗨到彻夜未眠都是常事。
成昱回平城之后活像只出了笼撒丫子狂奔的公鸡,朋友圈里的动态时时更新, 跟柯礼杰还有其他几个朋友今天蹦迪明天滑雪, 后天又去什么丛林逃生。
往常梁现孤家寡人一个, 回国时也大多跟成昱他们凑一块儿, 但他今年只意思意思参加了一场, 大多数时间都在陪明姒。
明姒倒是很想出去玩,只不过她前两天要风度不要温度地参加了某品牌的户外秀展,结果下午气温骤降, 原先灿烂的艳阳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下起瓢泼大雨来。
平城冬季的雨不是小打小闹,冰冷刺骨到能将人骨头冻穿。
明姒虽然躲得快, 但也不可避免得淋了雨,当晚回家就发起了烧。
她平时体质不错, 换季也不太容易感冒,所以这一病就格外来势汹汹。
足足烧了一天多才退, 鼻子整个堵住,没什么精神的在床上躺尸。最大的娱乐活动也就是看看电影, 裹得严严实实去楼下走两分钟, 以及刷刷朋友圈“云游玩”这样子。
怕她太寂寞, 梁现这几天都是早早处理完公务就回来陪她。
明姒胃口不好, 他就变着花样给她做清淡易消化的粥或饭菜,端到楼上喂给她。至于端茶送水削水果之类更是不在话下。
有回成昱、柯礼杰跟喻川过来探病,正正好目睹了梁现这二十四孝好老公的所作所为,一时百感交集。
要是两个月前,有人说这俩人能腻歪成今天这样,他们绝对能建议对方出门左拐去人民医院检查检查脑子。
明姒这场感冒拖拖拉拉差不多七天才好,她短期内很长教训,再要出门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坚决不让风寒有可乘之机。但没两天,就有点儿原形毕露了。
这天两人要去参加一个聚会,明姒跃跃欲试地从衣帽间里拿了新年的派对战/袍。
梁现也不是那种毫无底线宠人的性格,瞥了一眼,就不由分说地拿走锁了,又明明白白地给她安排了羽绒服加长裤的组合。
明姒打又打不过他,气得整个人都有点儿冒烟。
她拎着羽绒服,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这个不好看。而且谁去聚会穿羽绒服啊,穿得再厚,到包厢里都是要脱掉的,又不冷。”
“外边冷。”梁现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毫不让步,“没让你穿秋裤都不错了。”
明姒:“?”
秋裤是什么老土到不行的玩意儿?
她从小学就没穿过了!
她气咻咻地盯着他看。
梁现还笑了下,“你自己都说进去都是要脱的,外面穿什么很重要?”
明姒:“……”
居然被他给说服了。
“什么要脱不脱的,你不要太流氓,”半晌,她把羽绒服往他怀里一扔,没好气地说,“那穿穿穿行了吧。”
他笑着接住给她披上,又亲亲她生气的嘴唇,“乖。”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明姒还挺喜欢梁现这样的“管制”的。
无论是从前的印象还是婚后的相处,她都知道梁现并不是很在意细节的那种人,他自己就活得挺没规矩,随随意意的。更别提对身边的人有所要求。
却会记住她因为穿少了衣服冻感冒,并看着她穿多了才放心让她出门。
这种诉诸于点滴处的关心在意,好像比很多的情话都要动听。
虽然这事细品起来有点甜,不过有一次被他管得烦了,明姒也进行了一场绝地反击,“你还说我呢,我顶多是少穿了点儿冻感冒,躺两天就好了。你呢?你还抽烟,你还喝酒,有时候洗完澡随便擦干头发就睡觉,都不吹干。”
她突突突地发表这么长一篇小论文,看来是积怨已久。
梁现唇角弯了下,似笑非笑的。
明姒又不满意,“笑什么,你既然对我有要求,怎么自己这么双标。”
彼时梁现坐在书房的躺椅里,明姒环着手臂站在对面,一副非要理论个清楚的架势。他倾身上前拉住她的手,把人拽到自己怀里面对面坐下。
明姒象征性地与拒还迎了两下,后来顺势摆出审问姿态,手指戳在他的锁/骨处,“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有点道理。”他说。
“把‘点’字去掉,”明姒坐起来一点,捏着他的俊脸,“那你以后不许抽烟,少喝酒,也要乖乖吹干头发。”
“行,”梁现答应得挺爽快,他倾身碰了碰她的鼻尖,“那做到了有没有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