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萝捂着腹部皱眉,打破尴尬,“我肚子不舒服,得去下洗手间。”
一楼人多又乱,周之南无声揽着她,让司机先上车里等,陪她到洗手间门口,静静侯着。
她本以为是肚子受了凉,或是吃坏了东西,可进去几分钟什么也没有,便出来了。
结果就见着有阵子没见的梁谨筝也刚从洗手间出来,迎面抱上了周之南。
周之南默默的向后靠了靠,避免同她抱的太紧。看着阮萝出来赶紧走过去迎她。
梁谨筝见了,也来打招呼,“周小姐,好久不见。我还想着之南在这里等谁呢。”
阮萝脸色不太好,冷着脸,头也没点,甩手就走。
剩周之南被留在原地,面色深沉。梁谨筝上前揽他手臂,柔声开口,“之南,我习惯了这样打招呼,她怕是误会了。”
他默默扯开了她手臂,“无碍。”
闷着头向外走,梁谨筝跟着,“她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这在外面就给你脸色看……”
周之南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开口有些冷,“谨筝,我要走了,你还有事?”
梁谨筝欲言又止,还是咽了回去,“没有。”
上了车,他明明正常力道地关车门,阮萝哼了声开口:“周之南,你摔门给谁看?”
“我这就是摔门了?你哪来的道理?”
“是,你周大老板才是道理,我哪里配谈道理。”
周之南叹气,“肚子还疼不疼?”
阮萝刻意坐的离他远了些,虽然汽车后座就那么大的地方。“不要你管。”
他揉了揉眉头,板着脸看向窗外,再不说一句话。
回了商会,两人各自做自己的事,谁也不愿理会对方。阮萝平白地就觉得心里烦躁,想狠狠地骂上周之南几句,看他就是百般不顺眼;而周之南呢,他觉得阮萝这股脾气来的莫名其妙,且从未见她在外面这么扫他面子。
更不必说今日还是她犯了错处。
他需得在心里感叹一句:女人,当真是复杂又难懂。
周之南料想到她会生阵子气,却没想到,知道天黑回了家,她那股气仍没下去。
进了周宅也是闷声上楼,周之南赶紧脱了大衣跟上。快到房门口的时候,他停下,问了句:“你还要气多久?”
阮萝回身,“是我在气?你自己就没个错处。”
他是真的不懂,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开口是满满的疲累。
“她从国外回来,一直都是习惯抱人的,我也躲了。这便是罪大恶极?”
她沉默,呼吸有些重。
周之南继续说,“且我也主动关怀你,没完没了作甚?”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阮萝又是炸了几分,提了声音的吼他:“你现下是觉得我脾气差难伺候了?心里直道后悔了?”
“我便是没完没了,你的谨筝善解人意……”
他现下觉得眼前发黑,没等她说完就转身进了书房。阮萝红了眼,进主卧,门咣的好大声。
书房里周之南强撑着,靠在沙发上,扯了电话打到楼下,唤梅姨上来。他本想叫陆汉声,李自如开诊所日日从早忙到晚,不比他们做生意的清闲半分。但想到陆汉声上次告诉了阮萝,便打消了念头叫的梅姨。
梅姨上来之后,周之南已经晕了过去,她半点办法都没有,还是打电话给了李自如。
这回倒是李自如自己来的,他虽心疼兄弟,但同阮萝并不如陆汉声那般熟知,断不会告知阮萝这些。
周之南醒后,对上的就是坐在旁边的李自如调笑眼神,“我说之南,你但凡有点出息,也不会两次都被女人气晕。”
他坐起来揉了揉眉心,“谁说是被女人气的,还不是你配的药太差。”
“那你别吃啊,下次也别让小赵去我那了。”
可他断不能让小赵去别处抓药,有心之人太多,他本就难防。
“你就打趣我罢,最近同个东北老板牵了新线运批货,我忙得头疼。”
又知会梅姨:“记得把饭送去卧室。”
不然她断是不会下去吃的。
梅姨颔首,关了门出去。
李自如见他这幅样子,啧了两声,“我走了,看你这样子真没意思。”
周之南留他,然想到李清如回来了,现下饭点,定也在家做饭。没再多说,遣了司机送他。
那边阮萝自进了房间,特地没锁门。气鼓鼓地坐了会,见人还不来,眼泪噼里啪啦地落。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心里没个清净。
肚子又饿,直到梅姨送上来香喷喷饭菜。韩听竺送来的厨子做的菜阮萝极其喜欢,很快吃个干净。
当晚,周之南宿在书房。
是两人自从互通了心意后,第一次分房睡。
阮萝睡不踏实,还做了噩梦,惊醒后满身的汗。
今夜月光不柔,是冷生生的凉。
第54章 54.终生乱
次日清早,两人无话,同坐一辆车去上班。路上周之南不知道多少次偷看她红肿双眼,且她昨夜没睡好,面色憔悴。
终是忍不住开口,“萝儿,我以为我们不会吵架。”
她苦笑,“相处总是会吵架。”
他不赞同,他所说的不会吵架,不是没有矛盾的意思。而是他认为,彼此之间就算有矛盾也会立即说明了,断没有隔夜的道理。
“你有气同我说,我便解释,因我胸怀坦荡,没做过任何错事。可你昨日实在有错,我还没怪你,你就……”
“那我错,我对不起你,我才是罪大恶极。”
她憋了整夜的委屈,今儿是顶天的不讲道理。
周之南听了沉默,只怕再说她又是一顿哭得梨花带雨。
至此两人宣布开始冷战。
但也不是纯粹的冷战,譬如商会里她仍旧会找周之南,帮他处理事情。在家里他主动说话,她也会理几句。但夜里仍要锁门,不让他进,周之南自也是不敢用钥匙。
一周后,这夜他打书房出来已晚,洗了澡倒有些清醒。路过主卧停下,贴着门听了听,见甚的声音都没有,便放心打算回书房。
刚走了没两步,阮萝又做噩梦,惊醒,惊呼了声。
吓得他赶紧回身敲门,“娇娇开门,是我。”
里面无人应答,阮萝坐在床上动都不想动,他赶紧去拿了钥匙开门,进屋带了阵冷风,抱住她。
“做噩梦了?”
阮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倒在他怀里。
不知你是否有过这般经历,当自己面对一切凶煞时总是愈加坚强好似无坚不摧。然若是立刻被心上人抱住,那眼泪就霎时喷涌,流个不停,满腔的委屈难发。
他耐心拍她头,轻声哄着,教她不怕。
最后两人同睡,阮萝终于睡得安稳。
次日清早,周之南先醒,对着她睡颜怔愣。
因而阮萝一睁开眼就对上他直勾勾视线,生生错开,说话有些别扭。
“起床?”
周之南嗯了一声,扶她一起起来。
这下冷战又变了味道,阮萝有些不好意思。
还是周之南提议,“我看你最近情绪不佳,要不要让自如给你看看。”
“我每天能吃能喝的,有甚的毛病。只是最近睡的不好,喝些安神的茶就行。”
当天,他就命人买了颗上好的党参,让梅姨拿红枣一起泡给阮萝喝。
当时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过,阮萝是不是有了身孕。她自打还没入春就开始乏累打盹,精神又不好,脾气时而暴躁得不讲道理,时而又悲情伤感。家里新厨子做的菜她喜欢,食量见长,只觉得两颊都多了些肉。
可不会的,只想了那么一小下就立马被他否决掉。
一定不会的。
没几天,传来了今年第一个噩耗。
许碧芝死了。
死在她的酒庄里,只知道前一晚请了好些个日本军官聚了酒宴,还是为了那块地的利益分配。
她太过自信又贪婪,便是走了那么多处的关系,只为保证自己寸利不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她,只能道是自食恶果。
她死的不干净,生前男人堆里摸爬滚打的,死也与男人脱不开关系。
还会成为大上海这一段时间人人口中的闲谈话柄。
当真唏嘘。
阮萝听到这些时,正在周之南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吃一包桂花糕作午后甜品。而周之南与陆汉声同坐,点了支烟,语气淡淡的,不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