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拒还迎
偏她今日穿了件水滴领旗袍,阴雨天气室内昏暗下,幽幽在他眼前晃。
阮萝保不准在哪午睡,今日便躺在他书房沙发,披了个厚毯子,本来手里的话本子落在了地上。
周之南拾起拍了拍,放在茶几上。
沙发上的人把毯子向上一拽,遮住肌肤,也遮住了那张小脸。
他酒劲上来,倒也没醉,只是恼人得很。
偏要仗着自己喝酒,讨阮萝嫌。
也不嫌害臊,半跪在地上,头就往毯子里钻。
阮萝感觉毯子里伸进来个头,跟狼犬一般挤在她面前,蹭她领子露的那块,热气带着酒气,呼哧呼哧的。
“周之南――”
“娇娇我在。”
“滚出去。”
“不。”
阮萝彻底被他惹恼,掀了毯子,试图坐起来。
“不睡了,不睡了罢。成日里没个正经,喝了酒就装醉闹我,一身的烟酒气,我倒是要庆幸,周老板没带回来阵脂粉香。”
她气,他笑。
再整个人压上去,和她一起挤在不甚宽敞的沙发。
“哪来的脂粉香,都不如我的萝儿香。”
情话也不奏效,阮萝仍旧要推搡他。
“周之南,你要些脸,一会梅姨上来唤我,你也不怕被看到。”
“锁了门。今日没同许碧芝出去?”
“下雨了,出去作甚,白白的淋雨不成?你手给我松开,再动我可打你。”
他手正在解她盘扣,哪里是喝微醺的人,解扣子可不是灵巧的很。
“对,下雨了,萝儿不出去。我倒是出去了,解决了你的两个同学。”
阮萝惊,他话说的不明不白,哪般的解决?
“周之南,你做了什么恶事?嗯……不要脸……”
“不是恶事。先做一次。”
“白日里的,你发什么颠。”
阮萝挣扎扭动,摆出决计不从的意思。现下正当午,虽是阴天,书房里昏暗暗的,可也不是做那等事的恰当时间。
“天都黑了,娇娇。”
…………
阮萝痴痴地揽着他肩膀扭动,眼神也是迷茫,还要分神问一句,“你把程美珍和沈仲民怎么了?”
啧,床事之间,提第三人名字便是大忌。聪明如阮萝,也要犯戒。
周之南眼睛微微眯起,冷哼,“你现下还有闲心提沈仲民。”
…………
她明明也提了程美珍,还是先提的程美珍。这男人,怎的这般小气。
她受不住,手还要打上他几拳。只可惜人已无力,拳头也是柔生生的,倒像是在娇嗔。
周之南懂得见好就收,小姑娘嗜睡,睡梦中被他闹醒,还半强迫着做了次,等下说不定怎么冲他发脾气。
他低声哄,“快了,快了。”
…………
两人周身尽是周之南带回来的烟酒味。他将她也染上味道,浓浓沉沉,诱惑撩人。
阮萝被她放下,周之南起身去拿手帕,再回来便是见到差点让他又立起的场面。
…………
他干咳,“你动甚,流的到处都是。”
“我连动都动不得?你可真真会欺我。”
罢了,她惯有一套道理,周之南惹不得。
两人重新穿好了衣裳,都是周之南所为。反正是他脱的,穿自然也要他来。
阮萝这下人精神了,躺在沙发里好生自在,周之南也想温香软玉在怀,躺上一躺。
却被她伸出光溜溜的脚抵住身体,“你不许躺。”
“为何?”
阮萝见他愣在原地,心里早就笑开了花,还要故作严肃,假意生气。
“你还没说,程美珍和沈仲民怎么了?”
周之南不乐意说,但不得不说,他想早点抱着她,同她一起躺下。
“他两家订婚了,我可没怎样。”
“唔……我渴了,去给我倒水。”
周之南不乐意,“唤梅姨送上来。”
阮萝轻踹他一脚,“你要不要些脸,书房里都是味,你好意思叫梅姨上来。”
还要命令他,“快些,我渴死了。”
周之南无奈转身,又被她踹了一脚,脸上有些薄怒。
边往出走边说:“我做媒本是好事,怎的还要被你凶。”
阮萝笑,“你快去嘛周之南,好生磨蹭。回来就让你抱我。”
真是要命。
那脚步又变得轻快,哒哒地向楼下走去。
第40章 40.北平信
天气愈发的冷起来,周之南日日紧赶慢赶,就为了早些回家。
可自那场雨下过,上海天气放晴,阮萝时常出门,同许碧芝走动。
倒成了周之南要在家等她。天不黑,断是难回。
成日里不是在酒庄后山骑马,就是去法租界喝咖啡、吃各国菜,更和许碧芝成了静安寺路大光明影院的常客,看的是好莱坞片子。时而愿陪许碧芝听听戏,衣服裁的也愈发的勤了……
上海滩纨绔子弟也不过就她这般,阮萝出门花起钱来真真是毫不心疼。周之南倒不是计较这些小钱,只是她愈发贪玩,他受冷落,心里不快活。
每每晚上发了狠地弄她,事毕了,她再几句俏皮话,唬的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暗自宽慰自己,十九岁的年纪,正是贪玩,他当容忍。
心道这许碧芝是真没个度量。她可是吃准了周之南头顶金箍名叫阮萝,因而陪着撒了欢地玩。她生意不做,应酬的客人只一个阮萝。
周之南不愿亲自出面敲打她,还是心底里觉得不应如同世俗那些小气男人一般。
他大度,对阮萝最是大度。
因而这日在商会戳陆汉声,“家里最近可缺酒了?”
“不缺。”他最近烟酒已经不再碰的那么凶,也不见再同女人来往,像是有些要改邪归正。
“晚上去城南酒庄选些酒送到周宅罢。”
陆汉声事情多,闻言皱眉,“哥,这点小事不至于我亲自去,我给你随便派个人就行。”
周之南眼神闪烁,声音渐小,“替我警告许碧芝,好好做她的生意,别平日里尽知道玩乐。还有,有些话话当不当说,教她注意分寸。”
听得陆汉声直摇头。
周之南何时变成这样了?倒像是个男人在外应酬晚归,家里独守空房的怨妇。真是可怕。
“嗯……我知道了。”他含糊答应,不触他霉头,回身去忙自己的事。
暗暗决定过两天再去,不急不急。
天意弄人,事情发生往往尽在须臾片刻。更遑论陆汉声晚去几日。
阮萝托许碧芝查的事情有信了。
这几日两人相处极愉快,大抵都是北平人的缘故,许碧芝并未对阮萝用太多心眼。毕竟这些年来,她在上海过得也是寂寞。
得了信,她自己都没提前看,便给了阮萝。
阮萝拿着信封,里面薄薄的一张纸,不敢打开。
许碧芝聪明着,知道她定是内心波澜,有些近乡情却之感。拍了拍她冰凉的手,做宽慰语气道,“先放着,晚些再看。不急于这一时。”
因而,那封信就在阮萝首饰匣子下面压了两日。
周之南见她这两日兴致不高,只当是葵水将至,没多在意。
这天趁周之南去了商会,阮萝放宽了心,在房间里拆了信。
她托许碧芝查的,是阮方友。
当年她被周之南带走时,弟弟尚在襁褓。阮方友为这个金贵儿子取了好些名字,都不满意,犹犹豫豫。她甚至都不知道弟弟最后定下的名字。
周之南一向嫌弃她出身,不是嫌弃她那般嫌弃,只是厌恶阮方友夫妇。她每每明里暗里的在周之南面前提到过去,他表情都不太好,更别提她要主动去打探消息。
阮萝也知道,许碧芝愿意帮她查,是看在周之南面子上。没什么不愿承认的,她就是借着周之南面子。也想过,许碧芝可能会告诉周之南,她不怕,因周之南还能把她怎么着不成?
她对父母是半分留恋都没有,只觉得幼弟可怜,巴不得阮方友夫妇死了,好把弟弟接过来。
只因为,那是她世上唯一的亲人。
若是周之南不允呢?那就说服他,总归这周宅是她阮萝一人话事。
她做好千万种打算,唯独没料到天灾。
信封里整张纸只写了一行字。
“城郊鼠疫,阮家三口染疾。”
纸张被她捏出了汗,浸湿,再攒成团。
她害怕。
心里打鼓一般咚咚叫,她所有的打算都在此时宣布幻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