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19)
郭景平是个明白人,只要海洋觉得好,她无所谓,反正她今后不会去B市和他们一起生活。她越发觉得收养璐璐,是多么明智的决定。现在璐璐只要两天不回家,郭景平的心就没着没落的。
大年初一一大早,鞭炮声吵醒了璐璐,昨夜睡得太晚了,她很想赖在床上不起来,可是对面现在住的不是泽成哥,她不好意思赖床。
璐璐到楼下看见老两口在包饺子,赶紧洗了洗手,撸起袖子——擀饺子皮。郭景平看着女儿白皙修长的手指,灵活的转动着。幸福地说:“谁以后娶了咱家璐璐,谁就太有福气了。”
泽成进来时,郭景平又把这话重复了一遍。泽成就说:“就留在家里,不能便宜了别人。”
大年初六,潘越的父母和大弟弟从老家过来参加女儿和女婿初八的婚宴。郭景平从潘越父亲的语意中领会到,他们还没有收到彩礼。
海洋找了个机会,偷偷给郭景平一张五万元的银行卡:“把这个给他们吧。”
郭景平推辞说:“我都准备好的。”
海洋说:“你还是拿上吧,钱给你还保险点。”
郭景平觉得海洋话里有话,她心里起来小疙瘩。
郭景平给了潘越的父母六万,给潘越四万。因为那一百四十平米的房本上没有潘越的名字。既然结了婚就希望俩人幸福生活。
璐璐羡慕,悄悄对泽成说:“结个婚一下挣了十万,我也想结婚了。”泽成抿嘴笑着,用手轻轻捣了一下她的额头。
在酒店吃饭时,潘越的父亲随地吐了口痰,服务员赶紧拿了痰盂和拖布过来,心平气和地告诉他:请您不要随地吐痰。不一会这老汉擤完鼻涕的手又在椅套上擦着。潘越的母亲说:这酒店的饭菜不好吃,还没老家小饭馆里的饭菜炒得好。潘越的弟弟吃菜时总拿筷子在盘里扒拉。潘越很不自在地拉拉父亲的衣服,拽拽母亲的衣袖。
郭景平郁闷地想:早知道在家吃就好了,丢人。
泽成想:出生就不是格格的命,怎么做到饭来张口的?
泽成妈妈想:土包子开洋花了。
璐璐悄悄对泽成说:“嫂子家的人真接地气呀!”
泽成差点没笑岔气了。
初六的晚上,璐璐强烈要求去江珊家住。郭景平想反正家里乱哄哄的,孩子也没意思,于是就答应了。
二蛋从军校回来之后,郭景平就让泽成带璐璐去医院化验了。璐璐有乙肝抗体,当时璐璐还高兴地说:“太好了,我不会被传染了。”
泽成极不情愿地送璐璐过去,“大过年的去人家里方便吗?俩大女孩挤在一起能睡着吗?”
“这你就别操心了,我俩就是摞在一起睡,都能睡到明天中午了。”璐璐兴奋地说。
这几天家里这么多人,璐璐忙得连门都没出过,泽成又觉得有点心疼。
“啥时候回来?”泽成问
“后天之前一定回来,后天不是有婚宴吗。”璐璐说。
“那你打电话,我来接你。”泽成又习惯性地摸摸璐璐的头。
二蛋拒绝参加婚宴,其他人都没说什么,唯独璐璐不愿意:“为什么不去?”
二蛋不理她,继续看电视。璐璐站在他面前挡着电视,说:“去吧?”
二蛋站起来走到阳台上,靠着被子在自己的小床上半躺着,随手拿起床边的书《百年孤独》。璐璐坐在一旁,抢过书。看到书的扉页上写着:我要为我所经受的全部体验寻找一个完美的归宿。这字一看就是二蛋的:刚劲有力。
“你还是去吧,你不去我又孤独又无聊。”
“你无聊个屁,杨晓光和江珊都会去的。”二蛋说。
“就是呀,杨晓光都去,你为啥不去?”璐璐不解风情地说。
“她去不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田海璐你再把我和她扯到一起,我就……就……”二蛋的声音大的连江珊都听见了。
俩人沉默。璐璐拽着二蛋的胳膊,严肃地说:“我郑重地邀请成江松作为田海璐的伙伴参加宴席。”
“干嘛非得让我去?”二蛋的口气松软下来。
璐璐知道他已经答应了。“因为你去可以帮我的忙呀!”璐璐眨巴着眼睛。
璐璐不希望二蛋在孤独中逃避,他必须改变自己,去面对更多的人。她也曾经以为自己孤独,悲凉,但是现在不是有父母,有泽成哥吗?不是还有外表冷冰冰的二蛋吗?只要心中有暖,又怕什么人生凄凉呢?既然能快乐的生活,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
郭景平和泽成都不想让潘越的弟弟——潘升,住在璐璐的房间里。泽成带潘升去了他家的客房。
潘升问泽成:“姐夫的妹妹多大了?”
泽成轻蔑地说:“你问这干嘛?”
“好奇呗,她有男朋友吗?”潘升不识趣地再问。
“你还是收起你的好奇心吧,有关她的事,你最好还是什么都别问,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泽成没好气地说。
泽成很纳闷,海洋怎么能和这样的一家人结缘。仅仅是潘越漂亮?因为实在看不出潘越的性格哪里好:心眼多,控制欲旺盛,矫揉造作。
大年初七,快中午时,泽成带着海洋和潘越去买礼服。潘越试穿礼服的时候,海洋问:“我结婚了,你打算什么时候?”
泽成很有深意地说:“我好像没看出来你有结婚的喜悦之情呀,所以我对结婚暂时没兴趣。不过,假如我看到你未来的生活真正幸福的时候,我会考虑的。”
海洋又说:“璐璐呢?有男朋友吗?”
“为什么不自己问她?”泽成看出海洋审视的目光里有内容。他现在什么都不能说,至少在确定璐璐的心意之前他什么都不能说。
有内容没结果的谈话。
泽成实在不愿意看着潘越一套套地试衣服。他出门,想在寒风中透口气,刚才海洋明显在暗示,他不介意海洋的猜疑,他在意的是自己的心虚,为什么要心虚?他忍不住拨通了璐璐的电话:“你还在二蛋家吗?”
“在呢,干嘛?有什么事吗?”璐璐温柔的语音。
泽成很想说:这会很想见到她。却说:“今天回来吗?”
“下午回去,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回去就行了。”璐璐停顿了一下,又说:“是不是我不在,都是你在洗碗?”说完璐璐笑了。
“不是,我和你妈洗的。”泽成实事求是。
下午6点,泽成在江珊家楼下给璐璐打电话:“我在楼下。”
江珊说:“他家人那么着急接你回去干嘛?”
璐璐笑嘻嘻地说:“我得回去帮帮忙,毕竟是海洋哥的大事,我不能袖手旁观吧。”
璐璐坐在沙发上边穿鞋子,边对旁边看电视的二蛋说:“成江松,明天我在大门口等你,你要是不来我就冻死在外面。”
江珊笑着说:“就你爱惯着他。”
璐璐坐到车里,不自觉地抬头,看见二蛋阳台的窗户打开着,二蛋站在阳台上看着他们。璐璐打开车窗,向他招了招手。泽成也清楚地看见二蛋站在那里,千年不变的表情。
“你来他家,是想江珊还是想二蛋了?”泽成问。
“想他们全家了。”璐璐说:“小时候,大姨给江珊买吃的、穿的就会给我也买,比对成江松好。每次吃饭,我爱吃的菜,姨夫都会夹好多在我碗里。去六里坡捡红薯,回来的时候,我走不动了,姨夫背着我回家。”
“我对你的好也没见你提过。”泽成愤愤不平。
“谁说的?你对我的好,我时刻铭记在心,将来一定报答你。”说着璐璐拍拍泽成放在方向盘上的手。
泽成抑郁了大半天的心情,豁然开朗。
璐璐在卫生间里刷马桶,潘升站在一旁说:“我帮你刷吧。”
“不用不用。”璐璐推辞。她很不喜欢这个莫名其妙的男孩:多大了?有男朋友吗?电话号码多少?
泽成没看见潘升,就直接去了卫生间,“你在这干嘛,出去!”
潘升没动弹。泽成扔掉璐璐手里的刷子,拽她回自己房间了。
晚上,泽成警告潘升:“你离璐璐远点。”
“大家都是年轻人,又是亲戚,交流一下而已。你干嘛那么敏感。”潘升说。
“你少放屁,谁昨天晚上打电话说要搞定她?”泽成怒火万丈地说:“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是谁,你敢打璐璐的主意,我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