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乖+番外(61)
李月寒的反应很好地取悦到他,大东拍拍苏星厌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人啊,总要像前看。”
苏星厌趁他不备,直接拿走糖葫芦迈开步子向前走。
大东在原地楞了半晌,慢半拍地抬起脚追上去,“诶诶,你等等,苏星厌你这就是嫉妒啊!多大的人了,还抢冰糖葫芦,幼不幼稚?”
经此一瞥,形色匆匆,等两人再相见时,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情。
彼时李月寒刚结束工作,高跟鞋在楼道口蹬出空荡的响。
老旧的小区电路就像女人生理期,到规定时间总要断电闹一回。
颜琅琅杨青劝她换个住所,“你不赌不piao也没个烧钱的不良嗜好,钱存在银//行里面也是等着贬值,还不如换套更好的小区住宅还自己舒服些。”
李月寒并不这么认为,旧人旧物才能让人感觉舒服,你知道它哪里好,也摸得清它所有的坏。
然而赵音却不赞同,她有时候尖酸刻薄地令人讨厌。
“你是怕他找不到地方吧?”
说谁不言而喻。
人往往为了遮掩自己身上的一处伤口,就会主动剖开另一道伤口转移目光。
李月寒:“你难道不觉得我有些念旧?”
赵音跟她也算有过几年的相处。
岁月往昔是女人脸上的皱纹,家具裂开的纹路,生锈的铁,飘荡的烟,一切予以消散,一切又留下痕迹。
它像喷嚏和贫穷,最是藏不住。
这几年下来,光李月寒无意间溢出的叹息,赵音都能摸清出一个故事脉络。
她点头,不置可否,“所以你从没走出过去。”
李月寒笑。
所以她跟赵音永远都做不成朋友。
触屏手机的手电筒光在地面上落下一个圆形光斑,亮盈盈的,摸出包包里的钥匙,李月寒的手机光也是随意一晃,就晃到门口通往天台的阶梯上蹲坐一人。
他逆着手机光看她,眼眶很红,不知是积年累月的伤心,还是触景伤怀的证据。
李月寒手心抵在门把手上,锁孔紧紧咬住钥匙,细密的声响在暗夜里放大。
他们保持姿势没动,无声较量。
最后还是苏星厌做了退让,他心一向比不过李月寒狠,脑袋埋在肩膀下,语气全是委屈,“你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想你吗?”
“我一直觉得等到高考结束,我们就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可你又说让我先沉淀沉淀,我猜你有你的顾虑……”苏星厌抬起头,眼眶里面含着一包泪,“可上次见面你装作不认识我,等我回去又发现你删了我的微信。李月寒——你真打算跟我一刀两断吗?”
“是啊,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李月寒从上往下瞧他。
苏星厌不甘心,“为什么?”
“因为你年龄小。”
“你之前不介意。”
“但我现在介意了。”
爱而生忧,从前过往洒脱种种现如今只是个不作数的笑话。
人总是高估自己。
李月寒理解苏星厌的倔强,毕竟少年人的喜欢,总拿一时当一辈子去看。
现在他觉得真爱无敌大,能消磨掉所有的隔阂,差距,就算年龄问题也不是问题。
殊不知爱就是被一切不起眼的琐碎磨灭。
轴承转动,门从外面推开。
钥匙还握在李月寒的手心里面,她刚要/拔/出,动作进行到一半,却又忽然停住。
温暖的触感像蚂蚁爬动。
李月寒几乎是咬着牙低呵:“苏星厌,松开。”
“不要!”苏星厌更加用力抱住她,他一边抽噎一边问道:“你觉得忘记……一个人要多久?”
“一年三年……还是五年?我不知道,李月寒我真的不知道。”
她能感觉他又要再哭,眼泪像憋了许多天的委屈,随便给个闸口就停不住的汹涌。
但话还没说完,苏星厌生生憋住。
“我十二岁那年曾经试图忘记过你,但花了五年还没成功。我人生中为数不多温情的日子是你给的,为数不多能让我怀念能让我觉得未来还有那么一点盼头的希望也是你给的。你不好,你的确不好,但对我而言,你就是所有的刚好。”
情话是裹着砒//霜的糖。
李月寒感到肩头有阵潮湿的热,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保持原来的姿势,抬起手摸了摸苏星厌的头,“你怎么还是那么爱哭?”
苏星厌窝在她的肩膀辩解:“我不爱哭,就是在你面前眼泪比尿还贱。”
李月寒被他逗笑,软下嗓音哄道:“好啦,别哭了。”
小男孩声音嗡嗡,“你要跟我和好吗?”
“不和好会怎样?”李月寒恶作剧心起。
“不和好!不和好……”他又耷拉下肩膀,毫无半点气势地说道:“不和好,我也只能哭给你看了。”
李月寒笑,反手揉了两把他的脑袋。
她声音放低,“今晚有地方去吗?”
苏星厌:“这个点赶回宿舍也门禁了。”
李月寒笑了笑,她知道一旦让他进来,那么一切都没有回旋的余地。
但爱是什么?
爱是明知无望,也要沉沦。
于是她发出邀请:“那今天晚上先在我这将就一晚。”
第53章
黑乎乎的环境里面,苏星厌提出要洗澡。
李月寒想刚才两人站在门口闹一通,估计他出了不少的汗,于是循着手机电筒的光,李月寒打开那间被自己关闭许久的储物间。
储物间很小,巴掌大的空间里面存放不少东西,但大多都是跟苏星厌有关。
李月寒走进去,找到一个纸皮箱,蹲坐在前面拿钥匙划开胶布封条。
苏星厌跟在她身后,也举着手机,东摸摸西蹭蹭,从前睡觉的床垫上堆满了他送出的礼物。
他拿起一支刻有李月寒名字的钢笔“你怎么把钢笔也扔进这里面来?”
“因为会睹物思人。”
苏星厌一下理解到她话里的意思,手机光折了一个弧度,转到李月寒身上。
她刚拿出一套居家便服,冷不防地被光刺一眼,下意识偏头眯眼,借衣服挡在前面。
苏星厌连忙拿手堵住光源发出的地方。
他来到李月寒的面前,有些自责地解释:“我刚才只想看你在哪里,没想拿光刺你眼睛。”
两人靠得太近,胳膊蹭到胳膊。
李月寒觉得室内氧气不够。
她起身要摸墙推开窗户,苏星厌把手机扔到地上,屏幕向下扣,屋内借着这点光亮,所有物品隐隐绰绰能看清一个轮廓。
李月寒手指触摸到墙,她无意识往空白的墙面抓了抓,捞获一手心的凉,李月寒突然想起——储物间根本就没有窗户。
苏星厌站在她的身后,他习惯从背后抱住她。
两人类似的动作做过太多次,几乎不用过脑就知道胳膊和手该放在哪里,本能比他们更自然地做出反应。
没有人开口说话,沉默也是一种暗示。
从前苏星厌不刻意去懂,李月寒也没想过仔细去教,两人的感情浅至于理性的线之上,偶尔不小心碰触到线,又很快缩回。
李月寒说不出此刻的心情,觉得有些微妙,他的掌心很热,同皮肤隔着一层布料,是个习惯性的动作。
因为习惯,所以大胆。
“你有梦到过我吗?”苏星厌在她耳边问。
他的嗓门有些低,还有一些音发得含糊,前后鼻音讲不好,朦朦胧胧的语调像雨后在玻璃窗上起的雾。
模糊、混沌,极具迷惑性。
“有。”李月寒想拉开他的手,但没成功,反而被苏星厌抓住手指,攥在手心里面,“但不是这个样子。”
“那是什么样子?”他的嘴唇碰着她的耳垂。
家居服掉在地上,没发出一丝声音。
苏星厌同她贴得更近,“我梦过到过很多类似的场景,卧室、厨房、客厅、厕所、车后座,还有储物间。”
他不掩饰他自己。
“梦里的女主角都是你,也只有你。”
身体血液如蚂蚁逆向竞走,密密麻麻噬痒往上。
李月寒觉得身体像被人凿空一块,沟壑细如长条,又广似深渊,用火山底下的岩浆炙烤。
黑暗最是宽容,因为它放纵一切的脏。
私/欲、碰触、交织、啮/咬……
“叮!——”家电发出恢复运作的声响,是隔壁或者是隔壁的隔壁,空调发动轰鸣,电视机里八点档的狗血剧在继续争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