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乖+番外(45)
杨青叹气:“酒不是你这样喝的,要菜没上来你先醉了怎么办?我只是想找个人陪我小酌几口,免得一个人无聊。”
他慢三拍反应过来,眼角脸侧缓缓浮上抹红,点点头,补了句,“哦。”
杨青一看他这样,心里多半明了,“你之前没喝过酒?”
“没兴趣。”他声音很低,“我爸特别喜欢喝酒,一喝酒就在家里砸东西骂人……我不喜欢他,也不喜欢酒……”后面一句,他说得极轻极低,身子像要获寻安全感一般朝里缩,脑袋搁在李月寒的肩膀上,声音细细地又重复一遍。
李月寒垂眸不语,夹一筷子上海青放他碗里。
杨青有点担心,转头问李月寒,“才一罐啤酒,不会反应那么大,一下醉了吧?”
颜琅琅:“看着就是天生不能沾酒的,刚才又喝得急,现在醉没醉也不好说。”
李月寒倒没多在意,“等下扶他去车里就好,醉是看着有点醉,但基本意识应该还在。”
小男孩在她们几个说完以后,挣扎着又要重新坐起来,样子激动。
杨青不解,以为他要伸手打她,怂得紧张兮兮攥紧颜琅琅的胳膊,嘴里反复念叨:“完了完了,他这一拳头挥过来我可受不住,完了完了……”
李月寒:“……”
颜琅琅:“……”
苏星厌意识涣散,反应也是慢几拍,他顿在原地愣了几秒,对杨青表达的意识明显没转过弯来,但想说的话还记得,对,苏星厌再次重重地点了点脑袋,他得说出来。
“我年龄小,但不是姐姐的负累。”他又靠回李月寒的肩上,温声说道:“所以别因为我的年龄感到为难。”
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一片真心的稚子行为,毫无章法地将自己莽撞灌醉,原来只是怕她们因他的年龄为难。
三人同时静了静,饶是最擅长洞察人心的李月寒也没料到苏星厌的理由是因为如此。
有点好笑,也有点酸。
苏星厌辞职以后,当天就带着几件行李进李月寒家。
一室一厅的小公寓,收拾起来勉强能住人的也就厨房旁边一间小储物间。
小男孩不挑,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他就非常满足。
是以,在李月寒送完杨青颜琅琅回家以后,直接驱车载着小醉鬼回家。
他傻愣愣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傍晚光影交替从他脸上掠过。
李月寒有心捉弄他,滴一声摁喇叭,吓得苏星厌目光直接粘在她身上。
“傻了?”
他缓缓摇了摇头。
李月寒心中了然,那就是离傻也差不多了。
“你叫我什么?”
这题苏星厌会,想都不想嗓音糯糯地直接喊道:“姐姐。”
“错!”李月寒偏头瞪他一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关于称呼这件事情从五年前的苏星厌,到最近巫宁的一声阿姨,李月寒说不介怀那是假话。她坐直身体变更车道,既然大家那么有礼貌,那自己只能勉为其难地多占点便宜了。
苏星厌晕晕乎乎,被她一带就跑歪方向,他费解地抓了两把头发,问道:“哪错了?”
“我出生于二十世纪,你出生于二十一世纪。两个世纪相差多少年?”
“一百年。”
“所以叫什么姐姐,我们相差一百年,你该喊我祖宗。”
小男孩很乖地跟在后面应:“好,祖宗。”
晚间雾气漂浮,远方的夕阳在极目处沉淀下铁锈残渣的脏红色,大片茉莉花香味道厚重,玉白色的花蕊躲在油墨绿的叶片中间,暮蝇纷纷,悬在头顶飞舞。
苏星厌为了证明自己没醉,晃晃悠悠在李月寒的前面拉一字步。
两人一前一后往家里走,小男孩没走几步就转身看她,还要特别强调,“月寒姐姐,你看我真没醉。”
“当一个人努力证明自己清醒的时候,那他多半已经醉得不像样。”
见她不信,苏星厌歪着脑袋恹恹,兴致不太高。
李月寒看他当场蔫住的样子,莫名感到好笑,加快步伐走到他的身边,李月寒牵起他的手,“好了,回家。”
小男孩一路无话,乖顺地跟在她的后面。
钥匙落锁,房门从外面刚被推开,李月寒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道反身摁在墙上,手里的钥匙没受住力,“啪——”地一声砸在地上。
暮色如墨,大片大片跟随他厚重的呼吸一同铺面而来,李月寒的右腿以被抬至对方/腰/间,一只手同他相扣,另外一只手自然落在苏星厌的胸膛前面。
姿势亲密又怪异。李月寒只觉得身体发软,不住要往下滑,她开口问:“星厌……”
话起了个头,剩下尽数被他吞没。
苏星厌的呼吸挨蹭到她的颈窝,又湿又热往上游走,嘴唇碰到她的耳垂,轻咬,上下齿偶尔加重力/度。
李月寒被钉在墙上,夜色更重。
苏星厌很委屈地窝在她的肩膀上问道:“姐姐,你尝出来了吗?我真没醉。”
作者有话说:苏星厌:我没撩,我就单纯证明自己没醉~
第39章
时间一晃就到九月,小区里的榕树叶黄绿交错,风斜斜吹过,顶上青天凝着一股化不开的阴郁。
苏星厌八月中旬进校闭关读书,中间回过一趟家,他见苏母面色红润,人比从前胖几斤,不再是副病恹恹的样子,心中多少感到宽慰,但还是不放心,反复强调:“妈,要身体吃不消就别勉强,家里还有我和爸,暑假打工挣的钱够我开学花一阵,你养好自己的身体最重要。”
苏母感慨,刚要开口说几句没关系。坐旁边玩手机的苏强一脚蹬开放脚的马扎,急得呼哧白脸直起身子,着急上火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你妈身体怎么样你自己也看见了,什么勉强不勉强,会不会说话?她能挣钱还不好,省得我天天供完你这个祖宗,还得跟着孝敬她。”
苏母拉过苏星厌的手,声调稍稍提高,“孩子不都是还为这个家好吗?”
“男人说话,你个女人家插什么嘴?”苏强到底顾及到苏星厌的脸色,话一说完抹脸就呵呵笑,卖乖讨好地奉承道:“你是我儿子,供你我心甘情愿。”末了还补充一句,生怕苏星厌不知道他在自己心中的重要地位,“毕竟老了还得靠你养。”
苏母脸色郁郁,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她歪着身子靠在墙上,灰色短衫扑棱棱映着几只深黑蝴蝶,乍一看像蛾子,张牙舞爪依附在她的身上,抽血吸髓,似要将她生生榨干。
苏星厌听腻了苏强老一套的说辞,刚准备开口辩驳几句,旁边的苏母一把抓住他的手。
“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又何必给你爸给自己找不痛快。”
女人说这话的时候,面孔单薄,气虚且弱,她贴在墙上,将自己缩成一道不起眼的影子。
苏星厌听完无言愣住,一时分不清面前的父亲母亲究竟谁更可恶。
金秋九月,梧市已听不到蝉鸣叫,路人面色淡漠,步履匆匆快步朝前走,公交车停靠的站台上下行人不断,车水马龙,霓虹彩灯熄了又亮,时间把日子抛在后头,冲着赶着一去不回头。
苏星厌在学校依然不爱与人交际,守住自己的一方课桌埋头读书。
高三的课业压力跟从前比是直线上升,一周一次小测,两周一次大考,前桌女生的酒瓶盖又厚了一层,红肿的痘痘更多,连嘴角都上火起泡。
教室不再吵嚷,有点时间班里同学不是拿来看书,就是趴在桌上补眠。
能稍微松懈一下神经的日子,也就周六下午自习课结束放学,苏星厌没有离开,照常在座位上读一段时间的书再走。
班上除了他,其他位置上也坐了些人,但没老师看管,自律性差,不少同学一张卷子写完半面,就前后左右聚在一块聊起天来。
“诶,这是什么书?”
“《星座生肖配对大全》。”
“你什么星座?”拿书的女生装若无物地去问后桌男生,面上还端了股一本正经的作态。
周围姐妹看破不说破,相互挤搡推挠,嘴角快要包不住笑。
男生心大,没看破女生话里的小心思,抬头说了句天蝎,很快低下头继续打游戏。
“天蝎跟什么配啊?”
叽叽喳喳的吵嚷。
苏星厌正解决一道函数体,画线描点还是没有头绪,碳素中性签字笔在指尖转了两圈,邻桌女生的讨论声音不大,但每个句子他都能刚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