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乖+番外(39)
苏星厌还没听完,眉头就先高高蹙起,“她身体不是不好,以前生我落下那么多病根……”
“一天才做三顿饭,算什么?而且她都养了那么多年的身体,早该好了。”苏强见跟他说不通,不耐烦地粗/暴收尾,“好了好了,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读好你的书什么都别管。”
苏星厌气到冷笑,他一个孩子,连了解家庭基本情况的资格都没有。
苏强:“还有什么事吗?”
苏星厌懒得跟他多聊,冷然呛声几句,“没事找事给我打电话的是你吧?”
苏强发怒,大声吼道:“苏星厌!”
他这边把电话直接掐断。
手机的屏幕光由亮起转黯淡,他叹出一口浊气,踩着台阶坐下。
远方暮色将合,绛紫色的云层重得将要坠入地平线下。他视线之中的光亮越来越暗,一团浓稠化不开的黑暗至后而来,如茧蛹将他深深包围,压抑得近乎窒息。
他对生活无能为力,是那种对着天父祈求长大,也无力改变的无能。
手机在旁边突然响起。
苏星厌看到来电提醒,沉默片刻还是选择接通。
“月寒姐姐——”
“嗯,星厌今天很忙吗?”
他拎起脚边的塑料袋,“还好,我已经在上楼梯,很快就到家了。”
“好。”
推门进入,苏星厌看到李月寒正端着菜盘放在餐桌上,她穿着件纯白短T,搭一条天蓝色的牛仔裤,两腿纤瘦白皙,青蓝色的脉络隐约能现。
餐桌上是简单的两菜一汤。
李月寒见他过来,催促道:“快去洗手吃饭。”
“马上。”
苏星厌拿起围裙系在身上,把买回来的菜放进冰箱里,简单冲了下锅就打开煤气灶,将新买回来的卤料简单加热,他翻炒几下,对站在门边的李月寒说道:“姐姐,热一下就好。”
李月寒:“嗯。”
盛放起菜装进瓷盘之中,苏星厌转过身来问她,“怎么今天想着下厨?”
李月寒装好米饭以后,走在餐桌前面放下碗。她今天扎了个高马尾,将饱/满白皙的额头完全露出,鬓边留着两小绺的碎发,纤细修长的胳膊向前伸展摆动菜盘。
“没什么,一直让你帮忙做饭也不好意思,有时候总该要反馈一下。”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并不往苏星厌那看,抓过一张抽纸细细擦着餐盘沿边,一团油污包在纸里,她往脚边的垃圾桶里扔。
“姐姐……”
“还有……”
两人异口同声,李月寒抬头往他那里看,笑着截住苏星厌的话头,“我先说。”
他目光轻柔,“好。”
也不知怎么就有点发虚,想起他湿漉漉像被人弃养的小狗目光,李月寒特地错开苏星厌的视线,“明天我要出差,时间不定,这几天你就先别来我这边了。”
“……好。”
他应得很轻。
这顿饭两人都没有说话。李月寒话向来不多,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苏星厌在说,她偶尔插/上几句,但今天他沉默异常,像面巨大静默又看不透的湖面。
李月寒感觉自己的心情也被带糟。
晚饭结束以后,照例还是苏星厌去洗碗。
两人像是置着股气,谁也不跟谁说话。
李月寒进卧室里面收拾衣服,她装了几件轻便的换洗衣物放包里,又带上一本专门用来打发时间的散文闲读。
她拉上旅行包的拉链,想起外面客厅还有一些赵音发来的基本资料要拿,走出去蹲坐在茶几前的毛毯上,收拾整理一些零散要用的资料。
苏星厌洗好碗,解开围裙放在原来的地方。
他不离开也不动,安静地站在她的后面。
李月寒并不痛快。
“苏星厌。”
腰被人从后面抱住,小男孩紧紧箍住她,脑袋埋在她的肩膀上。
客厅里的灯光将两人影子往前拉,拉到墙角融成一条细长的缩影。
他的温度毫无保留,所以更显依赖感孤注一掷。
带着用力、摧毁一般全心全意的依赖感。
李月寒也说不清自己是被哪个点触碰,她反手摸了摸他的头。
两人之前的无言僵持默默破裂。
苏星厌话里掐着一股濡湿的哭意,但又怕被李月寒笑,闷闷地埋在她的肩膀里说:“姐姐,我想你。”
李月寒笑:“我还没走,你就想了?”
“嗯。”
“不怕被我笑娘啊?”
他不语,只加重了抱她的力气。
“出发之前记得给我发条短信。”
李月寒很配合地顺从他的心意,“好。”
“到了也要给我发条短信。”小男孩得寸进尺,“每天至少都要一通电话。”
“行。”
“同事是男是女?”她的小管家想得很长远,“有结婚吗?没结婚那有对象吗?”
话还没说完,苏星厌就要被脑子里不断蹦出来的设想先给吓死,一张脸皱得堪比七十岁老头。
李月寒一把扯过他的胳膊,正面直视他的目光,“已婚男性,没你帅。”
他结结巴巴,红着脸故作正经地批评李月寒,“做人不能太肤浅,帅……帅也不可以当饭吃。不过他已婚了啊,那……那……”
李月寒:“那你是在暗示我要跟他发生点什么吗?”
“当然没有!”小男孩一秒变身守卫领地的小狮子,就着别扭的姿势一把将李月寒拉入怀里,紧紧抱住,“我不会说话,没那个意思。”
“就是我舍不得你,又没有安全感。”苏星厌话音放柔,听着像有点委屈,他的下颌肌肤贴在李月寒的头顶上,稍稍蹭乱了她的发,后面声音更低,“才刚好上没几天,就要出差了。”
李月寒没见过这么黏糊的男孩,光一个短暂的出差就能腻乎乎地抱上那么久。
但他的失落是真的,不舍也是真的。
李月寒胳膊放在他的腰上,真是!怎么自己也跟着舍不得了?
第34章
梧市面积辽阔,城区众多,周围乡镇更是数不胜数。
李月寒这次出差的地方叫井盐村,一个古朴荒凉的村落,仅能容纳两辆车开进通出的道路年久失修,坑坑洼洼两边全是泥巴野草。
村子里面基本没见到什么像样的楼房,全是上世纪留到现在青瓦土砖小平房,有些人家更是落败,用木柱作脊,稻草铺顶。
来这之前,老肖先做了个简单的调查,“生活在这个村子里面的大部分是老人。你们也知道这种小山区,基建落后交通不便,旅游业发展不通,当地又没什么特色产业。年轻人搬出去就没想着再回来过,日子好一点的,就把老人接走,差一点的,老人就留在村里靠每月发放的养老补贴过日。”
这次报道,除了李月寒和老肖,还有一个大三实习生,她迷迷瞪瞪又新鲜地跟在他们后面,高俏的马尾左右甩动,“那老肖——”她跟组里人一起喊他外号,“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调查采访前后需要牵扯的关节太多,光一个村/委会前前后后就来找他们喝过不少茶。老人也不太配合采访,问几个问题不是装聋作哑,就是紧张兮兮生怕自己说错了话。
村里没有旅馆,他们一行人只得每天天色未明而来,披星戴月而归。
水泥路破碎颠簸,土路坑坑洼洼全是石块,三人虽是搭乘报社的专门派车,可一天天的还是感觉腰酸背痛,筋骨劳累。
实习生嚷嚷难受,晚上在旅馆休息的时候,捧着镜子惆怅感慨:“月寒姐,为什么明明没几天的功夫,我感觉自己瘦了那么多?”
“你也才来三天。”李月寒笑,移动鼠标看资料,“快了,还有两天我们就回去。”
李月寒老肖,再加上实习生和司机,总共四个人,房间按性别两两分配。
因此在她出差期间,没办法很方便地同苏星厌电话聊天或者视频通话,甚至因为网络信号原因,为了确保消息能准确送达彼此的手机里面,他们两人只用短信联系。
苏星厌知道她工作辛苦,通常只在李月寒准备睡觉的半个小时之前,发消息过来。
小男孩黏黏糊糊,两人年龄差距横隔在前,话题毕竟有限,苏星厌也不知每天从哪攒出那么多有意思的事情,聊客人聊店长,专捡好笑的给她听,对话的最后他总要叮咛李月寒别熬夜,早点休息。
【虽然我知道劝你别熬夜,你也不会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