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乖+番外(17)
可眼睛看见的,就是真相吗?哪怕是二十四小时贴身跟拍的摄像机,也照不到一个人心的角落。
李月寒捏着笔头敲了敲笔记本,横线扉页上散落着几个她刚才反复看见的高频词汇。
“早/恋,漂亮,不/检/点,小巷口。”
李月寒重复再次喃喃重复一遍,思绪中好似有什么要挣脱而出,“早/恋,漂亮,不检点,小巷口。”
陈星润没听清:“月寒,你在说什么?”
扣扣扣的敲笔声被一下掐断,突然而来的空旷寂静在电话两端无限放大。
李月寒声音清晰,“老师,谢思露的男朋友跟小巷口里跟她一起拍照的男孩子是同一个人吗?”
—
梧南中学位于闹市,学校前门一条街道两边全是杂货铺和零食摊,小餐馆也多,密密麻麻一间紧挨另外一间。
傍晚五点放学铃声刚刚敲响,一批批学生像海滩浪潮涌向街头小巷,夕阳在他们头顶如画卷展开,荡下两笔余晖散落人间。
李月寒站在校园门口外,看街道人跟人,车跟车,堵得水泄不通,寸步难行。
保安守在校门口,一脸高度警戒,估计也是受校领导的命令,防止外来人员浑水摸鱼偷偷进来。
电话在口袋里振动,李月寒拿出来摁下接听,她的视线依然停留在校门口,从每个出来的男孩脸上扫过。
赵音问:“有思绪吗?”
李月寒反问:“现在网上怎么说?”
“说辞还是一样,从父母到同学口径一致。唯一的不同就是事件热度已经下来。”
似乎已经一锤定音。
一个男生从校门口里面出来,他周围同学皆是三三两两,相互搭肩而行,剩他一人孤单地显眼。
赵音:“但我还是不信,视频里谢思露的状态根本就不像装的,谁会在最后一刻还想着哗然取宠。但每个人对她的看法完全一样,特别是她的父母,厌恶感简直要从屏幕里溢出来。”
男生的步伐向一个没人的小巷子里迈进,李月寒跟在他的后面亦步亦趋,她分出半分注意力给电话里的人,轻声道:“有转机。”
赵音:“什么?”
李月寒加快步伐,“那个转机叫——”最后三个字她加大音量,“苏星厌。”
前面的男孩步子顿住,站在原地。
李月寒挂断赵音电话,双手/插/在口袋里面,对前面身形消瘦转过来的男孩说道:“我们聊聊。”
作者有话说:男主终于长大可以谈恋爱惹,撒花!
另外小说隔日更换日更,大概写得太糟糕,没什么人看只能早点完结惹〒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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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十七岁的男孩身形单薄,双手乖巧地垂在裤子两侧,他的额前碎发被风吹起,看上去比夏季里的柠檬清新。
五年没见,再见已是大人模样。
李月寒不确定他是否还记得自己,毕竟纠缠住两人的记忆并不光彩,而他当时也只是个萝卜头大的孩子。基于礼貌,她决定主动上前招呼:“你好,我是《梧南早报》的记者李月寒。”
“嗯。”男孩的眼神在渐暗的天色中晦明难辨,他抓紧书包背带,语气中带着南方临海地带里独有的冷清温柔,“我记得你,月寒姐姐。”
小巷子狭窄杂乱,时不时还有三轮车从中穿过,喇叭高扬:“收破烂,旧家电旧电器以旧换新……”
实在不是个叙旧的好地方。
在得知苏星厌还没吃饭以后,李月寒带他到自己常去的一家小餐馆。
折身返校,路过两边的榕树碎下一地影子,顺着街道再往前走,经过梧南中学校门,后面的景色逐步单调荒凉,几家裁缝摊、理发店懒散地开着门。
李月寒走在苏星厌的前面,两人中间隔着一小段距离。他大概怕人误会,故意慢吞吞放缓步调。
从另一条巷子拐弯,走到尽头便是梧市的另一条街。这里大部分老人居多,环境清幽,夏日闲时泡一碗茶,他们能从下午散坐到晚上。
李月寒带苏星厌进一家老旧的粥店,她点了两份白粥和一碗牛肉羹,再叫几样小菜,零零散散摆一桌,清淡又丰盛。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晚餐就喜欢在这里解决。”她捏住汤匙顶端,细长的手指因为用力,指尖掐住点点葱白。
店内暖色系的灯光湿晕晕地照着,模糊影子轮廓。老板忙完以后坐在柜台后面看手机,店内安静,偶尔响起一阵哗啦啦声,是风吹店外的榕树叶。
李月寒见苏星厌不语,便捡了几个家常话题同他闲聊,脸上带笑说道:“我记得你以前,就有点认生。”
她的样貌寡淡,细长冷淡的眉眼,尖细小巧的脸庞,不言不语时稍显尖锐。但眯眼一笑,整张脸便即刻鲜活起来,暖茸的灯光聚在她的眼睛里面,折射出点点金斑碎光,但笑意又好似未达眼底,余下三分淡然如茶叶清苦。
在苏星厌的印象中,李月寒一直都是这样冷淡的模样,难过得不够彻底,开心也是随意。然而当两人再次遇到,她却又是不同。
他低头喝了口粥,闷出一声嗯。
一顿饭在静默中结束。
李月寒没着急走,她攥着一张纸巾,姿态随意地问道:“她是什么样的?”
“嗯?”
“我很好奇——”她凑近,清亮的眼眸里沉淀着光,与瞳孔颜色融在一起,像朦胧的水蒸气,熏红了他的脸,“能让你心动的女孩究竟是什么样的?”
苏星厌不着痕迹地拉开两人距离,他避开李月寒的视线,低头唤她,“月寒姐。”
“嗯?”
十七岁的男孩眼神干净,黑亮瞳仁里的情绪无遮无掩尽显而出,“我现在脑子有点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能周六跟你联系吗?”
他虽然清瘦,但却也是手长脚长,身子憋屈地缩在这小小一角里面,看上去可怜兮兮。
李月寒忽然想起,五年前的小萝卜头眼巴巴看她的样子,于心不忍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她主动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想聊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好。”
晚上到家给赵音回电,李月寒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跟她复述一遍。
彼时她刚洗完澡,正坐在卧室梳妆镜前拍打水乳。她的护肤品算不上多,零零总总的这些,还是颜琅琅嫌她太糙帮她买的。
赵音听她说完,沉默一阵,“今天周四,后天周六,那也快了。”
“会影响稿子进度吗?”
“不会,等谢思露的新闻热度过去,沉寂一段时间,我们再把反转发出来。读者只看自己想看的,我们现在得给他们一定的思考时间。”
赵音小到细节都能考虑周到。
李月寒点了点头,想继续同她讨论谢思露的父母,然而还没开口就先被对方抢白。
“对了,那个苏星厌怎么回事?”赵音的语气中难得带点工作以外的揶揄,“现在脑子很乱,得跟你周六见再聊。怎么听怎么像拐弯抹角地约你。”
李月寒无奈,一口否决,“不可能,他只是个孩子。”
赵音:“是个孩子学人早/恋?”
于是李月寒重新定义:“是个刚接触大人世界,对很多情感都还懵懂的孩子。”
赵音又换个角度问:“你十七岁的时候在干嘛?”
“我十七岁吗?”李月寒抚上镜子里的脸,回忆被无限拉长,“很冷漠,自私,只考虑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计一切代价。”
“还没长大就知道了坏?”
她笑:“对,大概人的劣根性所在,自己无师自通。”
赵音没答,留给她回味的时间,而后才开口:“所以说,十七岁也不小了。”
—
晚修铃声打响,沸腾的教室很快安静下来。
苏星厌坐在教室最后一桌的角落里面,靠窗独坐,手长脚长稍显憋闷。
他的前面是个长发不爱说话的女孩,厚重如啤酒瓶的眼镜偶尔抬起看钟,再低头沙沙写字,青春痘大油脸还有无神的眼睛,让她沧桑好几个年头。
前面有人分发试卷,最近考试临近,作业复习一波未完又来一波,黑压压的脑袋传出一两声啧嘴的抱怨。
苏星厌拿到最后一张卷子,视线从上面的题目扫过。
已知二次函数f(x)满足 f(x+1)-f(x)=2x 且 f(0)=1 ,求f(X)。
他在题目旁边写了个解,可剩下的思路确是无解。
像极了今晚,从天而降的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