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盲(93)

这样的接触,很快就把“它”给召唤来了。

何唯没再躲闪,而是主动攀附。

雨越下越大,在玻璃窗外形成一道雨幕窗帘。

此刻如有人站在外面,也看不清里面情形,如果走近,仔细看,只会看到变形的景象——两具躯体缠绕彼此,强悍如盘龙,柔软如藤蔓,各自身体里迸发出的热情,让空气升温,折射率发生变化;又或者玻璃上流淌的不是雨水,而是室温过高产生的氤氲水汽。

从何唯的角度看向窗外,也是变形的世界。

大雨如注,落地生烟,仿佛到了烟波浩渺的海面,因为身体微微摇晃,如置身于小船。闭上眼,仿佛看见另一幅画面,雨打风吹,绿肥红瘦。让人想到那句警示,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她的脸大概也红得跟蔷薇一样,她咬住唇,两手向上反抓住枕头,以抵抗某种陌生的,令人心生恐惧,却又隐隐期盼的不适感。两人之间已无阻碍,她被笼罩在火炉之下,有一只手做先锋,先行探路。

她想到自己曾以它为原型,勾画过无数次,做成雕塑,还在人前展出,被熟人观摩点评,眼下这行径像是在亵渎艺术。

她猛然扭身,试图驱赶,始作俑者立即低头,吻住她的嘴,以示安抚。他吻完,在她耳边说:“现在后悔来不及了。”

“如果疼,就咬我。”

她看着那强悍的三角肌,坚韧如石雕铜塑,她也得能咬得动算。可是剧痛一刻来临时,何唯还是毫不犹豫,张口就咬。

只恨不得生生咬下一块肉来,太可恨了。

***

何唯哭得稀里哗啦,泪腺罢工几个月,一旦复工,如洪水泛滥。

周熠用吻擦拭,还抬头看屋顶,说:“是不是漏了?怎么外面大雨,屋里小雨。”他又带了几分坏笑道:“上面的雨够了,下面再来点……”

何唯掐他,力道一般,他却夸张地吸气。

只见他额头湿亮一片,眉头拧紧,仿佛所受痛苦不啻于她。

僵持数秒,一滴汗珠落下,砸在何唯鼻尖上。

她皱了下鼻子,可爱至极,他低头吃掉。

所谓痛快,大概就如此刻,痛苦的同时,也觉出一丝快~感。不仅是一丝,而是千丝万缕,细细密密,暗中交织,即将给他一种灭顶般的冲击。

她似乎也觉察出他的辛苦,伸出小手一阵划拉,他身体轻颤,看向她的眼里带一抹鼓励,或者说促狭。她一狠心,往下,碰到拜她所赐的那处伤疤,他狠狠地哼了声,以示不满。

她眼里似乎有一点内疚,继续。他像是被按中机关,身体绷紧如拉满的弓,用尽毕生自制力,才没失守。不过险招也有奇效,他也终于得以继续。

有些疼痛是无法避免的,重要的是疼过后,是继续疼,还是涅槃的欢愉。

他想到她刚送来的射击画,释放。明明是你点火在先,却让我充满内疚。

真是个会折腾人的小妖精。

他可不是被妖精吃的唐僧,他是吃小妖的大魔头。

***

这一场情~事,仿佛用了半生。

看一眼手机,前前后后,确实花了不少时间。

何唯已经昏睡过去,长发铺满枕头。周熠把薄被往上拉了拉,不光是为她,也是为了自己。他起身,捞起长裤穿上,窗外大雨仍未停歇,让这座房子与世隔绝。

他走到客厅,点了一支烟,走到门口看雨,寻常又单调的一幕看得津津有味……直到腿有点酸。负重徒步二三十公里,连轴开车一两天,都不在话下。果然事与事不同。不仅腿酸,心跳还砰砰的,如果测下心率一定惊人。

他走回那张画板后,在她坐过的小凳上坐下,有些震撼。

只画了左侧半边肩膀,头部也只有一个轮廓,但一眼看出是他,抓住了神韵,后背那个纹身,只画了鹰头,这样反而有种留下悬念、余韵悠长之感。

虽然还只是个半成品,但她把他画得太好。

或许是,她把他想得太好。

他呼出一口气。

把一支烟抽完,去倒了杯热水,两三口喝光。心火依然旺盛,想到一个词,杯水车薪……他又拿出一只杯子倒满,端回卧室,放到床头,刚才她怕是喉咙都哭哑了。

他伸手,抚摸她的头发,柔顺湿润。

像是洗过未干,其实是被汗浸透。

她动了动,他躺下去,把手搭在她腰间,隔着被子仍能感受到曼妙曲线。她依偎到他怀里,他手臂收紧,亲了下她的额头,闭上眼。

都说雨天适合睡懒觉。他很少睡懒觉,可听着雨声,耳畔清浅的呼吸声,他也犯起困。

不知不觉,就这样睡着了。直到某个部位先苏醒。

明明是睡在被子外的,他思考了下,究竟是自己睡着时钻进去的,还是她放他进去的?看她还闭着眼,不满地撅着嘴,像是气他欺负自己,只是睫毛轻轻扇动。

他用手指碰她挺翘的鼻头。

她张口咬住。

他说:“我没洗手。”

她立即松口,睁开眼,眼里有愤愤,有嫌弃,还有一点点娇羞。

小表情生动至极,一张脸艳若桃李。

这样的小人儿,如果退回到千百年前,绝对会挑起争端战事,让女人竞相效颦,让男人冲锋陷阵,争权夺位,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他为她按摩腰背,柔声问:“还疼吗?”

她哼一声,睫毛垂下。

他凑近一点,“抱你去洗澡?”

她摇头,发丝擦着他鼻梁,他问:“拿毛巾给你擦擦?”

她还是摇头,脑袋埋到她胸口。

他说:“那,再来一次?”

还是摇头。

他轻笑一声:“我也觉得不能再做了,刚才叫得像是要出人命。幸好这左右邻居离得远,不然都报警了。”

何唯听到“报警”,睁开眼。

他警觉顿生,弓起身往后躲,还是被掌握住要害。

他咳嗽,说:“现在我已经不能满足于手了。”他故意为难道:“怎么办?再来一次我怕你三天下不来床。”

何唯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闷声道:“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太有信心?”

她声音有一点沙哑,听起来分外性~感。

于是就有了第二次。

深切的痛过后,是一种猝不及防的极致的欢愉。对何唯来说,犹如被抛至云端,携手飞天。对周熠来说,像是跌入一个美妙至极的梦境,不愿醒来。

雨停了,太阳出来。

浴室里水声哗哗,厨房里水花翻滚。

周熠把冻饺子一颗颗丢进锅里,稍等片刻,用勺子轻轻翻搅,盖上锅盖。感觉差不多时,他捞起尝了一个,熟得刚刚好。捞出饺子,他忽然想到什么,出门看了眼,转身跑到浴室,敲门,不等回应直接拉开,里面一声惊呼,他不管不顾,用大浴巾把人草草擦几下,整个儿包裹起来,打横抱出去。

何唯捶他,“又发什么疯?”

“让你看样好东西。”

然后,她看到了彩虹。

***

何唯回家时,天都快黑了。

大雨过后,路边有很多积水坑,车轮轧过,溅起水花。

烟头跑出来迎接,到了跟前用力嗅几下,还汪汪乱叫,她气得想踢它。

冥想室透出一点灯光,她只想赶快溜回房间,上楼梯时一脚迈两阶,忽然停下,嘶了口气,改成慢吞吞地走,烟头跟在身后,探头探脑的像个小侦探,被她关在门外。

她扑到床上,拉起被子挡住脸。小时候做了坏事,她就是这样躲起来。

她觉得这走向跟想象得不太一样。

她以为自己对这种事会比较豁达。

她以为那个人对这种事会更豁达。

可是,当他兴冲冲抱她出去看彩虹,虽然没说什么,但那种情绪像是初恋的毛头小子。看着她吃饺子时,能感觉得到目光的温度,水一般的温柔。以及她出门时,他说要送她,她问那你怎么回,他说跑步……她上路后,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的目送,像是被狠心抛弃的痴情郎……

问题是,她现在就开始想他了。

她掀开被子,摸到耳机,随便找了首摇滚乐。

讨厌,为什么所有歌都在唱爱情?

第56章 执迷不悔

翌日,周熠的新家热闹起来。

顾远钧和宁小宇上门,恭贺乔迁之喜。

周熠刚做完扫除,收起吸尘器,把晾晒好的床单叠起来,收进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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