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大家都抱着吃一次少一次的末日心态,小吃街生意达到空前绝后的鼎盛,倪佳佳振臂一呼:“我开路,你掩护!”
何唯一马当先:“还是我开路,免得你被吃豆腐。”
倪佳佳身高不足一六五,有一张圆润少女脸,两颗小虎牙,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刚进大学校园时,就被一个杀马特师兄拦路,极力邀她加入动漫社,还夸她有才华,童颜巨那啥就是最大才华……还是一枚小白兔的倪小师妹气得跳脚:“臭流氓!死全家!”
当然了,如今的倪师姐已荤素不忌,百毒不侵,连手机铃声都是“大哥大哥你真坏,一会儿慢来一会儿快……”用她自己话说,“大。胸是我的软肋,流氓就是我的铠甲,用铠甲保护软肋,没毛病。”
鉴于她越来越皮,何唯送她一昵称——皮皮佳。
半小时后,“钢铁姐妹花”捧了战利品,又抢到麦当劳的靠窗位置,简直是人生赢家。倪佳佳一边吃烤腰子,一边欣赏何唯手机里的“大地艺术”照,几乎是换一张就发出一句:“卧槽”。
何唯笑:“想说‘有钱任性’还是‘有钱真好’?”
倪佳佳叹口气:“有钱任性真好。”
她无限唏嘘地看完,问:“在天上飘啊飘的时候,就没发生点儿别的事吗?”见何唯没反应,她点明:“没表白吗?”
何唯面无表情:“没有。”
“直接亲亲?”
“还有别人在呢。”
倪佳佳双手托腮,“我一直很向往高空play。”
“活着不好吗?”
“我是说,连我看个皂片都这么激动,嘉扬欧巴就那么理智?这么大的手笔,这么用心的宠溺,难道只是单纯兄妹情?”她压低声音:“还是说他有什么不可描述的难言之隐?”
何唯无语:“就你知道的多。”
倪佳佳用一副老练口吻说:“我还是觉得,你不能放松警惕,这年头只要是个富二代,哪怕长得没人样儿都有无数女人投怀送抱,稍微齐头整脸的,那就叫‘高富帅’,像嘉扬欧巴这种,简直就是国宝级,别说投怀送抱了,人脑袋都能打成狗脑袋。也就我这种良心闺蜜,才能忍住不插上一脚。唉对了,一直对他虎视眈眈的那女的叫什么来着?”
何唯喝一口热可可,说:“林曦。”
“哦对,名字还挺诗意,虽然我只见过一次,但是印象深刻,一看就是个心机美人儿,关键是……还有那啥。”
惹来何唯白眼,倪佳佳笑,低声说:“别不以为然,你这种美叫‘少女感’,很多男的宁可选姿色差一点、风情多一点的熟女或轻熟女,毕竟灯一关,看手感,神仙妹妹未必比得过芙蓉姐姐。”
话糙理不糙,何唯失神几秒钟,又恢复了自信。每个人都有长短板,那姑娘个人条件虽不错,但家境一般,而陈嘉扬的父母是典型生意人,最看重门当户对。
哎,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真不想跟人比有钱。太俗。
倪佳佳挥舞着竹签子:“不过话说回来,你嘉扬哥那一款还真不是我的菜。”
这个何唯早知道,闺蜜的标准堪称粗暴:男人中的战斗机,纯爷们中的纯爷们,有胸肌,有胸毛,不能有刘海儿。
除了毛什么的,其他两点,何唯也赞同。
毕竟少女时代就接触雕塑,西方雕塑强调饱满的肌肉线条,动感,力量感,这严重影响了她对异性的审美观。陈嘉扬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杰出代表,既有直男的阳刚气概,又有东方人讲究的含蓄之美。
何唯正为自己的眼光而暗自得意,就听对面问:“那个‘灭霸’还在你家吗?”
何唯看过去,倪佳佳难得羞涩了下,咬着手指说:“就是那个贡献了教科书般演技的帅哥哥……”
“能说人话吗?”
“就是那个吐血男。”
何唯点头,“这个称呼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2019.10.28
第4章 不速之客
倪佳佳星星眼:“他可真帅。”
何唯好笑:“看清脸了吗,就知道人家帅?”
“其实还是看到一点的,虽然只是个侧脸,但是眉骨啊,鼻梁啊,看男人只要看这两点就够了。而且他出场超帅,声势浩大,毁天灭地,跟拍大片儿似的,太有冲击力,这要到了床上……”
何唯做了个要吐的表情:“劝你别把想象力浪费在他身上。”
倪佳佳瞪大眼睛:“怎么?有主儿了?男的还是女的?”
“不是,我听说他,”何唯咳一下,“腰不太好。”
“腰?是我理解的那个腰吗?”
“嗯,地球人都知道的那个腰。”
倪佳佳拍一下大腿,“真的假的?太可惜了。”拍完才意识到满手油,赶紧去洗手,嘴里还不甘心:“怎么会这样?他还那么年轻。”
“就是因为年轻,不懂得节制。”
何唯忍着笑说完,心情舒畅得不行,简直是食欲大开。解决完铁板鱿鱼,又打开烤生蚝。有人说,吃生蚝的味道就像亲吻大海,她沉醉地吸了口气,觉得这片海好像有点烧焦了。
倪佳佳从洗手间回来,说:“这个生蚝,记得要让你嘉扬哥多吃,有好处。”接着幽幽叹口气:“也不知道‘肾虚哥’吃这个还能不能拯救一下了。”
何唯差点把大海喷了。
***
周熠不知道自己刚被轮过——外号被换了几轮,而且是一个不如一个。
虽然他的人生信条之一是“骂人不疼,起誓不灵”,但涉及到“腰”这个男人的“领~土与主~权”问题,还是不能忍的。
不过,他现在也有别的烦恼。
一周下来,鸡汤鸭汤鸽子汤王八汤,全方位滋补,熬汤的人还特别喜欢一脸慈爱地“看着他喝完”,唯一没喝完的那次,还是托那丫头的“福”。所以身体稍微允许,他就下床活动,继而下楼走动。今天穿回自己的裤子,裤腰居然有点紧,吓得他立即深吸一口气,还好“八块豆腐”仍在。
其实眼下这伤,别人兴师动众,他本人并没太当回事。
这些年大伤小挫没少经历,比他更严重的情况也见过。一刀朝肚子捅下去,肠子流出一大坨,都以为这人完了,结果到了医院往回一塞,一缝,养几天,拆了线,该干嘛干嘛去。
他从最初的震惊,不解,到麻木,到似有所悟,这也是一种活法儿,或者说,是那个世界里的普遍活法儿,同一片蓝天下,其实有着无数个平行世界。
所以,他现在是回到自己的世界了吧?
对了,他已经搬到二楼,曾经住过的那一间,只是早已物非人更非。
原来后窗外有几棵槐树,每当初夏槐花绽放,为了多吃几顿槐花炒蛋,槐花炖豆腐,他就像只小猴子一样爬上树摘个满怀。
后来,他没再上过树,没摘过一串花,但偶尔会有零星花瓣被风吹进来,落在书桌上,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口信。
如今,那些槐树已不见踪影。
也有多出来的,比如一栋房子。
一栋与别墅整体风格不太搭调的房子,钢结构的骨架,人字形玻璃顶,屋顶有手动蜂巢帘,朝阳一面是落地窗,窗帘半遮半掩。
是一间画室,或叫雕塑工作室,房间四角或耸立或趴伏着各种材质、奇形怪状的雕塑,中间一张长方形工作台,上面堆着泥状物,以及各种工具。屋顶垂下一盏盏吊灯,其中一盏亮着,光晕罩住一道身影,背对窗坐着,似乎在画画。
周熠忽然想起一个场景。
许多年前,那时他刚结束高考,漫长的暑假里百无聊赖,某日正帮园丁师傅修理草坪时,一张白纸被风吹着飘落到割草机前,他弯腰捡起。
是一幅铅笔素描,一张少年的脸孔。
咚咚脚步声响起,余光里出现白色裙角,来人伸手就夺。
他本能地避开,手高高扬在半空中。再看她,手还保持着要继续抢的姿势,脸颊泛着红晕,眉头蹙起,是那种秘密被人戳破后的恼怒,又混杂着少女独有的娇羞。这神情让他不由一愣,随即想到这应该是从她窗口吹落的。
她似乎感觉到戏弄意味,放下手臂的同时,跺一下脚,小声说:“还给我。”
他立即回神,把手里东西递给她,她接了扭头就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