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盲(27)

何唯对这类话题兴趣有限,也没有盲目扩充好友清单的癖好。本来也有那么两三个,对艺术、对雕塑感兴趣的,准确说是好奇的,何唯厌倦了给人科普,更讨厌千奇百怪的误读,于是就开启了高冷模式。

陈嘉扬当然了解她的小脾气,交朋友要看气场气场合不合,心情欠佳时一句话都欠奉。他一时脱不开身,就把人拉到身边,捏捏小手,偷空耳语一两句,比如:“要不要唱歌?这音响效果不错,等会儿选个情侣对唱。”

何唯先去踩点儿,顺便赶走一对腻歪的情侣档麦霸。她平时听歌比较杂,流行复古,横贯东西,所谓艺术生的自我修养,不仅要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还要有一对捕捉美的耳朵。大师讲过,要多听,多看,扩展包容力,磨练感性。

造物主也有公平一面,比如某些女明星,就是有名的“天使脸蛋,魔鬼嗓音”,她一定还是不够美,因为声音还行,五音也全,声线音域什么的,能hold住大部分曲风,也能唱出自己的味道来。

何唯随心所欲地选了一首随心所欲的老歌:“想出现就出现,想不见就不见,想睡就睡一天,不理任何人,不回电,不上线,不会和任何人争辩……”

再选歌时,看到一个名字,不想长大。

联想到近日种种,再看一眼身不由己的男朋友,回味刚才听到的话题,项目、股票、绩效考核……不出三五年,想必是进口奶粉、早教班、二胎要不要?果然是长大后世界就没童话。

她叹息。

陈嘉扬过来找她,夸她唱的好,却没提对唱的茬儿,何唯也有点意兴阑珊,于是就决定提前撤。

往外走时,瞥见角落沙发里的另一对,女的垂头抹泪,男的抓一把纸巾,不知所措地安慰,何唯撇撇嘴,果然随时随地都是戏。

走到外面,灯火辉煌,满街的火树银花,会所门口一棵巨大的圣诞树,缀满了各种亮晶晶五颜六色的小挂饰。何唯立即问:“我的礼物准备了吗?”

陈嘉扬笑:“当然。”

他问:“心情好些了吗?”

何唯点头,“你呢?”

他一怔,就听她说:“早看出来了,你今天情绪也不高。”

他捏一下她的鼻子,“嗅觉真灵敏啊。”

何唯纠正:“是火眼金睛。”

回到车上,陈嘉扬叹口气说:“我负责的项目,要暂停了。”

“机器人?为什么?”

“实验室那边又出了问题,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对策,年后又有几个新项目要启动,资金有限,这种工业实验室的日常开销很大,所以就要暂时关闭。”他苦笑了一下:“今天上午找我爸理论,他把我骂了一顿,说让我收起书生意气,好好跟他学做生意。”

何唯面露怜悯。

他看向她:“小唯,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你有着我没有的东西……”他叹了口气,低喃一句:“梦想,自由。”

很多人羡慕他这种富二代,包括今天聚会上的大部分哥们,不仅是少奋斗多少年,甚至他们奋斗一生也未必赶得上他的起点。可他早就知道,命运所有的馈赠,都已明码标价。他小时候的梦想是“上天”,探索宇宙无穷奥秘,邂逅外星人,后来实际一点,想当个工程师,想报考机械与自动化,但还是听从家里安排,学了金融。

作为独生子,对于父母的期待和该承担起的责任,他别无选择,只是以为偶尔也能把爱好和责任结合起来,没想到也并不容易。

何唯心知,这种时候,任何安慰都是苍白的,道理他比她更懂,人都有脆弱的时刻,需要倾诉。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翻包,从随身带的速写本撕下一张彩纸,十指翻飞,娴熟地折叠,很快成品出来。

“看这是什么?”

“一颗心?”

心上还有四个花瓣。

“……花心?”

“这叫四叶草。”何唯认真地解释:“也叫幸运草,每一片叶子都代表一样美好事物,”她拿出笔,在其中一片上写了两个字“自由”。“反正我有很多很多的自由,就分给你一点好了。”

陈嘉扬接过。

“Merry Christmas!你已经收到我的圣诞礼物了。”

陈嘉扬抬眼,对上她的亮晶晶的眼,仿佛占了便宜一样的小得意,他真诚地说:“这是我收到过的最珍贵的礼物。”

何唯笑,似乎笑他配合她的小把戏。

他一把揽过她,亲一下她的头发,“谢谢你,小唯。”

他心里说,你就是我的最好的礼物……发丝的触感令他心旌摇曳,柔滑而富有韧性,散发着刚洗过的味道,清新而自然,真实而美好。

他闭了眼。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谁也没再说话,享受这一刻的静谧,直到何唯打了个哈欠,陈嘉扬轻声开口:“小唯。”

“嗯?”

“今晚不回去了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2019.11.10

后知后觉地发现,SHE的歌真的很好听,而且取材也很广,希腊神话北欧神话,很适合小荷花。

第17章 扑朔迷离

次日上午,三亚海滩。

与北方的冷清肃杀如同两个世界,绿树蓝天,天海相连,阳光热辣,更热辣的是随处可见的衣着清凉的妙龄女郎。

周熠穿黑色短袖T,白底蓝花的沙滩裤,人字拖,大墨镜,边走边点了一支烟,举手投足间,有一股子邪气的性~感。一路走来,俘获目光无数,他习以为常,目光梭巡,终于找到目标。

遮阳伞下,躺椅上的男人正冲他招手。

男人身材颀长,皮相不错,戴着反光太阳镜,枕着手臂一副要多悠闲有多悠闲的姿势。左右躺椅上,各有一名亮眼得跟小明星似的姑娘。

周熠在另外一张空着的椅子上躺下。

男人隔着美人问:“怎么才过来?”

“才忙完。”周熠懒懒地答:“谁像你这么心大,马上开庭了还跑这儿来享受。”

“这叫偷得浮生半日闲,我明天一早就回去,彻底放松一下,才能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一气呵成打个漂亮仗。”

旁边冰桶里有酒,周熠捞起一瓶,随口问:“有几成把握?”

“九成九吧。”

一女孩听明白了,娇嗔道:“原来你是律师啊?刚才还骗我们……”

周熠拿过瓶起子,开了啤酒说:“对,就是那种满肚子坏水儿,专门替有钱人干些肮脏勾当的律师。”

男人接:“我好像也替你做事来着。”

周熠不接他的茬,中间的女孩跟他搭话儿,问他从哪过来的,他不答反问:“他刚骗你什么来着?”

女孩吃吃地笑:“他说他是人~贩子。”

周熠说:“那也差不多。”

女孩问:“你呢?”

“我不是人~贩子。”

“人家问你是做什么的。”

“你猜?”

女孩说:“看你这身材,像模特。”

那边男人立即接:“对了,他跟你们是同行,不过人家是内衣模特。”

女孩们心领神会地笑,视线不怀好意地往下瞄,那姑娘又说:“我还没说完呢,虽然你长得像是靠脸吃饭的,但我猜肯定不是。”

另一个接:“肯定是做老板的。”

周熠喝了口酒说:“我就是给人打工的,穷人一个。”

女孩不信,眼波流连于他周身,似挑~逗,又似在寻找下一个话题。

直到那个男人打了个响指,女孩们识趣地起身,说要下水玩一会儿,脱去轻薄裙衫露出比基尼,男人顺势拍一下身边那位的大腿,姑娘娇嗔一句“死鬼”。

一颦一笑,一扭一摆,都拿捏得当,透着一股子流水线的味道,让人怀疑那前~凸~后~翘的身材是爹妈给的还是医生给的,周熠喝着酒,默默品评。

收起调笑的顾远钧终于有了几分专业人士的气质,拿起躺椅旁边的休闲包,取出一个文件夹,手一扬递过来。

周熠接过,摘下墨镜,打开来看。

这是一份“花名册”,他正在看的是大股东信息,图文并茂,很详尽。

瑞和实业的股权一向集中,最大股东瑞和集团占四分之三,何天奎夫妇直接或间接持有瑞和集团将近半数股份。转机出现在半年前,瑞和集团突然通过协议转让出半数股权,一时众说纷纭,各种猜测,甚至有人怀疑这位民营钢铁大佬见势不妙,要撤出老本行,也有明眼人指出,这就是套现而已。随后瑞和发出公告和律师所报告,此次转让是为转型发展筹集资金,引入投资者,瑞和集团仍为上市公司的控股股东,何天奎仍为实际控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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