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花,我想要带你回家(91)
因为这封信,使得贺关和陈有为结下一段远超越犯人和狱警的深厚情谊。
也因为有了这封信,贺关开始放下滔天恨意,学着自我反省。
一封匿名信,不但落款时间可疑,贺关对匿名者也早已心存猜测。
他现在更加有理由相信,信是吴威写的。
良心发现的吴威怀着深切懊悔,同时又没有足够的勇气认罪,所以只能选择匿名。
他肯定也去见过自家老太,坦白了实情。
再想起奶奶早晨充满深意的叮嘱,贺关不仅羞愧,而且自责。
额头抵着徐百忧肩膀,他闷闷地说:“奶奶到现在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肯定怕我难堪,没脸面对她。”心里不好受,他只能痛骂自己,“我他妈太不懂事,太不孝了。”
昨天顾阿婆无意间对徐百忧提起,贺关走过不少弯路,她现在明白,应该就是指顶罪坐牢的事。
老太太真是个拥有宽阔胸襟的睿智老人。
微凉指腹轻抚贺关的脸,徐百忧低柔劝慰,“你说过的尽孝要趁早,现在还不算晚。等我们把手头的事处理完了,接阿婆来儋城吧,就住我家。”
“你怎么这么体贴贤惠啊。”贺关揽她入怀,黑眸里填满了交融着爱意的浓浓依恋,“我都想改口喊你‘媳妇’了。”
当然不会只满足于想想,贴着她耳朵,一声“媳妇”喊得又热乎又亲昵。
徐百忧痒得发笑,点着眉心把他脑袋推高,自己也立即恢复正色,“你刚才说,匿名信落款时间,是在周嘉璇派律师去监狱见你的前一周。所以,你怀疑吴威的死和周嘉璇有关?”
“我一直不相信是意外。”
“自杀?”
“不可能,吴威没那个胆子。”贺关摸手机看时间,“上车说。”
交换位置由徐百忧开车,他松松垮垮陷坐进副驾,继续道:“我让赵尹涛帮我查查有没有遗留线索。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没报多大希望,试试呗,说不定能查出点什么。”
徐百忧目视前方,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
贺关一不开车就犯困。
闭眼眯了会儿,又忽然睁开看向她,“我现在不怕周嘉璇威胁了,晚上咱俩还是要装不认识?”
“最好是。”徐百忧没有犹豫脱口道。
他不懂,“为什么?”
徐百忧神色淡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刺激周嘉璇。”
比起行事疯癫的周嘉璇,徐百忧更担心暗藏不露的路守纪。
打定主意不把贺关牵连在内,她口风极紧,一个字都不会透露。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祝大家身体健康,平安喜乐!
你们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我希望这文完结时,收藏能过千。新文顺顺利利,有更多人看到我的文,喜欢我的文。
第71章 第七十一朵花
一年有四季,百里不同天。
盘河是艳阳高照的世外桃源,儋城是阴雨霏霏的迷雾森林。
一对情侣在环城路分别,贺关撒赖不肯下车。
缠着徐百忧卿卿我我了好一阵,他才依依不舍地跳上辆公交车。
摇摇晃晃打着瞌睡穿城而过,四点多回到瑞安路的公司宿舍。
晚上的慈善拍卖会七点入场,周嘉璇发信息,会提前派车来接。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贺关换上了门背后那套快被金水和三毛供成仙的高级西服。
一头湿发梳成滑溜溜的大背头,越发凸显出英俊立体的五官。
西服笔挺,身形绰约,星眸剑眉再加上痞帅的笑,十足的放浪不羁与文质彬彬的混合体。
不会打领带,只能挂脖子上长长垂下来,又添了抹慵懒色彩。
贺关往镜子前一站,活脱脱一位养尊处优的纨绔贵公子。
对着镜子自拍一张发给徐百忧,没等到她的回复,宿舍的门先被敲开。
江茹玉看见面貌一新的贺关,原地愣住,敏锐而警觉地问:“你和谁有约?”
“周嘉璇。”贺关沿床边坐下,摆弄起领带。
“你疯了吗?!”江茹玉疾步走近,上手豁地扯掉领带,失了仪态大喊,“你因为她坐了三年多牢,你忘了?!”
贺关散仙似的,笑得悠然无忧无虑,“我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想和她继续相爱相杀,行不行?”
江茹玉咄咄逼人地盯视住他,“她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你。”
“对啊,荣华富贵都一样,所以我不一定非要你的。”贺关顺着她的话随口道。
“不一样。”
恢复女强人该有的风度,江茹玉像捕捉猎物一般,用领带套住他的脖子,把人拽起来,流露出尽显自负的笑,“周家的乘龙快婿没那么容易做,他们不可能会接纳你。你跟我去新加坡,那里没人知道你坐过牢,你可以很容易开始全新的生活。”
“我可没想过当乘龙快婿。”
贺关从她双手间扯回领带,两难一般无奈地叹了一声,“你觉得我跟你去新加坡,周嘉璇就会放过我吗?她脑子不正常已经闹过一次自杀,我是没辙,只能顺着她来。万一我把她惹急了,她要了我小命怎么办?”
江茹玉听不出虚实,犹疑地锁起眉头,“她……会吗?”
“怎么不会,你们女人一个比一个狠。”贺关掀唇,讽刺地笑了笑,“你不也抓着我的把柄威胁我,随时可以毁了我吗?选你是个死,选她也是个死,横竖都是死,你教教我,我该怎么选?”
说着话,他将领带绕颈一圈,拉起两端,做了个自尽的动作。
现在还不是和江茹玉硬碰硬对着干的时候,假装示弱无疑更安全,还可以为他争取更多时间,着手准备后路。
江茹玉沉郁着脸,上前制止,“是不是我帮你排除掉另一个选项,你就跟我回新加坡?”
这阴险毒辣的表情贺关很熟悉,比如江茹玉把竞争对手往死里踩的时候,比如告诉他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时候,又比如教他曲意逢迎,背靠大树好乘凉,有后台比有拳头强的时候……
贺关突然感觉毛骨悚然,像照镜子一样看到了近些年来的自己。
何止过得没心没肺,再继续腐朽沉沦下去,离狼心狗肺也不远了。
万幸啊,遇到徐百忧。
江茹玉以为他在犹豫,迫不及待地又追问一遍。
贺关停了半秒,应对自如道:“茹玉姐,你给我的好像从来不是一道选择题。”
江茹玉显然很满意他的回答,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露齿一笑,“你明白就好。”
等她一走,贺关浑身散架似的,瘫倒进小床。
动脑子是件劳师动众的事儿,他觉得身心交瘁,巨累。
抓起手机,看到徐百忧回复了一个“星星眼”的表情图,贺关瞬间满血复活。
脱掉西装外套,解袖扣解领扣,松快打回原形。
他躺平了高高跷起二郎腿,喜滋滋拨通她电话,“媳妇儿,我刚和江茹玉斗智斗勇来着,要不要我向你汇报汇报?”
“不用。”戴着蓝牙耳机的徐百忧正在开车,频繁超车,速度有些快。
只听那头道:“不汇报,你怎么夸我?”
猛地踩下急刹车,身体惯性前扑,徐百忧稳了稳自己,轻笑,“你说吧。”
“我把周嘉璇交给江茹玉处理了。”两个女人他都不待见,下嘴也毒,“江茹玉心狠手辣,专治各种神经病。”
想听徐百忧夸她聪明,手机里却没了声响,贺关很快猜到她在顾虑什么,“不用担心,江茹玉不敢把周嘉璇怎么样。”
徐百忧却岔开一句,“贺关,晚上的慈善拍卖会你不要去了。”
当她声音再度响起时,隐约多了一丝紧迫,贺关听得不太真切,迅速翻身坐起,“为什么?”
“你说的对,周嘉璇已经对你构不成威胁,你没有必要去参加拍卖会。”徐百忧的声线回归平缓,稍作停顿语气又变得更加软,“而且贺关,我也不想你陪她出席,我会吃醋。”
“吃醋?”如此喜闻乐见的理由,贺关都怕自己听错,听那边说对,便痛痛快快笑着应下,“好。你说不去就不去。好男人不能让自己媳妇儿吃醋。”
徐百忧难得展现出小女人的小肚量,他打算再多腻味几句,只听那边道一句在开车,就立刻收了线。
贺关没多想,也想不到,不知不觉间他又被徐百忧碾压了一回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