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花,我想要带你回家(89)
店老板收起假笑,自己点上烟,“你在儋城赚的是大钱,你家那老房子的赔偿款少说也有四十万,何必跟我个做小买卖的计较三万五万的。”
“有屁关系!”
“反正我只出十万,你爱卖不卖吧。”
“你是谈生意,还是跟我耍横?”
店老板歪过屁股坐进椅子,也不拿正眼看人,肥的流油的大圆脸上写出四个字,“你奈我何”。
“艹!”
贺关爆句粗口,上前一把揪起死胖子,压着火气低斥,“我好好跟你聊,你净跟扯我些不相干的。是你先翻脸不认账,你他妈还有理了!”
掰不开他的两只手,店老板吊着肥硕身子假装弱小无辜,嘴巴上还抵赖,“诶诶诶,我怎么没和你好好聊了,你凶什么凶,强买强卖啊?”
“凶?”贺关撇唇冷笑。
他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在死胖子眼皮底下把火焰调节至最大,要点不点地虚晃着,“我要真凶起来,我可没这么多废话,你也根本没机会对我胡咧咧。”
“你,你,你想干什么?”胖子眼珠慌张地跟着火机转来转去。
啪地一声,火苗蹿起老高,险险燎过稀疏的眉毛。他又惊又怕直缩脖子,闪躲着贺关凛凛的眼神,拉风箱似的扯起喉咙颤抖疾呼,“救命啊!打人啦!杀人放火啦!”
“你他妈闭嘴吧。”贺关嫌吵,一下把火机塞进他的黄牙大口,不急不恼慢悠悠道,“我现在脾气好,不随便动手。烧你半边眉毛,是让你长记性,做生意不能耍赖皮,要有信用。”
拍一拍他油腻的大肉脸,“听明白没有?”
死胖子含着火机不敢张嘴,呜呜呜地应着,拼命点头。
贺关说一不二松了手,还很好心地帮他整理皱巴巴的前襟,然后流星大步转身走人。
死胖子忙吐出火机,冲他背影胆胆战战喊出一句,“十四万,不能再多了,卖不卖?”
贺关头也不回,“不卖。”
前脚跨出店铺,贺关一眼看见徐百忧,后脚就立马顿住。
心里第一反应,卧槽好险,还好没由着脾气打人,不然少不了一顿训。
再一看她眼角眉梢都染着笑意,比蓝天白云更明媚,贺关也心情开朗,灿灿烂烂地笑了。
走过去环过美人细腰,他洋洋自得地问:“怎么样,今天表现可以吧?”
徐百忧伸手摸摸他的头,“很懂事。”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显摆完还要假谦虚,附在她耳畔低语,“主要是徐妈妈教得好。”
徐百忧怕痒,偏头躲开,“库存怎么办?”
“找个盘河下面贫困县的小学,全捐了。”
贺关烧胖子眉毛的时候就考虑好了,虽然不是个小数目,但他想得开,“老子有那十几万,也不会变有钱人。不如捐出去得个好名声,顺便给自己积点德。”
徐百忧盈盈笑着,侧首看向他。
“是不是更爱我了?”贺关把人搂紧,实实在在地道,“你不计较我以前那些混账事,我不能当没发生过,又不能放你去混账,所以只有从别的方面多往回找补。华仔站天台上说他想做个好人,我也想做。好男人才配得起好姑娘的爱。”
“你从来就不坏。”这一点徐百忧深信不疑,也大方袒露出心声,“我会爱上你,和你所谓的是好是坏没关系。因为你活得有血有肉,比我更像个人,你让我找到了我生命里缺失的那一口‘活气’。”
贺关听不太懂,被夸奖还有点难为情,哈哈大笑,“什么活不活气的,我就是活得糙。我还羡慕你浑身仙气,怎么就下凡看上我了呢。”
忽然福至心灵开了窍,两眼惊喜放光,“卧槽,你该不会强吻我那次,就已经喜欢上我了吧?”
这时候才醒悟,徐百忧也是服气,“我当时明明白白说了,你不信。”
“有吗?”
每一帧画面都清楚记得,贺关偏要故意玩失忆,扬起下巴假意仔细回想,“我只记得你吻技太差,一嘴巴撞到我嘴巴上。那一下我就知道你是初吻,心里高兴坏了,根本把持不住小兄弟。”
“所以你的小兄弟比你更喜欢我?”徐百忧垂眼扫过他某处,难得戏谑一次。
贺关也低头往下瞅,“我和它一开始闹了点小误会。我以为只有它喜欢你,其实……”渐弱的话音柔风一般掠过,湮没于馥郁青丝之间,他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低沉嗓音问,“……其实你也很喜欢它,对不对?”
四周缕缕行行全是人,贺关不害臊,徐百忧还要脸。
她无言以对,很后悔把话题引向流氓的专业领域,推开他一个人先走。
“别生气啊,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贺关忙从后面拽住她的手,又跟妈牵儿子似的亦步亦趋,“我也没逼你回答,把喜欢放心里,等咱们学习的时候,你再用实际行动表现出来就行。”
徐百忧自顾加快脚步,忽的回过头,似不经意问一句:“陈叔让你什么时候交计划书?”
“……”最后三个字有如紧箍咒,贺关一听就郁闷头疼,“一个月内。”
“有思路了吗?”
“没。”
“需要我帮忙吗?”
“你可别,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会死磕到底。”
几天书没白看,居然还有清净六根的功效。
贺关终于不再满口孟浪,闷着头走路,陷入毫无下笔头绪的苦恼之中。
两个人手牵手走出批发市场,徐百忧脚步突然一顿,贺关也跟着停下来。
刚想开口问她怎么不走,抬头便看见她的车被辆中型货车堵死在道边车位里。
货车司机背靠车窗,两条腿高高翘在前控台上,正玩手机。
很明显,是故意而为之。
徐百忧几句话讲清楚来龙去脉,贺关对她道:“你先上车。”
她没动,对他的狗脾气多少仍有些不放心。
贺关立马给她个佛光普照的笑,“我肯定讲文明礼貌,好好和他说。”扳转她肩膀,推着往前走,“听话听话,你手凉得像冰块,上车先把空调开开。”
送徐百忧坐进车里,贺关绕至货车驾驶位,抬手叩响车窗,“哥们儿。”
货车司机寻声回头,不耐烦的表情只露了苗头就猛地转换成惊讶之色。
他赶忙翻身坐直,落下车窗,又惊又喜,“贺关!”
作者有话要说:19年最后一天,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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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
《他来参加我的追悼会》
人说人话,鬼说鬼话。
人鬼情未了,说的都是鬼情话……
第70章 第七十朵花
小时候的贺关是个货真价实的“学渣”。
被顾阿婆用鸡毛掸子打出超常发挥的中考成绩,爬过最低录取线进了盘河五中,他便自觉功德圆满,理所当然回归本心,戒掉学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教室后两排是学渣们颐养天年的自圈地。
领地内的七个大男生团结友爱拉帮结派,还为小团体起了个自认为响当当,实则土掉渣的名号——“七匹狼”。
因为在课桌上养鱼,一张招人的俊脸又初具规模,贺关被一致推举为群狼之首,门面担当。
三狼吴威,狗头军师一样,蔫吧坏。
幺狼是个韩式半永久傻叉,叫赵尹涛。
傻叉由来,全因一节物理课。
年轻的物理老师师范刚毕业,仍保持着蓬勃的育人热情。课堂提问有教无类,她直接问到了教室后两排的赵尹涛。
这孩子一贯神神道道,满脑子玄学从来不听课。
冷不丁被点名,他直接撩起窗帘往后面一躲,来一句,“老师,我隐身了。”
贺关坐他侧后方,当时就觉得这小子有点意思,是个不可多得的傻叉,一下课便把他吸纳进了的狼窝。
高中三年,“七匹狼”组织非但没能发展壮大,反而陆续有兄弟改邪归正,弃暗投明。
到最后只剩下贺关,吴威和赵尹涛。
三匹狼坚守阵地,同呼吸共命运,携手迎来高考落榜的历史性时刻。
没考上大学,贺关和吴威去了儋城闯荡。
而赵尹涛则应征入伍,成为帕米尔高原上的一名汽车兵。
高海拔地区空气稀薄,一琢磨玄学就脑仁疼,傻叉哥踏踏实实当了十年兵。秋季光荣退伍,他携着一笔不菲的转业安置费回到盘河,在批发市场买了个铺面和一辆中型货车,当起小老板做起了批发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