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100)

“刚好呢。”温舒唯笑盈盈的,抬起脑袋看他,“这是你专程给我买的么?”

“嗯。”

她走过去,两手抱住他的胳膊轻轻晃了晃,一双大眼瞧着他,亮晶晶的,“你还买了些什么?”

“水杯,牙刷,洗脸帕之类的。”沈寂捏捏她脸蛋儿,语气柔和随意,“乱买了些,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温舒唯心里暖暖的,勾住他脖子,嘟嘴,踮起脚尖。沈寂很淡地笑了下,配合地弯腰低头。

粉色唇瓣还还差半寸挨上他脸颊,一阵敲门声便响起来,砰砰砰。

“……”沈寂神色微冷,脸颊矮过去贴了贴她的唇,又摸摸她的脑袋,直起身子过去开了门。

丁琦站门口,灰外套黑长裤,手里拿着个装着资料的透明文件袋,一头黑色短发往后梳,整个人看起来风尘仆仆。

看见面无表情的沈寂,丁琦正要开口说话,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却从对方身后探出来。

姑娘望着他,笑着打招呼:“丁琦同志,你换发型了啊。”

“……哈哈,嫂子也在啊。”丁琦很快便从惊讶中回过神,也笑,抬手缓慢撸了撸自己的大背头,“常言道,男人要像混得好,头发必须往后倒嘛。”

说完,丁琦搜一下把脑袋撤回来,贴近沈寂,眼一瞪,压低嗓子难以置信道:“卧槽,好家伙,可以啊老沈,这才在一起多久,都把人拐回家了!果然兵贵神速!”

沈寂冷眼瞅着他,“你进不进,不进我关门了。”

“开个玩笑,你个冰块脸干嘛这么凶。”丁琦小声切了句,赶紧一个大跨步进了门。

几分钟后,客厅里。

温舒唯抱着装着热水的玻璃杯坐在沙发上,脑袋时而往左转,时而往右转,视线跟着丁琦的身影。只见他神色警惕,一会儿趴在地上观察茶几底部,一会儿伸手在沙发底部外侧摸来摸去,一会儿又敲敲客厅的四面墙壁,东走西看,南摸北敲,偷鸡摸狗,猥猥琐琐,不知在干什么。

温舒唯侧头,看向把玩着打火机、从始至终脸色寡淡冷静仿佛司空见惯的沈寂,着实费解了,压低嗓子凑过去:“他在做什么?”

“检查。”

“检查什么?”

“看我这屋子有没有窃听装置。”沈寂没有语气地说。

温舒唯:“……”

这时在整个屋子里晃了一圈儿回来的丁琦,也弯腰坐在了沙发上,笑道,“不好意思啊嫂子,职业习惯,请你理解,毕竟我是全中国最顶尖的国安特工警察,必须时刻保持高度警惕。”

温舒唯被这句“全中国最顶尖的特工警察”震得足足沉默了三秒钟,点头,“嗯,我非常理解。”

突的,

“那个小女孩儿是怎么回事。”沈寂冷不丁开口。

话音落地,客厅里的空气霎时凝固,先前欢脱愉快的气氛一扫而空。

温舒唯不再出声。

丁琦表情也瞬间沉下来。他静默半秒,一伸手,把放在茶几上的那个透明文件袋拿了起来,从里头的一沓资料里找出一张照片,递给温舒唯。

丁琦说:“嫂子,你看看,上回你见到的卖花小姑娘,是不是照片上的这一个?”

温舒唯接过照片,垂眸。

照片画面中,一个年约八九岁的小女孩儿站在一座欧式花园内,穿着一件精致小裙子,怀里抱着一个洋娃娃,双马尾,蝴蝶结,可爱得像个跌落人间的天使。

“……看着很像,几乎一模一样。”温舒唯皱眉,“应该就是她。”

丁琦接回照片沉沉叹了口气,道,“那应该没错了。上回在花里放炸弹,在市中心闹出那么大一桩爆炸案的,就是她。”

温舒唯眉头皱得更紧,“这小孩儿为什么这么做?”

谁知,丁琦闻言,竟惊得笑出一声,“小孩儿?”

话音落地,屋子里又是一静。

温舒唯:“什么意思?”

“嫂子,”丁琦把那张照片重新举起来,道,“你知道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么?”

温舒唯摇头。

“二四年。”丁琦挑眉,“一个‘孩子’,二四年的时候这个样儿,这么十几年过去了,还这个样儿?”

温舒唯:“……”

沈寂静半秒,身子往沙发靠背一仰,没有笑意地笑了,“侏儒症。”

温舒唯瞬间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丁琦把文件袋朝沈寂丢过去。

沈寂抬手稳稳接住,拆开,取出里头的一沓资料,垂眸翻看。

“于小蝶,女,1981年出生,起州农村人。”丁琦说,“七岁时患上侏儒症,停止发育,被父母卖给了当地一个靠走村窜队表演口技为生的老光棍。于小蝶十六岁时,他养父意外坠山身亡,她到了亚城,又被一个有恋童癖的涉黑富商樊正天收养,期间曾经改名为梵小蝶,一直跟着这个富商,名为养女,实为情妇。五年前,樊正天在警方的抓捕行动中激烈反抗,中枪身亡,这个女人就彻底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第58章 溺(七)

听完丁琦的话,温舒唯双眸突的瞪圆,出离震惊了,“1981年出生……也就是说,她现在已经快40岁了?只是看起来像一个小孩子?”

“对。”丁琦点头,目光看向沈寂,沉声道:“而且于小蝶在起州的养父是个口技人,她应该也会口技,这也就合理解释了,为什么当时花店婆婆被堵了嘴绑在床上,嫂子还能隔着一扇门听见婆婆在屋里说话。”

“但还是有一个疑点。”

水壶咕噜噜冒着泡。水烧好了,温舒唯起身给两人倒了杯白开水,两道细眉微拧,回忆着爆炸当天,自己待在花店数分钟的种种细节,“我记得,当时婆婆在屋里对我说话,于小蝶就站在我跟前。她又不会分身术,难不成还能克隆一个自己屋里屋外两头跑么?”

闻言,丁琦面上也浮起一层疑云,微蹙眉头,“这样啊……”

“不难解释。”沈寂忽然开口。

话音刚落,客厅里其余两人的目光便齐齐朝他望过去。

沈寂坐在沙发上,两只大长腿以一种很随意的姿势朝两侧微敞着,撩起眼皮,视线从手上的一沓文件资料移向她。抬眼的动作,使得他光洁饱满的前额印出了几道浅淡纹路,神色冷静,无波无澜。

温舒唯困顿不解,摇摇头,“我不明白。”

沈寂说:“腹语。”

温舒唯眸光一跳,眼中的诧异之色更浓几分。

“对了!”这时,坐在边儿上的丁琦却是当头棒喝恍然大悟,抬手重重一拍大腿,“口技是门民间绝活,这些口技人,经过专业训练,喉咙里的发声区域都和咱们正常人不一样,十个里有八个都会腹语。还是老沈你反应快,我刚怎么就没想到呢。”

“在很多农村地区,手艺人思想落后,独门技艺都是传男不传女。”温舒唯半带感叹,“于小蝶的第一位养父能这么倾囊相授,什么都教给她,对她也算挺好的了。”

丁琦刚才说了好一通,正口渴,端起水杯吹吹凉气,嘴贴着杯沿呲溜往里吸了口。听了温舒唯的话,他摇头,换上副老大爷的语气:“说来也是命。要是这个于小蝶能走正道,这么厉害一绝技,没准儿还能成为非遗文化接班人,新时代的身残志坚励志代表,可惜啊可惜。”

沈寂垂眸,继续面无表情地翻阅那些资料。

忽的,在浏览到某一张页面时,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沉声说:“樊正天,这名字我有点儿印象。”

“我就知道你会对这个人感兴趣。”丁琦来了兴致,挑挑眉,道,“这个樊正天是亚城人,你们驻地也在亚城,虽不打交道,多多少少肯定也听说过一些。他倒台之前,可以说是背靠大树,风光无限,据我掌握的信息,全亚城七成以上的娱乐场子,都跟这厮的姓。”

两人聊着,旁边的温舒唯的新闻工作者职业病犯了,对真相充满好奇,“你刚才说,樊正天涉黑,难不成以前是亚城的……”说到这,她脸色微变,谨慎地左右观望两眼,压低声,“黑老大?”

丁琦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桌面,笃悠悠的语气,“嫂子可别乱说话,人家归西之前,表明上可是个热衷公益的正经商人。”

“热衷公益,正经商人。”沈寂沉吟,若有所思地重复这个词。

丁琦抬眸,看向沈寂,“这段儿形容,是不是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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