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浪漫(5)
“别别别啊,我们在西路这边,小乐问你来不来玩。”
“不去,睡了。”周衍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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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梁信佳也不知道。可是,她知道时间兜兜转转,他们都变了。
时间倒回到二零零八年的夏天——
二零零八年,汶川大地震爆发,第二十九届奥林匹克运动会在北京举行。而梁信佳在这年夏天有了她的守护神。
要用一句话来形容梁信佳和周衍的关系,没有任何词比青梅竹马更为贴切。周父李父是大学同学,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似得,李烟和张倩如那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所以他们两人那是实打实的青梅竹马,同年同月同日生,就连在育婴室里都是躺隔壁。长大了更是同一个幼儿园,同一个小学的交情。
用周小爷的话来讲,就是梁小佳这个跟屁虫,到哪都要跟着他,跟着他投胎,就连出生也是。怕他早出生,早产也要一起钻出来。
梁信佳是早产儿,出生时差点没了呼吸。在育婴室躺了好几个月。从小发育的便比其他人慢。当其他小朋友学会走路时,她才能坐着。当别人学会说话时,她嘴里还勉勉强强的只会喊一声妈妈。
所幸后来跟上了发育,可还是体弱,换季什么的必是感冒。所以照顾在学校照顾她的任务就当之无愧地扔给了周衍。
这一扔就扔了十三年。
“梁小佳你好了没?”
周衍坐在最后一排的课桌上,脚踮着椅子。书包斜斜的背着。余晖落在他的脸上,光影交错间,是他还显青涩的面孔。
正是下午放学时,他们那时初中还没有晚自习,因此下午放了学便可以直接回家。
“还没,等下就好了。”今天是梁信佳值日。
数学老师长的不高,可偏偏板书喜欢写在最顶上,她此时使劲的踮着脚尖擦黑板。可惜那高度是她跳起来也勾不到的。
“方程他人呢,不是你俩一起值日吗?”周衍的脚在空中晃着,一下又一下,碰到课桌脚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梁信佳扭过头,“他说他今下午要补课,就先走了。”
周衍呸了一声,“补个屁,我现在去游戏厅准逮到他,你信不信。”
“信什么信啊,他人早走了。”
“你也只能和我嘴硬。”周衍从桌子上跳下来,声音带了几分吊儿郎当。他走到讲台上拿过了黑板刷。少年长的高,轻轻松松便勾到了黑板。
他边擦着黑板边说:“梁小佳,你别帮他做值日了,我下次可不会再等你了。”
“好。”梁信佳笑弯了眼。
她看着擦黑板的少年。他从上了初中开始,身高便一直往上窜,可相反的背却没有驼,挺的直直的。莫名让她想到老师讲过的“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
在梁信佳心里,周衍一直是与其他人不同的。
就像幼儿园时,在其他小孩子还听老师的话把太阳涂成黄色,青草涂成绿色时,他偏偏反其道而行,把太阳涂成了绿色,青草涂成了红色,还把梁信佳的画也涂成了一样。
更何况小时候玩游戏,只要他当皇上,他的皇后永远是她。
舒扶家是小区最好看的小姑娘,也是大家眼里皇后的不二人选。长的瘦小的梁信佳只能当侍女,呆呆的跟在她身边,瞪着大眼睛看舒扶家颐指气使。
可偏偏周衍大手一挥,梁信佳摇身一变成凤凰。周衍性子野,也没有人反对。反正皇上是他,他爱那样就那样。
问他为什么,他也只答:梁小佳听话。
自然,美女都是有脾气的。梁信佳不美,所以她没有脾气。
可这样梁信佳也高兴。
*
“走了。”周衍动作快,黑板没过多久就擦干净了。他拍了拍手上的粉尘,扯上梁信佳的衣领就走。
“欸....我东西。”
梁信佳不会骑单车。初中离家远,怕她一个人坐车不安全,于是都是周衍载她回去。她也不是没有学过,可骑得还是跌跌撞撞。大人们不放心,就把她交给了周衍。
刚出校门,就看见熟人。几个男孩走在一块儿,看见周衍就吹了声口哨,“呦,周衍,又载你小媳妇回去啊。”
梁信佳坐在后座憋红了脸,连耳根子都是红的,紧紧攥着周衍的衣角不说话。
“去你妈的,别瞎说。这我妹,”说完他抬了抬下巴还补充了一句“我妹,你知道吗?”
说话的男孩眼神别有意味的笑道,“知道,知道。”
“哼。”
像是为了配合他们那两声知道,周衍的脚踏车越踩越快。越踩越快。
回到家时,天空已经被大片大片的染成红色,在往里稍稍偏橘,泛着霞光。云层跌宕,像是软绵绵的棉花糖。
梁信佳跳下车,正准备往楼上走,却被喊住。
“喂,梁小佳,你别听他们瞎说。”周衍没有抬头,蹲下锁车。
梁信佳抿着唇,几乎听不见的嗯了一声。怕他听不见似的,又扬起笑,道了声“知道啦”
跑上楼去。
还在楼下锁车的周衍见此,用力锤了捶车垫,抓着他的鸡窝头嚎道,“又不等我。”
第4章
晚上大家都爱凑在何西轶家看电视。
何西轶爸妈嗜牌如命,每晚不大战三百个回合绝不回家,所以何西轶家便成了大家聚会的好地方。
当时《放羊的星星》热播。舒扶家坐在沙发上哭的抽不上气来,鼻涕眼泪留了一脸。茶几上是堆高了的纸巾。
梁信佳坐在旁边看的懵懵懂懂,她怀里抱着抱枕,托着下巴,眼睛盯着电视。
“你怎么不哭呐。”舒扶家把手伸向纸巾盒,又一张纸丧命。
“我不太懂。”梁信佳囔囔道。喜欢就在一起不就行了,干嘛要分分合合弄得彼此伤心。
“————”
旁边的周衍和何西轶坐在沙发另一边,抱着PSP在玩游戏。
声音传入周衍耳里,周衍抬起眼皮笑了一声。
梁信佳和舒扶家纷纷望过去。
“你笑什么?”舒扶家肿红着眼睛。
“周衍啊,笑你对牛弹琴。”何西轶从游戏机里抬头插声。梁信佳一脸茫然,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是那个牛。
“你才是牛。”
她直接一个枕头飞向了周衍。
然后鸡飞狗跳。
很久很久后的梁信佳才发现,自己就是那一头牛。原来喜欢是真的不一定能在一起啊。就像圣僧紧闭双眼说着四大皆空,牛郎织女隔河相望。
说相爱都太满,说喜欢都太难。
电视演到动情处,夏之星扔掉了天骐送她的耳钻。大雨滂沱里,天骐匍匐在地找着那枚耳钻。
耳边是舒扶家此起彼伏的抽咽声。
舒扶家早熟,她可能是不知道想起了她那一任的小男友。
“我说舒肤佳啊,你可别再哭了,你再哭我妈回来会掐死我了。”何西轶调侃道,又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包纸巾。
周衍配合他笑了一声。
舒扶家瞪目,“都说了别叫我舒肤佳。你再说我哭给你看。”
何西轶两肩一耸,摆了摆手,又窝回了沙发。
何家的窗户半敞着,晚风透过纱窗吹起了窗帘。窗外传来阵阵婴啼声伴着猫叫。
“信佳——”
李烟在楼下拉长了声音叫唤。
“欸,”梁信佳应了声,从沙发上下来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才挠了挠头,发现忘了穿鞋。
返回来穿鞋时,听到一声“傻子”,抬头望去,周少爷正埋头于他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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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佳啊,来喝杯牛奶,赶紧睡觉。”李烟最大的爱好就是给梁信佳泡牛奶,每日一杯,从无间断。
她误以为梁信佳后来跟上发育,就是因为她不曾间隔的牛奶。梁信佳不以为然,此时的她信上帝信的要命,像极了唯心主义分子,认为冥冥之中必有定数。
“妈,今天可不可以不喝。”梁信佳刚才吃了西瓜,肚子饱的很。
李烟: “不行。”
梁信佳乖乖的接过,坐在椅子上小口抿着。
泡沫渣子糊了一嘴。
李烟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猫咪在她腿边打着哈欠,“信佳啊,最近学习怎么样啊。”
“挺好的。”梁信佳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牛奶。
“挺好就行,要好好和同学相处,以和为贵。有时候多干点活也没关系,吃亏是福。和同学们啊,不要计较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