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浪漫(21)
他现在这样又是算什么回事。
梁信佳不答。
他声音突然软了下来，“你别和傅嘉书那家伙在一起好不好。”声音响在她耳畔。
“周衍，你搞清楚我们俩的关系。我和谁在一起都和你没关系，凭什么你能交女朋友我就不能有正常的男性朋友。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梁信佳觉得自己也疯了，声音里竟然还带了点委屈。
“你听谁说的。”周衍轻笑。
梁信佳别过视线，不去看他。
“你听谁说我有女朋友的。”周衍双手扳过她的脸，叹了口气，“没有女朋友，顾蔓之也不是。”
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梁信佳心莫名的安定了下来。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和周衍的怪异姿势，她往后退了几步，结果头狠狠的撞在了楼梯顶上。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只有周衍传来的一声闷哼。他手抵在她脑后，帮她挡了。
做错了事，梁信佳整个人都心虚了下来。她微微低着头。
僵持的气氛没过多久就被打破，周衍艰难的开口道，“你看我怎么样？”
梁信佳不解，什么怎么样？她抬眼望他，望见的是他匿在夜色中的轮廓。
周衍慢慢松开了攥着她的那只手，半倚在壁上，故作轻松的说，“既然你没有男朋友，我也没有女朋友，不如我们俩凑合凑合。”
话一说出来，周衍就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瞧他说的是什么话。他抬眸看梁信佳。
梁信佳本来浸在温水里的心像是突然在冬夜里捞起，身体崩的颤抖。她低着头，周衍看不清她脸。“周衍。”
她慢慢抬起头，眼尾微红。
“合着和我就只能是凑合了是吗？”
周衍嘴角的笑僵住，刚想去解释，就被梁信佳打断。声音嘶哑，却异常镇定，她一字一句的说，“我不稀罕和你凑合，更不用你管。我和你什么关系你没有点数吗？”
她红着眼，在口袋里摸了摸，拿出一个东西，“我们俩以后朋友也不要做了吧。”
——
“我们都长大了，你是我也是。”所以我现在也能像你当初一样，毫不留情的和过去告别。
东西塞他手里转身就走。没有回头，背挺的直直的，像是傲然屹立的雪山。
周衍慢慢张开了手掌，掌心躺着的是一枚游戏币，串着细细的银链。
一个夏天的记忆扑面而来。
他早已忘了这枚硬币的存在，却不知这一枚硬币在另一个人的生命里留下色彩浓厚的一笔。
它现在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周衍顺着墙壁坐了下去，头埋在双臂之间。等到星星都快要睡觉时，周衍才慢慢站起来，再抬头时，眼角早是一片猩红。
蹲坐了好久，腿本该是麻的。可他似没有知觉般，一步一步向楼上走去，背微躬。
到了楼上，他没有进门，反而望着梁信佳的家的门。望了很久也没有眨眼，直到眼眶干涩才慢慢转身。
手刚握在门柄上，深深吸了口气又毅然转身。手指勾住了银链，郑重的把它挂在了对面门上。
门关了，夜深了。只有硬币上的小丑依然笑着。
硬币是梁信佳昨晚放口袋的。昨天从周衍家回来后，她脑袋就一团浆糊。一会儿是高中时的陈希尔，眨眼之间又变成了现在的顾蔓之，最后都化成了一句“对不起。”
她对周衍的喜欢开始的便太卑微。都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终究是一厢情愿。她和周衍从来都不在一个对等的位置。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结束，割掉所有联系。从哪里开始便从哪里结束。她要把东西还回去，把人从心尖摘下去。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还了回去。
梁信佳头晕，太多太多的事藏在心里。她昨晚一倒在床上就睡了。一觉醒来，头又隐隐作痛。
她起床时，李烟早已在厨房忙活了。
梁信佳慢慢走过去，眼眶红红的，“妈，我有点不舒服。”她头靠在李烟肩膀上。
“不会是发烧了吧。”李烟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觉得摸不准确。又把自己的额头贴在了她额头上。“也没啊。”
梁信佳没有说话，依旧软绵绵的靠在李烟身上。
李烟看着梁信佳脸色不太好，担忧的问，“佳崽，你哪不舒服？”
梁信佳瓮声瓮气的答，“我也不知道，我就是难受，哪里都难受。就感闷闷的，喘不过气。”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待会妈带你去看医生。”李烟依旧把梁信佳当小孩子样，揉了揉她的发。
“不用了，我就靠靠，你让我靠靠，靠靠就好了。”话说的断断续续，勉强能让人听出个意思。
梁有民坐在外边，调侃道，“你那么大一姑娘还赖你妈身上，你羞不羞。”
李烟低头看梁信佳一眼。梁信佳脸有点不自然的红，轻轻阖着眼。她说道，“我闺女当然要赖着我，不然还赖着你吗？”
梁有民坐在外面笑了笑。
梁信佳不愿睁眼，依旧赖着李烟。这一赖，一直赖到了李烟做完早饭。
梁信佳恹恹的勺着碗里的粥。李烟看她这样子，“真不用去医院看看？”
“真不用。”粥太烫，她吹了吹粥。“我现在好多了。”
“不用就好，身体是你自己的。爸妈现在也没有以前的精力了，天天照看你。天天给你添衣减衣。”
“..........”
“你长大了，要自己照顾自己。”
一时没有人说话。太阳很快升了上来，亮澄澄的挂在天上。
梁信佳又开口，“妈，我过几天就搬回去。”
“这么快，不多住几天？”
梁信佳摇摇头，“那边房子修好了。”
那好吧，你回去时告诉妈，妈给你装点儿菜。”
“好。”
梁信佳看着外面的雀儿，圆溜溜的眼睛，喙孜孜不倦的啄着树干。
梁信佳吃的慢，李烟出门时，她还在吃着碗里的粥。
门外传来李烟的声音，“信佳啊，你那小银链子怎么挂在外头。”
梁信佳拿勺子的手顿了顿，随后又若无其事的勺着粥。
“我帮你放玄关上了，等下你记得拿。”
_
梁信佳在三天后重新搬回她的小窝，而小丑硬币依旧在玄关上咧着嘴。
一晃十月末。秋天好像一夜之前来临，没日没夜的下着雨。雨不太，滴落的声音像是恋人在耳畔的话语。整座城市都带着潮意，身上粘的难受。
天空在舒扶家结婚的那天放晴。明明这么多年保持着淡如水的关系，舒扶家却出乎意料的委托梁信佳当伴娘。
梁信佳早早的请好的假，打车回了小区。天气没有往日的阴沉，但带着丝丝寒意。梁信佳在门口下了车，踩着高跟鞋慢吞吞的上楼。她很少穿高跟鞋，一是穿不惯，二是平时也用不着穿。
所以此时穿着便有些别扭。她一手扶着墙，另一手提着裙摆怕被绊倒。
身后传来脚步声，梁信佳自顾不暇没有回头看。等到裙摆的重量松了松，她才好奇的回头。身后站着的是周衍，他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提着她裙摆。
和平常不一样，他今天正儿八经的穿了西装，头发也打了发胶，露出光洁的额头，人显得更加精神。只是梁信佳第一次看他穿那么正经。
注意到梁信佳回头，他淡声道，“走吧。”语气平淡的好像那天晚上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般。
梁信佳垂眸，再抬眸时说了声“谢谢。”
有了周衍的帮忙，梁信佳上楼的速度也快了点。她进屋时，屋里已经站了很多人。舒扶家还在化妆，沙发上有人叫了她一声。
她扭过头去看，那人朝她走来，拉着她去了沙发。梁信佳缓了好久才认出她来，“又青？”
“这么久才记起我名字。”
梁信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成又青是他们小时候的玩伴，后来搬了家。听说她和舒肤佳一直有联系。梁信佳总是这样，除了周衍，她好像对所有事都无欲无求。交朋友也是，不热络也不疏远。从小到大，真正说得上话的也就那么几个。
和成又青说了好久的话，舒扶家才化好妆。她走出来，成又青直夸好看。梁信佳看着她，眉里眼里净是笑意，“你今天正好看。”
何西轶来接人时，舒扶家正抱着她妈哭。双眼哭的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