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3)
“你怎么这番打扮?蒙块头巾做啥?”王律师不解得问道。“若要戴头巾,你也戴块好看点的,怎么还把农村老奶奶的头巾围上了?”
“王思意啊,你是不知道啊,我这是怕他派人跟踪我,半路上找厕所换的衣服包的头,我现在命都快没了,哪里还顾得上打扮啊!我发现我老公给我投毒的毒粉啦!他昨晚忘记收起来啦,早上我打扫别墅书房,我看到一瓶白色粉末,我姐姐几个月前与我说过,菩萨让她告诉我,我老公给我投毒要我命,我还不信,毕竟我们结婚28年了,高中同学,他有小三我是知道的,就是他上市公司那个财务总监夏小冰,她才中专文化,我看她傻傻的,没什么了不起的,除了年轻又听他话,他之前吓唬我,说要让我背黑锅进去坐牢也是有的,但是杀我,说实话,我之前是一直不信的,但我姐当时就说了,你会发现他的投毒工具的,我今天看到毒粉,我才知道他为何每天给我泡一杯菊花茶了……”蔡雪花焦急地诉说着。
“你也太迷信了吧,你姐,一个中学文化的中年妇女,她说菩萨说如何如何你也信?那粉可能不是毒粉呢。”王律师觉得有些无法置信,虽然7年前王律师出面代理过一起老婆“被精神病”的案件,但直接给原配投毒这种事,王律师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可置信。
“哎呀,你不信,我也觉得不敢相信那!但你知道吗,我大学里就是学化学的,我的专业告诉我,那确实是毒粉!□□混合在里面,他每天菊花茶微量投毒,让我慢性中毒,你看我现在毒素已经累积了,你看我的脸色,我的内脏器官已经中毒了。”蔡雪花非常肯定的说。“你知道吗,我老公10天前还找人带我去精神病医院,他经常骂我,说我就是个精神病,他弄死我跟弄死只蚂蚁一样,不要太便当(东海市方言,非常容易的意思)哦。结果医生诊断说我没有精神病,就是压力大,睡眠有障碍。后来你知道他看着医生的诊断书怎么样吗?他大发雷霆,骂那东海市精神卫生中心的主任就是个庸医,骂我就是个精神病的,还气得把落地电风扇砸得稀碎,抓着我的衣领子,掐我脖子,把我衣服扣子都拽掉了好几颗……”
“是吗??”王律师惊得瞪圆了眼睛,还是有些无法相信。姚律师则惊讶得瞪着眼目不转睛地看着蔡雪花,也是一脸无法想象的表情。
不是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的吗?这样也太可怕了吧!身边睡了28年的人,时刻想让你尽快悄悄死去,天哪,在拍电视剧吗?最危险的——最亲近的人。难怪暖州市男人间曾经流行一句很缺德的许愿词:“中年男人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
“哎……”王律师神情凝重地长叹了口气。王律师回想起那起7年前出面代理过的老婆“被精神病”的案件,她也真相信这人世间,有些邪恶是常人真的没法想象的,正所谓“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我会骗你吗?上次公司的事,我前面也不敢拿回公章和财务章,但后面被你骂了不是,我被你骂醒了,与其我怎么被弄进去坐牢怎么死都不知道,我不如争取一下,反抗一下是吧?后来我骗他表妹—也是我名下那公司的会计,所有章在她手里,我把公章、法人章和财务章都骗回来了,我还把那公司银行U盾挂失了,他们存的银行500万理财产品那天刚到期,也被我重新做了理财。结果我家那个死鬼气得跳起来,说要把我弄死了。”蔡雪花神情紧张地说着。“你知道的嘛,他那上市公司有些钱不方便进出的嘛,一直用我名下的公司做些……现在他被我冻结住了那500万,他说被我影响了资金运用了,他气死了。但你知道的嘛,他老用我名义做些有风险的事,那我也怕的呀,我自己都不知道,一切都被他和她表妹还有那个小三夏小冰操纵着,待会我怎么死的我自己都不知道!”
“要是他要我命,我还不如离婚吧,把位置让给小三。保命要紧,是吧?”蔡雪花冷静地决定。
“哦,这样的呀,你感觉他是一时生气还是真的想让你消失了呀?”王律师一边问蔡雪花,一边对助理姚律师说:“过去办公室把委托手续所需的合同拿过来,叫前台过来准备好录音录像,她老公想把她弄成精神病的话,我们今天的委托过程起码要有个客观录像记录下来,将来好让公众看看,她现在的所有言行举止和决断都是与正常人无异的。”
“好。”姚律师站起来去办公室取律所提前备好的模板委托手续。
“你自己名下有什么财产?你家具体有什么财产?你娘家有什么人?娘家人联系方式和你别墅地址,都写到这个A4纸上,一方面将来你女儿美国回来可以交给她,另一方面可能我们离婚诉讼过程中会有用。”王律师说着递给蔡雪花2张空白打印纸和签字笔。
蔡雪花真是人才啊,自己的房产地址,银行卡,娘家人地址电话全能自己直接背出来!王律师看她冷静书写着,着实无法想象她老公说她是个精神病人,这能力若学法律,那是能法条倒背如流的人哦。王律师顿时心生敬佩。
“你的身份证,结婚证,户口本还有你女儿的出生证,带了吗?”王律师问道。“离婚诉讼需要的基本资料。”
“都带了,早上拿着毒粉报了110,110让我到牛桥派出所报案,我带着所有资料和毒粉去的派出所,他们那做完笔录我就出来找你了。”蔡雪花又忧虑紧张地说,“你不知道啊思意啊,派出所的领导和警官都是我家死鬼勾肩搭背的兄弟啊,他们没怎么见过我,一开始没认出我,后来一看我的结婚证,他们接待民警脸都变了,半开玩笑地说‘你是许光明的老婆?许光明我们看人挺好的,不会投毒的吧。’我一看情形不对啊,他们要收走整瓶毒粉,我也半开玩笑地说‘你们不会把这粉直接还给我家许光明或销毁证据吧?’他抬头瞟了我一眼,说‘你要是担心,你可以扣一块回去自己保管。’你看,这就是我扣回来的毒粉,我用纸包着了。”蔡雪花说着,从满满的挎包里拿出资料的同时,拿出一团纸包着的粉末给王律师看了一眼。
王律师让拿委托手续资料回来的姚律师去复印材料。
蔡雪花继续写着房产信息,银行卡,娘家人地址电话……房产多了写地址也费些时间。
“你今天最好把另两件事尽快给做掉,1.马上去开个银行保险柜,把这些重要资料和扣回来的毒粉放银行保险柜保存,还有你收回来的你名下公司的印章和U盾。银行保险柜要单开,只有你自己一个人能开的那种。2.以防万一,你今天在我这就亲笔写个遗嘱,万一出什么事,你所有的财产留给你自己的亲生女儿许飘逸吧?”王律师面色严肃地说。
“嗯,是的,对的,王律师。”蔡雪花点头应道。她也知道今天的时间很紧迫。“要是今天来不及了,我明天就去开银行保险柜行吗?公司章我今天没带。”
“你今天最好马上能开银行保险柜,不然你也不能把这些重要东西随身携带或放别墅里,你知道吗,你被人一摁住,你可以什么都被拿走,你这以为很安全贴身的挎包,什么都不是。要是今天实在赶不及,你就把重要东西先藏到你娘家最可靠的人那。”王律师微皱眉头,非常严肃地说道。她怕万一说的不够严肃,蔡雪花无法意识到严重性。
蔡雪花意识到严重性,冷静地看着王律师,连连点头道:“我爸爸去世了,我妈妈快80岁了,我有4姐妹没有兄弟,我大姐中风了瘫痪在床;二姐夫在我老公那上市公司做保安,是我家老公的走狗,靠不住的,但我二姐蔡芹花和她女儿钱思雨应该还可靠,但钱思雨曾经因小孩随父姓还是母姓,闹离婚压力太大,精神层面出过状况,她在东海市精神卫生中心住过几个月,现在不一定有能力帮我,而且毕竟她爹钱奋是肯定帮我老公的;我三姐蔡兰花人称活菩萨,曾疯过8年,但后来不疯了,还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且会开方治病救人,她女儿陈海燕也很可靠,三姐家人是我最可靠的娘家人。我小阿姐老公得了大病,上个月刚动过手术,她在小厂里打工最低工资,顾不上我了。说实话思意啊,我本来是我娘家物质条件最好的一个啊,现在我命都不一定保得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