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16)
晚上,王律师按时赶到老地方-咖啡厅,上楼看了上次见面的包间,结果没人。王律师又挨个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是迟到了还是换大厅卡座了呢?”王律师疑惑,又把咖啡厅楼下楼上找了个遍。“可能迟到了吧,我等会。”
结果等了半个小时,晚上8点了,也没等到,打电话也没人接。
“怎么了?她们出事了吗?”王律师的心被悬起来了。她又把咖啡厅上下找了一遍,确实没有。“若我到错地方了,他们总会来个电话吧,起码可以接下我电话啊。实在不行的话,我先回家了吧。明天还要开一整天庭呢。”
王律师心里没底,正想出咖啡厅开车回家了,结果在门口看到距离咖啡厅200-300米远的地方,陈海燕和蔡兰花拽着胡美娟,胡美娟很不情愿的被拉着往咖啡厅方向过来。王律师似乎明白怎么回事了。
“王律师,不好意思啊,您久等了,刚才老太太不愿意来,我妈妈给她下跪求她了。我们说了,只要她今天签个字摁个手印给你,以后都不用她出面了,就交给你了。我妈妈上堂算过了,菩萨说就你能救我小姨。”陈海燕有点生气的解释道。
老太太一听,也有些委屈和不好意思,赶忙无奈地解释到:“那恁办呢?!我们都斗不过许光明的呀,他说谁再帮蔡雪花就把谁弄死,老的小的都不放过的啊。那恁办呢?与其大家都被弄死,还不如就死蔡雪花一个算了……”
“你个老太太你这么怕死干嘛啊?他杀你个80岁的老太,自己抵命,他会吗?啊?是我顶在前面要救她,许光明真要杀人,那肯定先杀我不是?!”王律师生气得说道。
胡美娟无言以对。
陈海燕赶忙说:“王律师,你需要我外婆签字的是……?”
王律师赶紧拿出蔡雪花签字过的授权委托书和签字笔、红印泥,放在胡美娟面前,陈海燕指着“委托人”后面空白处,让胡美娟签字摁手印。
“我签字摁手印后都不用再管了哦?”胡美娟一边签字摁手印,一边问道。
“原则上不需要了,若实在有需要了我再提前联系您。”王律师说道。
“王律师,你也觉得我们娘家人当中有叛徒?”陈海燕道。
“从昨天发生的几件事看,我觉得有卧底,前天我们在楼上包厢见面,娘家人都在,当时我们探讨过2件事情,一个是去东海市精神卫生中心文行区抢人,一个是你问我若找人帮忙进行媒体曝光需要多少费用,我随口跟你说了个可能得准备10万开销,是吧?”王律师分析道,“你看结果你们抢人中了许光明的埋伏是吧?而保险公司那个已经被许光明收买了的团队主管李德,已经在保险公司编造流言说我对你们娘家人扬言只要给我10万元我就得搞定救蔡雪花。”
“嗯……我也觉得奇怪,其实我最怀疑的就是我二姨的女儿钱思雨,她表面上也挺关心我小姨,但是不知道是否真心。再说,她爸爸钱奋是许光明的看门狗,她也被许光明收买了的可能性最大。我二姨人是善良的,不至于害我小姨,但也不排除她会被钱奋设计套话出来。”陈海燕分析道。“我外婆虽然胆小,害怕许光明下黑手,但毕竟是自己亲生女儿,是不会把我们的商量内容透露给许光明他们的。
“菩萨说许光明让钱奋做后勤安保主管了,还给了他8万元,他给老婆和女儿洗脑,帮许光明……”蔡兰花念念有词,似乎菩萨上身了……
“我也感觉钱思雨是卧底的可能性最大,我们以后关键核心的内容不能被她家的人知道,但有时可以用她这个特殊身份来传达些必要的信息和炸个□□来调虎离山。”王律师点头微微一笑,道。
“我们上次说那个找媒体出面帮忙的事,还能做吗王律师?”陈海燕问道,“要是10万元能做,我和妈妈想办法借钱去。”
“说起来也是气死人的事情,这个蔡雪花也是不相信我们,现在吃苦头,我几个月前早已经帮她算出来了,许光明给她投毒,她要历劫,为此,我在银行开了个新户头,叫她往我那个新户头里面先存个100万,万一与许光明斗起来需要开销,好给她做备用。”蔡兰花皱着眉心,生气道,“她当时说好的,结果我们母女昨天早上去查过了,账户上一分钱都没有。现在还得我们去借钱救她,哎!”
“哎!……”王律师叹气道,“有时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是,她毕竟是你的亲妹妹,现在落难了,我们不能放弃她不是,要是我们几个也放弃了,估计就算她短期内不死,但很快就被弄得真疯了。”
“所以说,我们也是苦啊,与你说我们愿意借钱救她呀。”蔡兰花皱着眉,无奈地摇头说道。
老太太胡美娟也是无奈地不停叹气。她怕斗不过许光明,但真要放弃蔡雪花,让她自生自灭,看着蔡雪花被折磨至死,她也是很痛心的,毕竟母女连心嘛。
王律师想起当年出道时代理过的第一个“被精神病”的案子,与今日蔡雪花案相比,男主的心似乎更狠,直接就想毒死女主,投毒未死,再把她弄成精神病,而女主蔡雪花幸好还有几个不愿放弃她的娘家人。
王律师想着当年那个案子,诉说道:“其实,我7年前刚出道的时候,已经代理过一起“被精神病”的案子,当时女方徐女士是我同办公室的方坚强律师的当事人,她有个曾经的手下屠先生,屠先生是方律师的中学同学,屠先生后来离开徐女士的公司,自己到北京开了传媒公司,做得挺大,后来传媒公司被美国公司收购了,屠先生也成了亿万富翁。当时这个徐女士还有480万私房钱藏在屠先生这里。当时,方律师接到这个案件,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就带着我一起做这个案子。这个徐女士与她丈夫史先生其实文化不高,初中文化,婚后本来夫妻俩开了家复印店,勉强糊口度日,结果有一天,徐女士看到斜对面那家卖自行车的店生意不错,就与史先生说‘老公,要不我们也卖自行车吧’,就这样,他们改开自行车店了,但你们知道吗?当时正是第一家电动车‘启源’电动车出来的时候,他们就成了启源电动车的首批省级代理商之一,负责福建市场。当时电动车市场蜂拥而起,每天有人排队抢购,他们当时10来台点钞机数钱,有时候点钞机都累坏了。就这样,约2年功夫他们就一跃而起,变成了先富起来的人。史先生对徐女士说,福建市场已经稳定了,市场维护就交给徐女士及当时的高管团队,屠先生就是当年徐女士的得力高管之一。史先生带着几个得力助手转战浙江市场。话说,要是在风口上,猪都会飞。史先生之前已经有了开拓福建市场的经验,而且电动车那几年就是风口上的飞猪,谁做都能赚得盆满钵满。就这样,史先生在浙江市场也赚到了很多钱。徐女士和徐先生不缺钱了,但为了赚钱,长期两地分居,徐女士想家庭还是最重要的,30多岁的人,长期夫妻分居也影响夫妻感情和生理需求。徐女士就与史先生商量,‘我们作为电动车市场第一批吃螃蟹者,钱已经够我们和女儿花一辈子了,这几年其他品牌的电动车也出来不少,市场竞争已经有些激烈了,要不我们及时收手退出福建市场,我带着一些能干的高管到杭州与你一起合并,一起打江山?’史先生同意。徐女士解散福建市场后,屠先生就奔北京自立门户做传媒公司了。徐女士带着一批留下了的高管到了杭州,史先生说‘老婆,我们现在也不缺钱了,咱男主外女主内,我继续带团队打江山赚钱,你负责住别墅花钱貌美如花。’徐女士当时感动不已,就将生意全部交给史先生,做起了全职富太太。只是有一天徐女士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不在别墅里,而在精神病院里。是徐女士的亲妹妹和史先生送她进的精神病院。当年徐女士有个妹妹32岁,有个弟弟30岁,有个女儿13岁,有个妈妈60来岁,她自己36岁。妹妹没有男朋友,一直与她一起住别墅,弟弟跟着姐夫做生意,每年净赚300万左右,她妈妈是标准的农村妇女,妈妈是认为‘女人对于老公来说,就应该是生是谁的人,死亦是谁的鬼’的那种老古董,她爸爸已经去世了。徐女士被关在杭州一家精神病院里,天天被喂精神病药,直到后来,她弟弟要结婚了,他们把她放出来参加弟弟的婚礼,她才得以联系上屠先生,因而找的方律师和王律师。但是当年没有《精神卫生法》,我们咨询过北京、深圳、广州和东海市的诸多司法鉴定中心,他们都明确精神病鉴定是有一定难度的,通常他们法医是以病人家属及同事、朋友对其日常生活言行表现的观察为基础,再做些测验,包括对答是否切题,思想是否存在极端、偏执等异常,脑波波动是否偏离明显等等,对于精神病早期或间歇性的病人,基本以家属陈述为进行治疗的基础依据。当时对于徐女士来说,家属当中只有徐女士那未成年的女儿是帮她的,但女儿也没有能力,只能安慰妈妈说‘在他们面前,我们就假装乖乖吃药给他们看,您把药丸含在舌头底下,趁他们不注意,就把药丸吐到抽水马桶里冲掉。’可怜的徐女士,当时每次偷偷跑出来见律师,其实她已经被史先生定位跟踪了,在10分钟内她妹妹或弟弟就会追到了,妹妹说姐姐脑子是不清楚的,让律师不要管她,弟弟说姐夫是铁公鸡,拔不出毛的,姐姐不会是他的对手,斗不过的,让律师放弃,问姐姐是否交过什么资料给律师,让律师要拿出来给他,我们说没有给过什么资料,不给他,但我们律师感觉,徐女士已经众叛亲离、孤木难以成舟了,要等她女儿成年还得5年,5年徐女士等不了了,而且刚刚成年的女儿也未必是她爹的对手,更何况,徐女士的妹妹大概率是姐夫的情妇,弟弟不会为她得罪姐夫这棵大树,每年300万也不是小钱。徐女士在最后一次见我们律师的时候说‘其实,我知道自己有几种方法解决,一种,我直接从对面这种高楼上一跃而下终结自己的痛苦,一种,我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把他们都杀了,反正他们给我戴了精神病的帽子,精神病发作杀人不用偿命,再一种,你们律师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助我,还我正常人的生活。’当时,我们真的无法相信,一个思路可能比律师还清晰的女人,她被戴着精神病人的帽子。但是,当年我们真的没能想到什么办法帮她解决。后来,听屠先生说,她前前后后被关进精神病院5次,最后一次被戴上了法院层级的‘精神病人’帽子,判决说她无民事行为能力。曾经藏在屠先生处的480万也被史先生查出,并诉讼索要回去了,最终徐女士被送回到福建农村老屋。对于史先生来说,徐女士已经变成了他养在福建农村老屋的一条中华田园犬,只要他不再去看她,并再也咬不到他了,根本无法复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