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的话太像随性而发,连他都掂量不清有几分真心。但知道面前的女孩心里有其他人,反而减轻了他的负罪感。
至少他愿意认真对待这个女孩,想要重新开始。
“时间会冲淡一切的,何不试试向前看?你不用急着答复我。”
喜欢方无忧不难,和她在一起的话,也许,他就能看着眼前,不会回头了。
“他不在这,但在很早之前,他就在我心里了。”
方无忧眼里晕开的笑意就像月光,柔和而难以碰触。浅笑开口:
“或许,你是有点喜欢我的。但我有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眸光澄亮,坚定地说:
“我想要,跟我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在一起。”
黄昱鸣的心情如此复杂,既自私地希望蚊子的愿望彻底落空,有一天对自己哭诉她后悔了,那个人辜负了她,不值得她的真心坚持。
但看到这个始终固守的傻瓜,让自己感到烦躁又莫名羡慕的傻瓜,又矛盾地希望她不要受伤,能够得偿所愿。
后来,他与傅闻宜在异国重逢,尝试过复合,但在某个瞬间,清晰地看到了彼此身上时间流逝的痕迹。
他们都变了,没有人会一直停留,做无谓的等待。
叶凯问过他,有没有想过和那个留在心里的人,重逢的时候会是怎样?
他沉默良久,给出答案:
“如果久别重逢,我希望她过得好,但不要过得太好。”
当他与那个人重逢后,再次见到了那双眼里的月光,终于知道了真正的答案。
第39章 信
“你也太厉害了,完全不怕。”
医务室里,面前的女孩看着医生给她流血的伤口上药,眉头蹙起,一脸紧张地说着。
刘韵心浅浅笑了。
这天中午,她在校门口为了躲避急速驶过的摩托车,就这么摔倒了,包里的杯子碎了,手也被扎破。
她狼狈地想起身,却发现脚扭到了。
还好现在经过的学生不算多,不然要被更多人注意到这么丢脸的样子。
“你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冷不丁响起,原来是同班同学方无忧,蹲到她身边,上下打量着她的伤势。
刘韵心笑着摇摇头。
方无忧试图扶她起来,突然出声:“呀,你流血了?疼吗?”
刘韵心这才发现手掌靠近手腕的地方被扎到了,还有磕破的伤。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明显的痛感。
刘韵心费力站定,对方无忧说:“谢谢。”
方无忧看她脚扭伤了,作了个出乎意料的提议。
“我背你吧?”
“啊?不用了…”
刘韵心立刻拒绝,但方无忧已经拉过她,直接做出背人的架势。
“真的不用了,放我下来……”
刘韵心没想到身形偏瘦的方无忧力气那么大,居然真的背起了她。
“你都扭伤了,这去医务室用不了多久的。”
方无忧一边走,一边劝道:
“我有背人的经验,你放心,绝不会摔了你……”
午休时间,学校里的行人不多,可被人背着难免惹眼。
刘韵心担心方无忧吃力,咬唇道:
“放我下来吧,我很重的,我可以走的。”
方无忧说话的喘气声有些明显,偏偏满不在乎道:
“你不算重,比我表姐轻…”
走了几步,突然叫住不远处的人:“诶,苏冶!”
刘韵心一愣,看向那人的所在。
从第一次见面,就令人印象深刻。
成绩优秀,耀眼却不锋利,清朗如风,明亮如星。
苏冶跑了过来,方无忧明显松了口气,对来人说:
“她摔倒了,都出血了。你来帮忙,送她去医务室。”
苏冶就这么背过了她,这么近的距离,令她的心怦怦直跳。
“不用了…”
刘韵心试图下来,苏冶温声制止:
“就几步路了,很快的。”
“是啊是啊。”
一旁的方无忧附和道,看向她,有些紧张地问:
“疼吗?”
“不疼。”
奇怪的是,这个时候有了迟来的痛感,细细密密,像松针扎着,也有难以捉摸的痒。
她把注意力集中在这种感觉上,好淡化不明所以的心跳加速。
是从什么时候起,心里开始有了一个人的身影,这种感觉令她慌乱无措,又滋生出悄然的甜意。
也许是那次宿舍夜谈让她迷了心,忘了怎么开启的话题,杨羽涵说着后悔没有把心意告诉初恋,其他人都说起喜欢的人,问到她时,她脱口而出没有。
但她开始把一些心情断断续续地记录在纸上,琐碎得不像情书。
向涵来还她的信时,难掩欲言又止的样子。
刘韵心道谢接过,犹豫着开口:
“你…看了?”
向涵摇摇头:
“没来得及,和朱英杰争抢中,撕破了一点,也不知掉哪了。”
他看向面前的人,意有所指地说:
“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刘韵心了然,微微抿唇:
“谢谢。”
这封信被撕掉的地方正好是开头称呼的部分,这样一封缺失收件人的信,如何寄出去?
后来,她没再写过这样的信,也忘了把信放哪了。
当年的“闹剧”早已淡忘,谁知朱英杰住院后,再次被提起。
迟来的别扭的道歉,还有不被知道的维护,残存的微尘已经随风而去。
“想什么呢?”
一起实习的同事张青可拍了拍看着走廊尽头的刘韵心,递给她一块巧克力。
刘韵心道谢接过,吃了一口,说:
“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故事,一个不敢表白的女生第一次有了喜欢的人,她始终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那个男生,最后也没说。”
说着陷入了回忆,正如这巧克力,甜泛微苦。
“她喜欢的男生已经有了喜欢的女生,而且那个女生也是她喜欢的…”
张青可打断道:
“等会等会,我乱了,这什么跟什么,谁喜欢谁啊?”
刘韵心笑笑:“忘了,等我下次再去看看。”
吃完了巧克力,继续去轮班。
在附一院各个科室轮转实习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每次轮转到不同的科室,学习这个科室的相关疾病,总有种错觉。似乎这些症状自己身上都有,自己得了这种疾病。
到了肝胆外科,刘韵心被分到夏医生的组,过得忙碌而充实。
有了第一次上台扶腹腔镜的经历。看着夏医生娴熟地分离胆囊、动脉,夹闭、结扎,取出胆囊,她以为手术后会吃不下东西,结果胃口大开,下班后和张青可吃了火锅。
中学时刘韵心比较内向寡言,可到了医院,却常被病人拉着聊天,病人总说她耐心又温和,脸上挂着微笑。
她也觉得自己变了,更善于倾听了。也许,是因为有被需要的感觉。
再次听到护士们提起夏医生的一个病人,丈夫坚持把肝移植给妻子,说到那些感人的细节。
她就这么误打误撞看了那封患者家属的信。
尊敬的各位医生:
我是肝胆外科603病房1号床病人方无忧的丈夫,请容许我占用各位宝贵的时间,真心地向各位求助。伦理审查听证会没有通过我的捐肝申请,可事情关乎妻子的性命,实在无法就此放弃,希望能再次给我们个机会。
眼见妻子的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我和岳父岳母都非常焦心,既为她的病痛担忧,又为她从不说痛心疼。
我的妻子,是个固执、别扭又喜欢逞强的人。总是把痛苦和悲伤憋在心里,脸上挂着微笑,几乎不在人前流泪。她就算身体产生各种难受的反应,也独自硬撑着,绝不愿意我们看到她狼狈的一面。
她不愿拖累旁人,特别是对父母至亲深感有愧。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她不能继续完成学业,进行工作,好好孝敬父母,自责的痛楚更是撕扯她的内心。
岳父岳母只有无忧一个孩子,非常疼爱她,对于她想做的事,都会给予支持。如果失去了唯一的女儿,难以想象两位老人如何面对这沉痛的打击。我曾经历过这样撕心裂肺的痛苦,实在不愿让他们承受。
起初,对我主动做出捐肝的决定,妻子是不愿接受的。我明白她的担心,她就是这样的人,总是为他人着想,又总这么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