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夜安风来(47)

那瞬间,女人所谓的直觉涌上来,可她不打算相信。在冰冷的宝石上停留了许久,还是取下来戴上。

嗯,这多合适她的呀。

黎安在大厅里坐立不安,咬着指头踱来踱去,她在等人。虽然她有一千种罪恶的想法希望沈霁出差或者不在,但刘妈很明确的告诉她,沈先生今晚会晚点回来。

她要在这里住几天,于情于理,都要和主人打个招呼。

她再想逃避的事情,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躲不掉了。而且对方已经快要结婚,对于他们的过往,沈霁应该是放下了。这是让她欣慰又心痛的事实。

如果可以,她宁愿一辈子也不来打扰他,可是他们之间有太多的牵扯,比如爷爷,比如她这颗不听话的心。

乱七八糟的想了许久,只听到门外一声:沈先生回来了。

一颗心瞬间提得老高,理了理裙子,好像皱褶的走向和手脚摆放怎么样都不对,她拼命忍住逃回房间的想法,让自己像木头似的定在原地。

可是只听到上楼的沉稳脚步声,那人根本没有往大厅这边来,黎安小跑到梯口叫住他,“沈霁。”

上楼梯的动作停了,接着转身,在几十阶梯的距离,颀长挺拔的身影立着,黎安微微仰着头,结结巴巴的开口,“那个,我,我要在,在这里住几天,可以吗?”

他微微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接着转身离去。

黎安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睡在自己久违的房间,黎安只觉得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她印象中,自己的房间从没有这么华丽,大床也从来没有这么舒适过,每一个细胞都得到放松,但是她却无法入睡。

起身在窗边站着,看到她从小跟着沈霁习泳的游泳池。还记得以前她吵着不睡觉的时候,刘妈哄她说,小孩子不睡觉,水怪会从泳池里上来把她拖走,她吓得不敢靠近池边。还是沈霁把她扛在肩上,一把扔在泳池里,才没有半途而废,继续学了下去。

她看看床头的闹钟,凌晨一点,好不容易梦游的毛病好了,怎么失眠又找上她?她突然想,不知道他有没有睡,她虽没听过他说失眠,但是他喜熬夜,也是太坏的习惯。若是以前,她大方的闯进去,撒个娇或者闹个小脾气,他还是会听的。但是现在,她又有什么资格呢?

以后逗他开心给他添忧,都不再是她了。

停在门把上的手还是放下,转身回到床上去。

天约蒙蒙亮的时候,她才有了睡意。似梦非梦中,像听到有人轻巧的脚步声,一开始以为是刘妈,没甚在意。感觉到床边的一角陷下去,一种薄荷般清冽的气息慢慢包围她,黎安熟悉这个味道,即使在梦里,她还是不敢动弹。直到额头上一暖,喃喃低语,“早安。你回来,我真的很高兴。”

4

脚步连同轻微的关门声远去,黎安一直握着的手才慢慢松开来,她不敢睁开眼睛,害怕那美好的似梦转瞬离去。

她迷迷糊糊摸摸额头,那里的温度还在,沈霁的气息还在这家屋子里流转,如同睡眠幽香的效果,使她昏昏睡去。她知道还有很多问题要想,她知道眼前和未来都是一团乱,她祈祷梦中会给她答案。

吃早餐的时候,刘妈说爷爷由医生陪着晨练去了。“人一旦上了年纪,睡眠就少了。沈老先生年轻时没运动的,这下都给还上了。”她又坐在黎安旁边,关切的问,“见到你哥了吧,好好谈了吗?”

“没有。”黎安喝了一口牛奶,想起凌晨时,更加如梦一般,会不会就是梦呢?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梦见他了。“他最近都早出晚归吗?”

刘妈点头,“他也真是辛苦,你没看到,人都瘦了一圈了吗?”

黎安心里刺了一下,“都没好好吃饭吗?”

刘妈叹了一口气,“黎安,你别觉得刘妈多管闲事,反正我这个年纪,也快要退休了。我有一些话,想讲给你听听。”

黎安赶紧放下筷子,握住她的手,“刘妈,你说,我听着。”

“刘妈年纪大了,你们年轻人谈的情啊爱啊我都不懂。但是我知道,你找人最重要的一点,是看那人对你是真好还是耍花枪。黎安啊,刘妈是看着你长大的,而先生的品行我是再清楚不过的。让刘妈做担保,能一辈子对你好的人,只有他了。”

第43章 医院求婚

1

黎安心里的苦涩甜蜜交织,一时不知怎样回答,只好微笑着点头,她知道啊,她怎么会不知道。她离开的日子里,经常会想,如果他们没有迈出那一步,她依旧是他任性的妹妹,可以一辈子享受他的宠爱,也是人生大幸。而回想起两人一同长大的点点滴滴,她这个不知足的小孩总是抱怨沈霁管得太多,不然就是总忙着公司不陪着她。

他一直在她身边的啊,她为什么不能多珍惜一些。当时只道是寻常。现在想来,能抓到那片刻的零星记忆,于她已经难得可贵了。

2

“怎么又是你?沈霁呢?”

“哎呦,现在都不叫哥哥啦。”齐未从容的在她面前坐下,“莫大小姐又有什么事啊,我们老板很忙的。若是聊天喝咖啡这种小事,敝人来代劳就可以了。”

招手对服务生道,“一杯美式。”

“和你聊天有什么意思?算了,我还是回去吧。”她起身要走。

“莫祺小姐,我要提醒你一下,你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在上个星期,我们双方就已经两清。我真的不知道你三番两次来找沈总是何意啊。”

“啊,那件事情是已经完了,但是我想做的事还没有做。”她起身双手撑着椅背,眼睛睁得大大的,“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希望下次不要再见到你。”

伊人远去,齐未端起面前的咖啡,啧啧的摇头,“真是个自欺欺人的丫头。”

3

沈国栋去了疗养院调整之后,黎安觉得该找个机会和沈霁说一下了。除了那天凌晨似梦般的接触,两人之间的气氛可以直接冻住冰了。但在生活上却总有他不着痕迹的体贴入微的照顾,就像以前一样,她喜欢吃的食物,入冬的衣服,甚至她以前用的护肤品牌子,刘妈总是说一句,是先生特地吩咐的。

她硬着头皮去道谢,结果只是头也不抬的“嗯”一声。

晚上,黎安在煮了七八杯咖啡之后,还是换成了茶。终于端着杯子在他门前,她按了按心跳,轻轻敲门,得到应答后推门而入。

屋内的光线是温和的暖色,沈霁在台桌前工作,面前是小堆文件,抬一下头又进去到工作中去,“有事?”

黎安的喉咙咽了咽,“沈霁,我们谈谈好不好?”

她放下茶杯,低着头,手不自觉扶着桌沿,额前的刘海垂下来,“三年前我离开,是为了我自己。现在我回来,也是因为我自己。我会搬出去,但我不清楚会在A市呆多久。不过你可以放心的是,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你的婚礼,我应该不能参加了。不过,我祝你幸福,是真的。”

黎安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淡,带着冷漠。

沈霁的眼神黯了黯,抬头看她,却发现她一直盯着桌面的某一处,一只手揪着自己的衣角。她真的不擅长在人前撒谎,这些年,她这个小习惯还是没变。也许是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他猛然起身,隔着500mm的宽度,俯身过去吻她。

4

嘴唇上一凉,独属于他的气息那么近,她惊觉的想往后退,他像是早就猜到她的想法,一只手固定住她的脑袋,加深这个吻。他用得力度不大,而现实的情况也限制他的力度,但是黎安就是挣脱不了,挡在他胸口的手慢慢垂下,甚至受他的诱惑向前俯身,垂下的双手死死的握拳。隔着一张桌子,给这个吻增添了难度。

三年前,他轻轻的一吻就改变了他们的关系。而现在,这个缠绵悱恻又把一切弄得一团糟,她苦苦坚持的一切也化为乌有。黎安觉得,她和三年前的自己没什么区别,还是那么没用。

回到房间,她关上门,无力的靠着。

明天,我解释给你听。这是他吻后的最后一句话。

解释?黎安恍惚的抬头,看见外面隐约的白色飞舞,下雪了!

走到窗前立着,外面纷纷扬扬,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呢。在这无声的演出前,黎安还能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脏跳跃。真是疯了,脑子里一团乱麻,更加难以理出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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