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坏女人(8)

燕渠一手挽着夹克外套遮掩着下半身,一手拎着她的包,跟个要上刑场的死刑犯似的愁苦着俊颜,眉头深锁地缀在她身后三四步远处。

坐电梯下来大堂,秋怡却并未往对面的万豪酒店去,而是转身又径直换乘了另一部电梯。

燕渠跟着她进电梯后站在角落里,暗暗看秋怡,心说,好吧,不去万豪不更好吗?

万豪酒店地处闹市,那床铺被子毛巾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的。星级级别再高,天天换洗,也不怎么干净。

谁想,秋怡带着他出电梯后,燕渠一看,原来是来了地下车库。

燕渠跟着徐老板走了一阵,转来转去,他猜她是要找自己的车。

但一家集团公司的老总会自己开车吗?

便出声建议道:“徐总,您要不给您的司机打个电话吧?这样可能会快一点。”

找到了人就能找到车了,对吧?这么简单。

她并没有醉酒,不知道为什么要带着他在车库里闷头乱转悠。

秋怡道:“我一般下班后就习惯自己开车。工作时间之外大家都有好多自己的私事要忙了啊,不好长期占用别人的时间的。虽说我会给司机支付加班费,但是一则没人想加班,二则金钱并非万能,比如它买不到同家人相聚的片刻,买不到检查孩子作业的那几分钟亲子互动时光。”

燕渠:“……”

当老板的,都擅长这样子用脉脉体贴的温情收买员工的心吗?

不过……唔,那就是她忘记了自己将车具体泊在哪个车位了。

据说女人的方向感很差,看来这一位即使做了大老板,似乎于此事上,也就是个普通女人呢。

燕渠没再继续提建议,比如您的车是什么牌子的车,车牌号是多少啊,要不您告诉我?然后我们分开找,也许会快点呢。

她如果希望他帮忙找,不会自己吩咐么?

但她没说,可能大概是不喜欢他多事吧。

燕渠就无奈地继续跟着徐老板在偌大的车库里四处晃荡,看瞎猫能不能碰到死耗子。

两个人找完了一片区域又一片区域,然后绕过一面照壁,再换到另一片区域去继续寻找徐老板的车。

中途,燕渠又想。

开车去的地方,定然有些远。

远的地方必然又偏又僻静,如若有人干坏事,受害者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坊间,有个钢丝球梗广为流传。

燕渠想到此,蓦然心惊胆战,便忍不住又问道:“徐总,我们待会儿是要去哪儿?”

暗自把地址发给李晓东来给自己收尸也好。

秋怡没再答他。

她懊恼地只在那儿引颈张望,应该是在努力回想自己当时停的到底是哪片车位区,B区还是D区?但也有可能是F区?这三个字母长得差不多。

大方向搞清楚了,才有可能找到自己的车啊。

又转来转去找了约莫七八分钟的样子,终于把车找到了。

站在车旁,秋怡单手叉腰看了眼,长吁口气,这才回头笑道:“你喝酒了吗?没喝你就开车送我回家。要喝了,你就给我喊个代驾来,然后你送我回家。”

燕渠看看她旁边的车,终于明白了徐老板敢于不用记住自己泊车位置的原因了,还忍不住在心里默默把李晓东难得的吐槽了一回:“说人家徐总身家几个亿,这不是侮辱人吗?”

还好,只是回家。

燕渠暗暗松了口气。

深夜送单身女士回家,本就是同行男士应尽的义务。

等等,若她回家了,是不是他就不用同她那个了?

可是……

如果不做的话,李晓东的那八万块借款,还有母亲的治疗费又怎么办?

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定然天无绝人之路的。

今晚喝的那日本清酒才10度,寡淡无味,而且他才喝了一口就泼洒完了。

燕渠又再度看了看秋怡身旁那辆酒红色的劳斯莱斯幻影,遗世独立于那里。白炽灯光下,硕大嚣张的车身闪烁着冰冷的红色流光。

燕渠觉得它特别像一只傲慢的大公鸡,啄得左右两旁的车位都空着,没有其他车辆敢靠近。

娱乐场所,又是在闹市,车位有多紧张,可想而知。

他抠抠索索的小民意识不自觉流露,话就有点多:“没事,我没喝几口,还能开车。你这车喊代驾的话,起步价高。而且若发生了擦挂,没几个人能赔得起。但我猜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代驾一听你这车的牌子,都不愿意接单。”

闻言,秋怡悠悠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两个人上了车,燕渠在驾驶位上坐好,先绑好安全带,再问了秋怡家的地址,然后掏出手机来正要录入别墅小区的名字准备导航,李晓东来了条短信

“沟渠哥,你可无论如何一定要把握住她啊!救命稻草晓得不?一点不夸张哦,切记切记!”

燕渠:“……”

在他读过的文章里,古时候几乎所有的老鸨都采取的武力威胁方式强逼刚烈的姑娘们接客,暴揍、针刺、拳打脚踢、灌屎灌尿……打得你怀疑人生。

但燕渠现在万分肯定,其实洗脑式精神恐吓比用武力摧残身体更叫人惧怕。

似李晓东这样阴魂不散地一步步追着叫他卖身,不知晚上会不会做噩梦?再这样下去,终有一天会发疯的。

才删了短信,右边肩膀上就趴来一颗脑袋。

秋怡在他耳畔吐气如兰:“你说,如果你开车让我这车发生了擦挂,还是你的责任,你又赔得起吗?”

“……”燕渠退出导航界面,开始搜索电话号码,“我看我还是给你叫个代驾来吧。可以出价高点,也许有人会看在钱的份儿上,勇者无惧。”

秋怡笑得止不住双肩都在颤抖,“呵呵,我开玩笑的,你快开车啦。”

燕渠迟疑地启动了车子,但双手握在方向盘上没动作,脚刹也迟迟不松,只等着她说句“放心,我不会让你赔的。”

结果秋怡悠悠说:“届时,你把自己赔给我好了。”

燕渠:“……”

燕渠有些恍惚,疑心自己是不是听到了一句动人的情话?

第7章

小心翼翼驱动劳斯莱斯缓缓离开地下车库,平而缓地上了主干道。

入眼满目七彩的霓虹在闪烁,流光飞舞,熠熠生辉。

这时代,喜欢夜生活的人越来越多。

即使已经是深夜近十一点钟了,但围绕商圈儿的六车道环线仍旧堵得几近瘫痪。

长龙一样的车流移动缓慢,叫出租车司机们个个都心浮气躁,抢道的、按喇叭的、骂娘的……燕渠将车窗徐徐关上,耳根子顿时清静了许多。

黑夜是个好东西,你可以将所有不堪都藏进墨色里,狼狈、失意、贫病、丑陋、别有居心……又将身体里的魔鬼释放出来,于这暗夜里肆意害人、作祟。

但很快,燕渠就后悔关窗的行为了。

窗玻璃都关严实了,将外面的俗世和一切喧嚣隔绝,从而导致车厢里分外安静,静得连身旁人的呼吸都是可闻的。

他越来越拘谨,腰背挺得笔直,半晌都不敢挪动一分半分~身体,只因为秋怡并没有直起身。她还是一如上车时候那模样,软若无骨地趴在他的右半边肩膀上。

时间一分分钟流逝,谁也没有开口说过话,燕渠一度怀疑秋怡是不是趴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他想确认一下,但又没那勇气。

她轻轻吐纳的气息缓而温软,像柳絮一样一下下挠在他的右边脖颈和耳垂上,有一些奇痒,叫他心猿意马,便十分担心自己一转脸,是不是就会碰到她的鼻尖或是擦过她的红唇……

这很奇异。

明明两个人今晚才第一次见面,当时也只说了几句客套话。可二十分钟后,他就送她回家,不仅孤男寡女同处一个如此小的密闭空间,身体还靠得如斯亲密。

又有那么一刻,燕渠恍惚地以为自己正在梦里面,而徐秋怡,就是他的分外黏糊他的恋人。

秋怡的确有些昏昏欲睡。

倚靠着的这个男人好像有魔力,又仿佛一支能安神宁心的熏香,熏得她想睡觉,可舍不得睡着。

她的心绪从未有过的安宁,不想说话,不想动作,懒懒地像只波斯猫,就赖在他身上。

她半眯着眼,视线一直落在燕渠握着方向盘的右手上。

肤色是阳光的小麦色,那指节粗长,指甲齐肉而剪,端头打磨圆润。指甲盖上干干净净,没有烟熏火燎的痕迹。五个白色的半月从没见过的齐整而明显,这代表他的生活健康又很规律,才能拥有大多数人得各种食补药补才能拥有的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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