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受不了家里的低气压,来学校自习,竟然碰到了她。她被保送到了C大,趁着周末教室没有人才赶来收拾行李。她告诉我——好好努力,我们,世界精彩处见!]
[还是感觉要撑不下去了,我到现在都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能力实现那个约定。]
[她给我寄了好多明信片,是挪威大陆浩渺无垠的宇宙星河。她说,无愧自己就好,不管结果是什么,结局都会殊途同归。她还说,我与美好的结局,终会殊途同归。]
[明天就要高考了,我有些紧张。看完考场出来竟然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她,她递给我一个礼物。回家拆开之后,才发现那是一罐用多彩沙土拼成的宇宙星河,那么璀璨无边的宇宙,就这样浓缩在了一个瓶子中。她在卡片上写着:脚踏实地,仰望星空。我还记得她和我说过,只要我们努力奔跑,宇宙星河就会离我们越来越近。我相信她的话,也相信我自己。]
[我终于拿到了录取通知书!我没有失约!我多想告诉她这些消息,可是电话却一直接不通,我只好给她留言说明天老地方见。]
陶醉一页一页地翻着,不知不觉早已泪流满面。看到“老地方见”这四个字,她更是心头一紧,双手早已没有翻动书页的力量。她盯着这四个字盯了许久,直到一个人风风火火的人跑过她的身旁,携带的风卷起最后一篇日记。书页轻轻翻过,停留在尾页。
尾页写着:愿做她宇宙星河里最勇敢的水手,愿她无拘无束,丰沛自由。
她心知肚明,知道这句话是对她的回应,她曾经告诉他——愿你做宇宙星河里最勇敢的水手,无拘无束,丰沛自由。
她终于情难自控,从沉默的泪流满面,转成放肆的哭泣。
梁落和白杨看着这一幕,心里不是个滋味。
身后的宋沐风,听到这里,心尖更是被揪紧似的疼。
“孩子,我在这里跟你郑重地道个歉,当年的事情是我一时冲动。这些年我一直用一时冲动来逃避自己对你的愧疚,可我忘了,这件事对你的打击。”梁落也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哽咽着对陶醉说道。
陶醉听到只是本能地摇摇头,不是责怪他们的误解,也不是接受他们的道歉,而是觉得世事真是荒诞,这所有的一切如果没有发生该有多好。
“谢谢你拉住了深陷泥淖的他,感谢你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仍然让他被温暖和期望包围着,他在那片宇宙星河,一定会好好守护你的,所以,”白杨也有些情难自控,“去追寻你的幸福吧,这个本就不属于你的包袱,早就应该放下了。”
陶醉在咖啡店一个人坐了很久,坐到夜幕降临才离开。或许,只有等夜幕降临之后,有黑夜的庇佑,没人能看清她的表情,她才有勇气离开。
今天是个大晴天,所以晚上的星空很璀璨。陶醉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功夫,抬头看着星空无声地问了一句:拿到录取通知书的你,在那个遥远的宇宙星河,一定也会很受欢迎吧。
她不知道,宋沐风一直跟在她身后,隔着一段距离跟着她。
眸中翻涌的墨色比夜色还重,轻抿的唇峰比刀锋都凉薄。
第39章 全世界都在神助攻,就
宋沐风站在楼下,看着她上了楼,六楼的灯从暗变亮,他才放下心来,准备回家。
走到小区门口时,正好碰到苏晚和季向晚。
苏晚看到从小区走出来的宋沐风,一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走上前问他,“他们和陶子见过面了?”
宋沐风嗯了一声,仅仅一个音节,也能听出他嗓子里的喑哑。
“陶子心情怎么样?”
宋沐风轻轻摇摇头,不是否定,而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苏晚的问题。他早已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男孩,他也看过太多的世事浮沉,领略过太多的人情冷暖。纵然他足够优秀,但是成长的过程中,委屈与磨难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更何况现在,他觉得自己连设想陶醉心境的能力都没有,连设想他都觉得残忍,更何况是真正把这个枷锁背负了六年的她。
她这六年到底是怎么过得啊?在天文馆的她,笑容明朗,讲解生动,对航空航天的发展史信手拈来,连一面之缘的听众都不忍不住搭讪,但没人知道她笑容背后担起的是他人未竟的心愿;在清华就读的她,成绩优异,歌声动听,任谁来看都是天之娇女,颇得上天眷顾,但没人知道她是拿着那封浸满鲜血的录取通知书来缅怀他人未到达的远方。
最让宋沐风无法释怀的是,为了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她已经做了这么多,仍然不能够驱散她心中的愧疚,仍然习惯地把所有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以此来惩罚自己。他越想越不忍心,可是又觉得无能为力。
这种无力感,他很久没有有过了。
“苏晚,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就像你当初没告诉我关于她的事情一样,关于这一切的事情,你也不要告诉她。并且,除非她主动开口告诉你,剩下的你不要主动再问。”
“放心吧,你可别忘了,我比你更了解她。”
“谢谢。”宋沐风说完就径直准备离开。
“等等,”苏晚又突然叫住宋沐风,“你给她一些时间,她终究会明白自己的心意。”
宋沐风回头看着苏晚点了点头。
“那你快回去吧,你明天不是还要飞国际航班?”
苏晚说完,看宋沐风有些疑惑,于是解释说,“韩净辰告诉我的,对了,明天飞哪里?”
“荷兰。”
季向晚把苏晚送到楼下,虽然他不清楚陶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能感觉到陶醉现在需要陪伴,于是也没留苏晚,让她赶紧上去。
苏晚站在家门前,练习了一下面部表情,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轻松姿态走了进去。
客厅灯开着,却不见陶醉。苏晚走去卧室,打开门一看,陶醉竟然在收拾行李。
“你去哪儿?”
“哦,临时要出差。”陶醉背对着苏晚,没敢直视她的双眼。
“撒谎!你出差怎么可能拿这么大的行李箱?”
陶醉也不知该怎么辩解,于是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好行李,扣上箱子,边推着行李箱边说,“这次去的时间长,所以拿的东西多。”
走过苏晚身边的时候,苏晚突然伸出手拉住了她。
陶醉想挣脱,但苏晚就是不放。她俩认识了这么多年,陶醉心里在想什么她能不知道?
“是不是觉得没办法面对我?”
“没有!”陶醉嘴硬,其实她自从听到苏晚说她也喜欢宋沐风之后,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陶醉!”苏晚大声地叫着她的名字,陶醉有些惊讶,“你现在还看不清自己的内心吗?你如果真的不喜欢宋沐风,为什么在我告诉你我喜欢他之后,你就想着要从我家逃走?”
陶醉这两天经历了太多事,心情很乱,敷衍地说了句,“跟他没有关系。”
“好,那今天我就按照你的逻辑来,你一直认为跟你在一起的人就会有不好的运气是吧,那么你告诉我,你给我带来了什么坏运气,我当时孤身一人,失去了我的妈妈,我都对生活丧失希望了,是你一步步把我拉出了深渊!你为什么不把我放在眼里!”
这是陶醉第一次见苏晚在自己面前发火,陶醉彻彻底底地被苏晚刺激了,出于本能地脱出而出一句“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喜欢宋沐风!”
说完这句话,陶醉就后悔了,怔在原地,觉得自己有点可耻。明明是自己说的不喜欢宋沐风,又因为苏晚的一句话莫名其妙地跟苏晚置气。其实,苏晚又有什么错呢?
苏晚听到这句话,也是一愣,心想我的激将法才施展了一层,陶醉就这么沉不住气了,这可真不像她啊。
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陶醉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苏晚看着陶醉的表情笑得更加放肆,拍着陶醉的肩,不以为然地说道,“堂堂清华大学毕业的硕士研究生,堂堂镜头前伶牙俐齿的电视台优秀记者,竟然也看不穿我苏晚的激将法。”
陶醉终于明白苏晚从头到尾都是在考验她。
虽然是好闺蜜,但是被拆穿的感觉确实不太妙。陶醉假装轻咳了两声,掩盖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