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艾何所依(65)
陈艾北还在写着一道数学题，草稿纸上的演算过程已经写满了一张纸，她还在不停的推导，索性将纸转向了反面，不理会李沁然，接着写。
李沁然一把抽走她手里的笔：“哎呀，你不要对我也这么冷淡，真是急死人了，那天元旦晚会不是挺好的嘛。难道是吵架了？不应该啊。”
“没吵，我也不想吵，只是忙着备考，自然话就少些。”
“切，你这话骗骗自己还行，还想拿来糊弄我？快下去吧，不然班头知道了又好一通的说。”李沁然拉着懒洋洋的陈艾北，她最近大概是缺乏睡眠吧，不光打着哈欠还揉了揉眼睛。
“你最近真的变了好多，整个人都不太一样了。”
陈艾北只是淡淡一笑：“你还说我呢，你不是也一样，变化很大。”
眼看着李沁然过节之后，她全身上下的衣服着装也变得焕然一新，从头到脚的名牌装点着她，让陈艾北与她反倒有些隔阂了，全然不似以前那般亲切自然。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也说不清。陈艾北姑且把这些全当做是一个失恋女子的短暂抽风和心灵慰藉吧。
她被盯得有些浑身不自在，摸摸自己齐耳的短发，有些尴尬的一笑，“还好吧，不就是剪头发了嘛。艾北，我这样不难看吧。”
陈艾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难看。只不过，当初你和刘肖阳刚分开那会儿都没有伤情到要去剪头发，怎么这次元旦一过就剪了呢，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一直都想剪吧，只是这次才终于痛下决心。”
李沁然抿了抿嘴，声音也跟着低下去。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并不想就这个话题再深入下去。
隆平站在教室门口，双手抱拳看着她们。
“哟，这是谁呀，李小姐最近怎么穿得这样拉风。你们两个快点下去，班头在催了。”
“我正要找你呢。”
两人相邀着一同出教室，隆平挨着陈艾北靠后慢些的走：“有事儿尽管说。”
“听说你很会弄电子产品？”陈艾北酝酿了一会儿，只说了这一句。
“还行吧，要看是什么了，你手机坏了？”
“不是，你会弄摄像头吗？”
隆平和李沁然齐刷刷看向她，眼里大为惊讶。
“我是说，教室里的监控摄像头，你能想办法调出来吗？”
李沁然晃着陈艾北的胳膊：“你真是疯了，等会儿，等做完操，我和你先商量下再决定。这件事可大可小。”
“这个嘛，只要知道监控的资料在哪个办公室里面，应该不难弄到手。”隆平倒是一本正经的回答着，他从来都是和常人的思维模式不太一样，他好像只把这件事当做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并未感到有什么不妥，反倒替陈艾北先考虑着进一步的计划：“如果你有时间了，我就和你一起去年级主任办公室看看，我可以从窗户翻进去，把门打开。”
陈艾北很高兴他的态度，既不婆婆妈妈，也不过多询问她的隐私。
“好的，那就到时候再说。”
课间操一过，李沁然就像是要灭火一般的朝陈艾北扑过来：“你疯了，你真的打算要和萧可一公开撕破脸吗？那件事你确定是她做的？”
“不然呢？你觉得还有可能是其他人吗？”陈艾北瞪着她，她的头摇得拨浪鼓似的。
“不知道，可是艾北，你这样太冒险了，就算是她，你们去调监控也很容易被捉到的。到时候，老师首先怪的反而是你了，何况，那件裙子你后来不是找到了吗？”
“是，就在我的桌子底下好好的躺着在，可我的眼睛没瞎，偏偏节目结束了又出现了，
之前跑哪里去了，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顾淮西从她们两个身边挤了过去，一下子跑远了，看他远去的背影，应该是去食堂了。
“好吧，反正你最好先别轻举妄动，等会体育课的时候，我们和涵姐说说，看看她怎么说。她不是和萧可一是小学同学嘛，说不定她还知道些什么。”
“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你要是也去食堂那就去吧，我想回教室休息下，等会体育课再来找你。”
“好吧。”李沁然看着她，嘴角嚅动了下，最终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也走远了。
陈艾北一个人静静的走着，她在那一刻回想着好多好多发生过的事情，每想起一件事，她的脚步就变得沉重一分，最终眼前有些模糊了，前几天的元旦晚会似乎就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让她被迫前进被迫去适应突如其来的各种变化，她甚至能感受到周围有人对她指指点点的目光，那或许是源于她的多疑和敏感，然而，抽屉里之后多出来的纸条却是实实在在，不可辩驳的了。
“嘿，看到没，那个女的是不是就是和顾淮西同台的那个女生。”
“长得也还行吧，不过，她什么来历啊，就和人家同台。”
“成绩呢，她成绩怎么样，反正不算特别拔尖吧，也还可以。”
“你们在说什么呢，谁，谁是顾淮西呀。”
附近的一群女生笑起来，声音越发肆无忌惮了。
“顾淮西你都不认识？你这集英高中真是白读了，人家可是市长儿子……”
声音终于小了些，可是对于心里满是创伤的陈艾北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她如今和顾淮西都不怎么说话了，反倒现在到处流窜着这样那样的流言，实在是讽刺，不知道他本人知道了会怎么想，可不要误解了她才好。
纵使以后再也不来往，她也希望能给对方留下最后的好印象，这能算是她最后的倔强了吧。
有时候，她真希望自己能糊涂些才好，何必为了一个不喜欢的人，去和自己喜欢的人怄气呢，可是他终究还是不能一直忍受她这样翻来覆去的曲折想法的，于是就疏远了。
也好，也好。
有些事情早些划清界限也好，那天，何思怡递给她裙子的时候，就告诉了她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虽然没有切实的根据，但她凭直觉就判定那应该是真的。
“从中考成绩、进校的第一次考试算起，到高一下学期期末考试，这些所有的成绩都会纳入总成绩的，也就是说，即便后来考好了，我们也很难进火箭班了，可是有的人却未必，你知道我想表达的是什么。”
“谢谢。”陈艾北虽然难过得不能自抑，可还是能感受出几分坦诚的温暖，事实再不堪，也总能让她多些心安。
她记得那晚，她也是这么往家里走着的，手里拿着那条被踩得脏兮兮的舞裙，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是怎样的心情。裙子脏了总会洗干净的，好在上面的碎钻也一颗都没有掉，她风头也出了，裙子也失而复得了，可是，有些人有些事却怎么也回不去了。
从一开始，她真的是想要选择原谅的。
她只怨顾淮西不由分说的就维护着不值得维护的萧可一。
“你太自以为是了，陈艾北，你总是觉得自己是对的。我说什么你是不是都听不进去？”那是那晚演出结束后，他拉着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其实，她并不是因为生气而跑开，而是为了早点回教室去，去拿她的那条裙子，因为，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在教学楼楼梯旁消失了。
人人都有自以为是的时候，只是顾淮西这样说她，她便是无比委屈了。
“我亲爱的艾北，你怎么一个人啊。”
周予涵刚背着包进了教室，马上就空着手出来了，和她一起站在走廊上看着外面。
陈艾北不说话，她也不介意，只是嘿嘿笑着，陈艾北的心情顿时轻松了些。
“我觉得，有时候，我太在乎一个人，可是对于他来说，是不值得一提的。他的世界，很广阔，不像我，很单调。”
过了好久，陈艾北才开口，她知道周予涵在学校就剩下这一个星期了，也就不用在她面前忌讳太多，她虽然大大咧咧，但是嘴一向很严。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一直都会觉得你对于他而言一点都不重要。”周涵直勾勾的看着她。
“因为我不够自信。”
“No，No，No，”周涵露出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笑意，她眼睫毛上的亮片忽闪忽闪的，让陈艾北感到有点轻微的恍惚，就像是被人催眠了一样。
“那是为什么？”
“有时候，不是他把你看得不重要，而是你把他看得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