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作为记者的敏感,山以寒下意识想要纠正对方用词精准,忽然想起内容,不由自主嘴角已经上扬:“哈???”
不等盛宁说话,山以寒自己倒是眼波流转心思翻转——
盛宁应该是掌握了确凿无误的证据,才会告诉自己。
甚至,盛宁已经知道是谁。
风雪越来越大。
“是谁?”山以寒冲进他的怀中,抓着他的胳膊,头发和眼泪混在一起黏在脸上:“你已经知道是谁了对不对?”
盛宁长叹一声,抬起胳膊将对方抱在怀中。
下巴搭在她的脑袋,感受她的颤抖。
十五年的内疚和不敢,终于从身体深处苏醒,有了奔流的尽头。
山以寒脚下打着滑,多亏盛宁炽热的怀抱,才勉强站稳。
“是——”盛宁帮她拨开风雪中凌乱的头发,低头望着她:“S。”
胸口贴着胸口,可山以寒的心脏已经冷固血液停滞。
她从盛宁怀中离开,脚下一绊,直接坐在地上——
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盛宁,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山以寒仰起脸,闭上眼睛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我们见过这么多次,可为什么我一次都没有认出她呢?”
第76章 75
“你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山以寒的肩膀随着汽车行驶颠簸而轻轻摇晃,她脑袋靠着车窗,手指下意识摩挲着电话,努力想要回忆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的S,还是气质温婉的女老师。
“你说...”山以寒摇摇头不敢去猜测究竟是遇到了什么,才会将温柔的姐姐转化成娇蛮的杀手。
内疚的话实在太沉重,一时之间,竟说不出口。
她闭上眼睛——
那么黑的夜那么凉的风,那么凄厉的呼喊,全被她落在身后扔掉了。
撇撇嘴,眨眨眼。
脸上又是一片水渍——
“这么多年,她恨过我吗?怨过我吗?还记得我吗?”
“...”盛宁抬起眼望着后视镜里的路况将车转向山以寒家的方向——
四目相对,山以寒已经明白:“这么多年我不在家,就算她回来,也没有人知道。”
“我查过相关资料和案卷,她的样貌和当年失踪前有很大不同,每次见面也只是惊鸿一瞥,一时没有认出来也是正常——”盛宁手掌下意识拍拍方向盘,努力想要将话题转移回来:“更需要我们现在重新调查十五年前的绑架案,不仅是为了山以暖,也为了大家。”
“独身在外,容貌变样,记忆缺失,杀人机器——”山以寒想都不敢想,习惯性的拿起电话打开淘宝——
“我得给她买点好的。”
“——山以寒,”汽车缓缓停在山家门口,盛宁将车门落锁,转身望着她:“关于山以暖的失踪案,我需要你的协助。”
山以寒眼波流转,点点头:“你说。”
仅凭她的表情,盛宁已经抢先一步猜到她一下车就会给贝小星打电话求助:“第一,资源共享。”
“可以。”
“第二,案件目前正在调查中,未经允许,不能向其他人透露,哪怕是家人。”
也是,父母这么多年勉强将山以暖的事情不再归责Lucas,若是知道真相,又是一次心惊胆战。倒不如等到案件结束——
“可以。”
“第三,”盛宁说到这里,深吸一口气:“目前山以暖还是谋杀邵燕飞的凶手,如有必要,我会全国通缉。”
“第四——”未等盛宁说完,山以寒已经调整好状态,深吸一口气抢先:“给我一晚时间,明天早晨我去市局找你,申请重启十五年前的绑架案。”
“等等——”眼看山以寒着急下车,盛宁身子前倾有些着急有些无奈:“让我想想还有什么要告诉你。”
“什——”
未等山以寒反应,整个人又被对方扣进怀中,柔软的唇印在她的眼睛上——
“哭的这么肿,回去敷一敷早点休息,我可不希望明天局里传言说我欺负你。”
乱糟糟的思绪被盛宁几条几条要求梳理后勉强有了行动的方向。
“小寒回来了?”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卓女士听到门响,下意识探身望着门口。
“嗯。”山以寒点点头准备上楼,瞥到电视内容吓了一跳:“咦,你竟然在看《实习医生格蕾》??”
“这几天没事,想起你之前给Lucas安利的,就拉出来看看。”卓女士扶了扶老花镜,镜片一闪,已经发现女儿不对劲:“怎么回事?”
“没什么,”看到母亲两鬓斑白依然费力的想要和自己多一点的亲近,山以寒心中一酸。
然而很快又调皮起来,红着眼睛不开心趴在卓女士身上:“你不是让我和盛宁分手嘛——”
“我的心肝呀,你看看我还不知道吗?”卓女士说着说着,眼圈也红了:“当年你爸每次夜里出门,我都要拿出十字架,拿出护身符,拿出佛像,是各种的祭拜求助。每次他有什么大案子要查,前面他拍着胸口像领导保证,后面我怀里藏着刀接你们上下学,我不想你再过这种生活!”
“妈妈,”山以寒抱紧母亲,呼吸着从小到大熟悉的香气,可怜巴巴道:“我的好妈妈呀——”
“...不行。”
“我和他在一起,都已经一周没有在淘宝上买东西了!”
“我宁可你买——”
“那我买间房不回家住。”
“——有意见,我们可以慢慢沟通嘛。”卓女士拉拉山以寒的手,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
山以寒紧紧抱着母亲——
如果山以暖也在,该有多好。
Lucas回到公司练习室,开始为下一周的节目彩排舞蹈。
连续几次动作不达标,虽然伴舞的练习生没有说话,但中断的音乐和不断重复的音节足以将现场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直到第十次,高空转身动作用力过猛,伴着嗵的一声响,Lucas已经倒在地上。
“Lucas,我们休息一下吧。”
“Lucas,你已经很棒了。”
伙伴们凑在Lucas身边安慰,有人轻拍他的肩膀,倒像是触了逆鳞一般,瞬间点燃他的怒火——
少年突然肩膀一甩,怒气冲冲道:“Leave me alone!”
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空气也在发抖。
大家互相使了个眼色,轻轻打了个招呼:“那我们先走了,你先放空下吧。”
等到独自一人,Lucas重新打开音乐自己一人重新练习。
练了几次还是不在状态,少年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任由汗水从额头上直接淌下来。
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和节奏强劲的音乐。
半晌,Lucas黑着脸,脱掉T恤擦拭汗水,愤恨的将衣服扔在一边。
后背肌□□壑,是年轻的模样。
只是陈年旧伤,青紫交错,画出成熟的痕迹。
唯独右肩膀后面,一个咬痕旧伤,格外明显。
“这么晚了——”杨逸涛推开门,正撞上坐在地上生闷气的Lucas。
少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咪,瞬间炸毛站起身,望着杨逸涛尴尬道:“杨董...”
杨逸涛也愣了一下,呆了半天这才四下望望:“只有你一个还在练习吗?”
“我们今天状态不对,其他人被我气的换练习室了吧。”Lucas慢吞吞的从背包里取出一张膏药,撕掉后随意贴在右肩膀的咬痕上乖乖道:“我会继续练习的。”
“哦...实在太累了,就早点休息调整。”最在意员工状态的杨逸涛难得没有针对Lucas后背上的青紫发表不满,反而温柔的表示谅解——
“那个——”杨逸涛手指落在门把手,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之前公司出现各种的安全事故到现在凶手还没抓住,不如今天就到此为止,我送你回家休息吧。”
少年抬起腿撑着书包,下巴还夹着包带方便取衣服——
听到老板的话,Lucas收起东西,随意的换上衬衣上面套了件羊绒大衣:“好。”
原本就宁静的深夜更衬得的车厢内的静默有些尴尬。
“Lucas,你来公司,也有五年了吧?”司机在前方开车,杨逸涛和Lucas坐在后排,相隔不过十厘米,但感觉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
“嗯,差不多。”
“我记得之前你说你是山家领养的孩子,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想过去找亲生父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