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番外(11)
可她不知道,这句带着愤恨的话原本是想要警告季望,没想到最终警告了她自己。
……
出国不到一个月。
法国的环境还没有适应下来就收到了群里接二连三的“红色警戒”通知:
“白梨离开人世了。”
“城北校区封了,变成旧校区了。”
“新校区正在扩建中。”
……
“卧槽,高岭之花也走了!”
“这完全就是陪葬啊,是不是?”
“没想到季望这么高冷的人,对于感情这么执着,我的天!”
“听说是相同的死法!”
“男神,我的男神……简直太可惜了!”
两周后,季望死于城北大学室内篮球场。
苏木已看到铺天盖地的新闻和密密麻麻的消息已经快要崩溃了,她不懂季望到底是爱白梨爱的有多深?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白梨,一次次的宽容白梨。最终面对不了死亡,选择用相同的方法了去生命。
无数个日夜里,每当她想起群里那一张张触目惊心的红色就哭到不能自已,那个看上去孤独寂寞的少年总是独自一人走走停停;一个人吃饭、回家、节省所有的费用,消瘦单薄的身影徘徊在她的脑海里;锁在箱子里每张来往的信件都是刺眼的痛楚。
苏木已接受不了季望离世的消息,放弃了法国的留学机会回到了中国。
那个日日夜夜肖想的脸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收到的是一封信,专门寄给她的信:
“苏木已,忘了我吧。”
简单的几个字。
绝情而又冷漠。
字迹很熟悉,是他写的。
寄信的人那栏里,填的是季望。
那个她喜欢到骨头里的男孩子离开了人世,在离开人世之前留下的唯一东西就是这封信。苏木已时常会想,他心里最后惦记的那个人为什么会是她?可总是会被现实中季望选择白梨的结局给打败。
是啊,死之前想到的那个人是她有什么用?
她还是没能留住已经逝去的生命啊?
季望啊,季望,你是多钟情白梨才会心甘情愿的陪她一起离开人世?
你惦记的莫泊桑、惦记的文学奖、惦记着的小龙虾、惦记着的城北美食街的小面包、惦记着的真果粒都这么容易被放弃吗?
苏木已呆坐在已经被封了的旧校区操场外,看着贴满封条的室内篮球场大门掩面哭泣,她无法想象照片上那个躺在血泊里却走得安逸的少年临死之前为什么要露出微笑?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只知道,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快要爆裂了,此刻至往后的人生已经变成了灰暗的,她最爱的人与她阴阳相隔,而她却继承了他的孤独。
苏木已重新回到了城北大学上课,走遍他生前走过的路、驻足过的地方,可事情并没有结束,所有的真相在季望自杀之后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真相远比青春中受过的伤痛还要残忍。
原来季望是单亲家庭,父亲走的早,只有母亲拉扯他长大。
原来季望的家庭条件十分不好,需要靠母亲的低保收入才能确保日常花销。
原来季望之所以学习那么好,是因为他除了学习没有什么能帮助到她母亲的。
于是,季望从小就立下了一个目标,他要做全省学习最好的孩子,长大以后要买最大房子,然后底气十足的开着豪车把她母亲从这个破旧的小房子里接走,过上富足的生活。
可是,在季望高考那年,她的母亲因为体力透支猝死车间。
季望现在能上F市最好的大学,不单单是他考上了一本,而是他负担得起学费和日常开销了。他的钱,他银行卡里那笔可观的费用是他妈妈用命换来的。
这大概就是间接造成季望放弃一切的原因吧!
本身季望的求生欲就不高,面对白梨怀孕再到被论坛上曝光真相、还有无良的键盘手暗中操作逼迫他们,种种的种种,把他带回了母亲死亡的阴影中。
……
苏木已站在没有路灯的老式小区下,手里拿着她错过的回信在季望家楼下偷偷的哭了一整夜,她蹲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眼泪大颗大颗的从指缝中滑落。
圣诞节那天是他母亲的生日,那个时候他把这么重要的秘密讲给她听,她却因为嫉妒的情绪把这封信遗留在了信箱里,迟迟未取。
倘若她早一点知道……
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苏木已捂住脸,她不记得自己哭了多少次了,只要事关于季望她总是无法坦然面对,她爱这个男孩爱的太久太执拗,久到闭上眼睛就能描绘出他的容颜。
她总是偷偷的观察着他,把他的一丝一毫都记在心上。
知道他不爱吃香菜、讨厌会飞的虫子、每次上课前都要把桌子和凳子用湿巾擦一遍,他喜欢雨天、喜欢莫泊桑、宁愿淋雨也不爱打伞,他喜欢折磨自己可又害怕死亡的到来,他不愿意跟别人说话,哪怕别人是善意的接触他也会竖起浑身的利刺逼他们远离。
他向往幸福美好的生活,又纠结于无法承受幸福的压力,他希望自己不再孤独却不敢踏入阳光里。
苏木已顶着一双哭红眼睛,浑浑噩噩的回到家便一睡不醒,直到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回到了一年前。
这个时候,她作为写信的知己陪在季望身边快要一年了,白梨还没有出现,而季望更没有离开人世!他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眼前,一切都是风平浪静,仿佛那场噩梦和触目惊心的血色只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
但苏木已知道,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在白梨到来之前让季望爱上她,然后把她所有的爱都给他,前所未有的宠他、爱他、保护他。
住在苏木已心肝儿上的人,只是一个渴望爱却又不懂表达的孩子,害怕被人伤害所以有了过于庞大的保护色,仅此而已。
第11章
久违的放纵。
久违的独自一人。
回家的路上再无苏木已。
他早就说过美好的东西只能算得上是华丽的过场,永恒是不属于他的。
季望回到家的时候才发现燃气罐忘记换了,只能凑合着用凉水冲了个头,瞥见桌角上的那盒感冒灵,还是不自觉的走向它。修长的手指轻巧的撕开袋包,仰头倒进嘴里,他的眉头没有皱起来,平淡的举起手里的瓷碗就着凉水咽了下去。
季望躺在床上,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是母亲那张总是带着笑容的脸,每天下班回家不管多么劳累一定会给他做出香喷喷的饭菜,从来不轻易抱怨,以最温柔最善良的样子面对他。
是不是好人都不长命……
季望眼角溢出泪水,他真的太想母亲了,真想痛快的死掉。
可是,那张倔强又带着灿烂笑容的脸极具侵略性的冲破他所有的幻想,她踏雨而来,拦住他的去路,霸气的对他说“季望,我不想看到你淋雨”。尽管他厌恶所有靠近他的人,厌恶活着的一切,可她还是带着明艳的笑容毫无畏惧的接近他,抱着一堆东西在雨中寻找他,铿锵有力的告诉他“既然你不肯接受我的雨伞,那就要接受我的真心!”
他竖起了浑身的刺,带着防备心去逼退那个每天坚持不懈送早餐的女孩,却发现她想方设法承包了城北大学所有的真果粒让他离不开她。于是他很愤怒,是他失策了,他要警告这个自不量力的女孩,却被她天真无邪的“碰杯”把防线击败的七零八落,她悄然无息的闯入了他的世界。
不论面对多少次油盐不进的态度,还是跟不倒翁一样天天说着不忍入耳的情话:“季望,世界之大,我与你同在~”
那颗冰封已久的心第一次动摇了,但现实的残酷让他恼羞成怒,他一次次带着锋芒去试探,明知道她的别有用心就是因为“喜欢”,却故意把她当成滥情的女人。直到她有些生气的告诉他“季望,我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女生。”一遍又一遍的解释她所作所为不是一时兴起的玩笑,可他的疑心病不容许他卸下防备。
无所谓,这一切都无所谓。
季望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只要让她看到最现实最残酷的事实,这一切美好的幻想就结束了。
他在心底期盼着她能跟踪到家里来,也抗拒去面对她知晓真相时露出厌恶嫌弃的表情。可令他没有想到,即便她看到这一切,分毫怜悯都没有表现出来,偏偏无比倔强的站在门口,眉眼里全是柔情与温暖,轻声的跟他说“季望,我是你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