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宜早已麻木的心又突然慌乱到窒息,恍恍惚惚说:“凯峰,回去找成薪吧!”
钟凯峰愤怒的甩开她的手:“我没你这般龌龊,睡在一个男人身边,心里却想着另一个男人!”
“龌龊”俩字用的着实太重,林诗宜脸色瞬间难堪的像张白纸,像是一下子被人砸断脊柱,慢慢的瘫软在靠背上。
“凯峰,你想逼我死吗?”她轻而软糯带着哽咽的声音几乎不可闻。
只是此刻钟凯峰的心似是冷酷到极点:“就是死你也得死在我怀里。”
林诗宜突然凄惨的笑起来,这不是她一直以来心驰向往的吗?
她在心里无声的呐喊:“命运为何要这般残忍!丽珠,你可以安息了,我得到报应了,这种惩罚残忍到我生不如死却不能死、、、、”突然间她眼前金星缭乱,有瞬间的失明,光明再现时,她眼里没了一丝温度,嘴角扯着冷寂的笑容,声音清冷的说:“我跟你回去。”
回到S市已近午夜。钟凯峰将车停在一家饭店门口,饭店的霓虹灯招牌闪耀的人头昏眼花。虽是午夜时分,饭店仍然不少人进进出出,多半是画着浓妆的妖艳女人和喝的烂醉如泥的男人。有多久没有见过这等夜色了?!林诗宜封闭自己的意识,沉沦在这灯红酒绿,暧昧繁华中。她以前为何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夜色隐了月光的朦胧,让人心底的事无处藏身,不也是一种解脱吗?
钟凯峰沉默的牵起她的手将她带上二楼雅间,偌大的一间房间,一张大原桌,俩人坐实在过于大。她找了一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跟他隔桌摇摇相望。
钟凯峰瞟她一眼,轻扯一下嘴角,没看菜单随口点了几个菜,等着上菜之际,林诗宜突然开口说:“给我来瓶烈酒!”
“你休想喝醉了逃避我,我要让你时刻清醒的面对我!”
林诗宜无力的笑笑,看似随意的说:“好。”
上菜速度很快,林诗宜却一口也吃不下,她心里一直沉吟着是不是应该打开手机。
钟凯峰自己吃着,冷笑一声:“家里可什么吃的都没有,你不在这里吃饱了,就只有饿着。”
林诗宜快速打开手机,屏住呼吸等待即将到来的短信铃音。还好,片刻过后,手机仍旧安静的握在她的手心里。那边的饭局应该也还没散!偏僻落后的X市何时也有这样通宵达旦的饭店!想来自己已经辞职在家一年多,除了去医院几乎不出门,早已跟社会脱节!X市再偏再小再落后也是要与时俱进的。而她呢?她到底是要前进,还是要后退?她快速发了一条短信:“老公,给我几天时间跟过去做个了断。请相信我,我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她发完短信,心里坠着的一块石头暂时落了地,拿起筷子沉默的吃东西,吃着吃着忽然轻笑出声。
钟凯峰抬眼看着她,装作冷声说:“还有心情笑?你吃饱了赶紧给我想想,怎样能尽快离婚?!”
林诗宜无声叹口气,说:“凯峰、、、你既然喜欢向日葵又为何要喜欢我这星月般的女人?而且还是晦涩的星月?”
钟凯峰微微一愣,随即轻笑一声说:“别转移话题,我应该喜欢什么不应该喜欢什么用不着你来交我,现在是在说你,你要搞清你自己现在的处境!”
林诗宜无奈笑笑,说:“你从小众星捧月般长大,要‘星星’不敢给‘月亮’,想换口味要‘太阳’也是家常便饭。你跟我们这些出生在小山村里的穷苦孩子有着云泥之别。你永远无法理解,我们是怎样为生活奔波,谈喜欢不喜欢只会让村里的大人训斥不务正业!我的父母为了生计将我抛给年迈的爷爷奶奶,如果不是丽珠与于凡哥对我的关爱,我真不知道自己会长成什么鬼样子!、、、”
“所以呢?”他突然开口打断她,冷声说:“你不能跟他离婚,因为感激,因为愧疚?”他轻挑一下眉:“对吗?”
林诗宜不置可否,深深叹口气。
“‘我们’”他带着嘲讽的语气笑笑:“林大小姐,你除了是小山村的留守儿童,我真的没看出来你跟‘穷苦’俩字到底哪里沾得上边?你的家人对你是无限的溺爱,还有陪你长大的那两个,若不是对你百般纵容,毫无底线,让你误以为从他们那里可以无法无天,你又怎能闯下这样的大祸?如果当年于凡跟别人订婚,你敢去拿自己的性命威胁她放弃婚约吗?是他们合力一步步将你推向深渊的。如果你非要说自己‘穷苦’过,那么只能说你没有经历过任何一点自然的洗礼,你才是长在温室里那朵最娇艳的花朵。”
林诗宜只觉瞬间醍醐灌顶,透骨透心。她静静的屏住呼吸,暗暗沉思,恍惚中觉察出他站起身来慢慢向自己移步,随后便听见耳边轻而带着暧昧的语气:“别总‘我们我们’的,你跟他们不一样,我跟他们也不一样,我不会毫无底线的纵容你,你做错了就要及时改正。尽快把离婚手续办下来,别让我等的不耐烦了!”
☆、青涩的执着
钟凯峰将汽车停在自家楼下。林诗宜正迟疑着要不要找个借口去酒店住,便见钟凯峰一声不响的打开车门下车,随后副驾驶座上的门便被人从外面拉开,她被拽着手臂拖出车外。她苍白的笑笑,自己真是个虚伪的女人!心里虽然清楚的明白不应该上去,身体却一点反抗也做不出!她其实更害怕她有表现出一点不愿意来,他便会放开她的手。她转念又嘲笑自己,他不是于凡哥,他不会毫无底线的纵容她!
思绪还未转完,家门已在眼前。钟凯峰用钥匙打开门,将她推进门去。在未见到她朝思暮想的“家”前,她猛然闭上眼睛,静静呼吸几秒,熟悉的气息似乎顺着鼻孔沁入她的大脑,点点滴滴萦绕在心间。她慢慢张开眼睛,“幸福”触手可及。屋子里的陈设没有任何变动,茶几上的一对情侣玻璃杯在阳光下濯濯闪着光,她还记的当初自己将这对玻璃杯买回时的情景。她环视一圈,嘴角不自觉的弯弯上翘,心中隐秘涌起的如米粒般的暖泉眼儿,渐渐冲破阻力化为一股强劲的暖流涌遍全身。
钟凯峰悄然上前从她身后紧紧环住她的腰身,将头抵在她的颈窝处。这一刻,她自私的忘记所有的人,只记得小小的世界里,她和她刻骨铭心唯一爱着的男人。
“我不信你能忘记这里,忘记我!?”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致命的诱惑。
她扭过身子,扎进他的怀里,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双手紧紧环着他后背,恨不得将自己融入他的骨血里!
然而沸腾的血液在最关键的一刻及时冷却,她猛地推开他自己慢慢退后,直到后背抵到墙面上退无可退。
钟凯峰转身走到落地玻璃窗前,伸手将窗帘拉开。此时天色已蒙蒙亮,东方的天空现出微弱的橙色光芒,太阳快要出来了。他对着即将露头的太阳静默良久,终于微微叹口气,转身说:“诗宜,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我们总归有办法解决!”
林诗宜惨淡的笑笑,径直走到电视柜前弯腰抽出下面的抽屉,瞬间满眼的惊喜!
原来它们真的还在这里!
她将叠得整整齐齐的设计手稿取出,平铺在茶几上,一张张翻着看。纸张上镶嵌的花朵都是玻璃花房中的娇贵品种,镶嵌在易碎的纸张上难得它们可以保存的这般完好。她嘴角微微带笑,眼睛却渐渐迷茫,轻喃出声:“这是玻璃花房发挥的最大价值吧!”
钟凯峰上前轻牵起她的手,说:“跟我来。”
天色还未大亮,街道上已有稀疏的车流和行人。车子在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疾驰,林诗宜淡淡的望着车窗外。四年了,改变的不仅仅是人和事物,还有人的心境!
钟家别墅的后院肆意生长着一大片月季花和一大片向日葵,从杂乱无章的状况来看,定是无人打理,却生长的那般热烈茁壮。
“我将玻璃花房拆了,亲手种下月季花和向日葵,你看它们在自然的阳光雨露风吹雨打中生命力多么顽强、、、诗宜,你也不要再做温室里娇艳的花朵了,好吗?”
林诗宜苍凉的笑笑:“当丽珠放开我的手坠入悬崖的那一刻,我已是‘枯枝败叶’,遇见你我才又‘枯木逢春’,只可惜最终还是没能抵过‘严寒’的侵袭,无端‘凋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