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的小旅社很是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台电视机还有墙角有一只暖壶,卫生间是公共的,这就意味着没有办法洗澡。林诗宜躺在床上,心里像灌了铅似的,想哭都没有眼泪。其实她并不知道她思思念念的人此刻就在一墙之隔的另一间房间里。
这时徐致远敲开了她的房门,说:“就算你不想吃东西,也不能冷落了我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于是俩人来到街上的一间小饭店,此时已经过了吃饭时间,店里的客人不多,俩人选了一张桌子坐下,点了一些家常菜。上菜的速度很快,徐致远想是真的饿了,狼吞虎咽了很多,林诗宜则望着饭菜发呆,只是在徐致远的强烈催促下才动了几下筷子。
离开饭店时徐致远又要了一桶桶面和一根火腿肠带走。在林诗宜要进房间时他将面和肠递过来说:“半夜饿了可别来敲我的门,我这人胆小,我怕我以前做的那些个亏心事鬼怪们在这荒村野岭的一并找我算账。”
林诗宜“噗嗤”一声笑了,这是他在俩人下了火车后见到的她的第一次真正的笑。徐致远心里竟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林诗宜在简陋的房间里用暖壶里已经不热的水凑合着将桶面泡了泡,就着火腿肠吃起来。刚吃两口,泪便流下来,只是现在比起刚才好受多了,想想跟自己仅一墙之隔的徐致远心里暖和踏实多了。
夜深人静了,乡镇的小旅社里异常安静。徐致远躺在床上睡不着,他胡思乱想了很多,开始是范台西,后来是林诗宜。他觉得这两位女子是完全不同的类型,范台西大大咧咧,热情似火,而林诗宜伤感忧郁,典型的内向型特征。他竟然会喜欢上性格截然相反的两位女生,当他问自己更喜欢谁时?锐利的伤痛划过心脏,范台西的音容相貌闪在脑海久久不能褪去。最后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说别瞎想了,范台西已经是过去式了,生活总是要继续下去的吗!
林诗宜也想了很多,寇丽珠、于凡、徐致远、陈粉儿,甚至还想到了成薪和她的男朋友。她自然也想到了那颗山核桃,想要回它的心一下子陡然剧增。她又开始突然担心起来,那个富家子弟会不会已将山桃核随手抛到车窗外?人家是地产少爷吗,身上名贵的珠宝还没地装呢!她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清晨,林诗宜被隔壁屋讲电话的声音吵醒,心里咒骂着旅社的隔音效果太差,但几秒后她似乎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猛然坐起身,心跳迅速加快,不会吧!当她听到隔壁的声音说好那就这样吧。她知道对方要挂电话了,正当她迟楞的功夫,她听到了开门关门的声响。她迅速穿好衣服追出来时,已不见人影,她赶忙向楼梯跑去,在出旅社大门口时她终于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在镇中学的大门口,林诗宜躲在暗处看见了于凡跟寇丽仁面对面站着说话,听不清楚说什么,但她清楚的看见于凡的手拢了拢寇丽仁垂在脸颊的乱发轻轻别在耳后,这么亲昵的动作他以前常对她做的。
徐致远在接到林诗宜电话后匆匆赶到镇中学的门口找到了她。她正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梨花带雨,他望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严肃且深沉的问:“还记得我带你来这儿的目的吗?”
再次到达K市已是午后。
林诗宜在火车上靠在徐致远的肩头沉沉的睡了一上午,她已经不愿意再去想起任何事。
徐致远送她到姑姑家的小区门口。早已等在门口的佳佳大老远就笑嘻嘻的跑上前来热情的打招呼:“老姐,您可回来了,您这一临时改签差点将我签到S市去,您那姑姑恨不得将我制成火箭‘嗖’的一声发往姐姐的学校去刺探虚实。”
林诗宜也不做声,默默的望着一脸兴奋的佳佳,佳佳扭头见到了徐致远,见有外人便收起了顽性向对方投去一个微笑。徐致远以微笑回礼,然后又望了林诗宜一眼便离开了。
佳佳一直追问姐姐刚才那位男生是谁?姐姐没有理会他,径直向家走去。
佳佳在后面仰天长叹一声,然后悲情的故意拉长调说:“可怜的于凡哥呀,啊、、你的未婚妻嫁人了可新郎不是你,啊、、、、、”
林诗宜突然折回身来,一把抓住正在深情演说的佳佳的右耳,狠狠得说:“你要再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你的嘴。”
☆、恋爱中的小女人
大年三十的晚上,家家户户都在包饺子和放鞭炮。姑姑和姑父一边包饺子一边看着联欢晚会,佳佳在拿手机发着短信,林诗宜来到阳台上听着外面炮火连天的鞭炮声,还有此起彼伏的烟花,默默的想着心事。
于凡哥在干什么呢?以往大年三十的晚上村里的孩子们总会聚在一起玩扑克牌,每次于凡都会让着她,就算有好牌也不出,想方设法让她赢。她嘴角不自觉的向上勾了勾,以前的日子真的很美好,只是美好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在记忆力里又是那么轻,相反苦难的日子往往更能令人刻骨铭心。
一支烟火飞上了天空,在空中变幻着五颜六色的花朵,然后悄然落下。这时手机短信铃音响起,是徐致远的短信:我在你家楼下,能下来一下吗?她心里顿时一紧,隔着阳台的玻璃窗望见了徐致远的身影在烟火的映衬下忽明忽暗。她转身背靠在阳台的防护网上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几秒后她走出阳台,对客厅里的人说了一句:“我要下楼一趟。”便匆忙跑出屋门,剩下客厅中的人面面相觑。
林诗宜飞快的跑着楼梯,她突然特别想见到徐致远,在即将迈出楼洞口时她却又停下了脚步,她明白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自己到底该怎样选择?
“你想明白我为什么带你回老家了吗?”徐致远的表情很严肃。
林诗宜没有回话,他接着说:“如果不让你亲自体会残酷的现实你是不会积极的向前看,毕竟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的吗!”
“如果我做不到彻底忘记呢?”
林诗宜眨眨眼睛,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会让你彻底忘记。”
徐致远的口气异常坚定的自信。
这份自信并没能留住她,她还是转身离开了,徐致远默默望着她逃跑的背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但他并没打算放弃。
时间是遗忘最好的催化剂!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春节联欢晚会进入了尾声。正当家家户户准备吃饺子时,林诗宜却早已进入了梦乡。梦中的小木屋仍然安静的矗立在一片薄雾后,只是这回在屋前多了一架秋千。秋千没有任何支架凭空立在空气中。一眨眼的功夫,秋千上开满了红色的花朵,一个女孩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女孩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脸,红色的液体顺着女孩的身体缓缓的流下来,渐渐的在地上汇成一条河,慢慢的流淌着。原来秋千上不仅开着花朵,花朵藤蔓上的刺也隐藏在秋千的各个角落。花刺刺破了女孩的皮肤,血流出来。
林诗宜慢慢的靠近女孩,女孩忽然抬起头来幽幽的说:“爱情就像一朵带刺的玫瑰,开花时美丽,被花刺刺破了也会疼痛,也会流血。但即便是血流成河,我们也拒绝不了它的美丽,不是吗?”
林诗宜口中唤着:“蓝蝶”便从梦中惊醒。泪已然湿了眼眶。她含泪喃喃的说,丽珠,我懂你的意思了。
林诗宜拨通了陈粉儿家的电话,她知道陈粉儿不喜欢自己,但这大过年的总是会给点面子:“粉儿,首先祝你新年快乐,这是我最后一次打扰你,希望你能再帮我一次。”
“好,你说吧。”那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待今年开春时坡上的铃铛花开了后,你帮我采摘一捧放在丽珠坟前,告诉她我懂得她的意思了。”
“好,可是为什么要采铃铛花,山菊花不是更合适吗?”电话那头,陈粉儿一脸茫然。
“菊花是祭奠死人的,我要送的是好友最喜欢的花儿。”
“丽珠喜欢铃铛花吗,铃铛花不都是紫色的吗,我跟丽珠一起长大据我所知她最不喜欢的颜色便是紫色。”陈粉儿疑惑的说。
“嗯、、、什么?”林诗宜彻底懵了,自己明明见到寇丽珠整日摆弄铃铛花,视若珍宝,而自己最不喜欢它的味道了。
“我倒是知道于凡哥最喜欢的颜色是紫色。”陈粉儿幽幽吐出这句话,说到于凡她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