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她还说:“要说在意,我更在意它让你痛苦,而我却没办法对你感同身受。”
她不生气,也不嫌弃他,还为他的痛苦感到伤心难过。
一方面,他沉浸在巨大的幸福喜悦中;一方面,又被心底莫名的恐惧纠缠,惴惴不安。
一切都像做梦一样不敢置信。
程陌转头看着副驾驶位上的方寻,上车后,她一直在和人聊天,不知道在聊什么,一直下意识的蹙着眉头,她只有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才这副表情。
方寻余光里察觉到程陌正在看她,回头笑看着他,笑着笑着就皱起了眉,很苦恼的样子。
程陌:“怎么了?”
方寻:“明晚特大台风就要登陆,中午高铁和机场就会停运。”
沿海城市,台风过境是常事。
明晚要登陆的是特大台风,手机里早就收到了预警信息,微博也有相关热议话题。
这不是什么突如其来的消息。
程陌不解的看着她。
“前几天是外婆七十大寿,所以爸爸他们先回去了。后天阿颜生日,之前答应过要陪她一起的。我本来想坐明天下午那趟高铁回舅舅家。”方寻有些为难:“中午停运的话,我只能赶最早那趟了。”
从S市回舅舅家只有早上七点,中午十二点,下午三点半三趟高铁。
坐高铁只需四个小时,下车就到家门口,飞机虽然只要一个多小时,但机场离家远,下机回家够折腾。
所以,方寻每次回舅舅家都是坐高铁的。
“没关系,明天早上我叫你起床,送你去车站。”程陌以为方寻怕自己起不来。
台风登陆的信息,早在一个星期前就放出来了。
方寻原本没打算这次再回去,只是,她刚刚从孙亚清那里得知了另一件事。
孙亚清最近新交了个男朋友,她无意间从男朋友的手机里,看到了方寻的名字,以及这个名字后的信息。
孙亚清将那些信息复制发给了方寻。
方寻看完后很惊讶:你怎么会有我父母这么详细的资料?
那些资料里包括了,洪颜和方祁南的出生年月日,何方人士,毕业院校,就职过的公司,职位,现任工作,家庭经济情况。
连方寻才从程陌那里得知的,阿颜是青少年发展心理学研究的发起者,上面也有。
甚至,还有一些连方寻都不知道的家庭情况。
比如,她妈妈在开发区还有一栋楼。
孙亚清:他们要找的那个人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只是和你同名同姓呢。
方寻:什么意思?谁要找我?
孙亚清的男友是摄影爱好者,偶尔会接些私活。
孙亚清:有人花钱人肉你父母,你最近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啊?
方寻第一个想到了魏泽轩的父母。
不会吧?
奈何不了她,就找上她父母,是准备要干嘛?
方寻:能不能帮我色诱一下你男朋友,问问他,到底是谁要弄我?
孙亚清:你个禽兽。早就问了,不过,这种事情,金主怎么可能亲自出面。
孙亚清:他在打听了。听他另一个朋友说,也不算什么朋友吧,都是一条龙服务上的蚂蚱。好像准备造谣,说你父母卖女求荣。
方寻第一反应是差点笑出声,旋即,余光里瞥见了墨水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卖女求荣!
这事难道跟墨水瓶有关?
“你们现在还年轻,应该不会这么早就结婚吧?”
“已经见过父母了?”
不知怎的,方寻突然想起了前阿姨说的这两句话。
阿姨好像很在意,她和墨水瓶的关系发展到了哪一步。
程陌出差,如果不特意问,连她都不知道去了哪里,阿姨为什么会那么清楚?
送螃蟹给阿姨的那天还发生了什么嘛?为什么,第二天墨水瓶就把她给开了。
方寻不禁打了个寒颤。
难不成是有人在时刻监视着他们?
这次程陌花了五六天时间陪她在家,他们该不会以为,她和墨水瓶要准备结婚了,才要人肉她父母,制造出她父母卖女求荣的舆论。
可是,没道理啊!
她又不是什么大明星公众人物,弄这样的舆论,能对她造成多大的实际影响。
无非就是给她父母添点堵,制造一点麻烦,让他们背一个爱慕虚荣的锅。
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再说,她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既没雄厚的背景可以助力墨水瓶与他们抗衡;也不是什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商业奇才,能当墨水瓶的贤内助。
就算她和程陌结婚,对他们也造不成威胁啊?
方寻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一时也弄不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不过,爸爸和阿颜这几天不在家,正好躲过去了。
她得回去一趟,让他们在舅舅家多留几天,等她弄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再让他们一起回来。
只是,墨水瓶这边刚安抚好,这立马又要离开他,怕是他心里有落差。
方寻真正在意的是这点,并不是什么赶早车。
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也不好跟他多说什么。
方寻只好顺着他的话,岔开话题,明天记得叫我。我看看外婆家有什么好吃的,给你带些过来。这个季节一时也想不起来还有什么?”
“算了。”方寻一摆手:“到时候看到什么就给你拿什么吧。”
程陌莞尔一笑,方寻的心柔成一朵云。
☆、回外婆家
方寻这几天一直没睡好,原本以为墨水瓶的事情解决了,可以舒舒服服安心睡个觉,偏偏又碰上有人找麻烦,还不能知道对方究竟是谁。
一上动车就睡了,墨水瓶给她买的是商务座,到站后,乘务员轻声唤醒了她。
临近十二月,这座南方小县城还算温暖,阳光明媚,天蓝云白。
方寻穿小脚牛仔裤,特意露了一小节脚踝,运动鞋,男友风卫衣。
齐肩长发扎成了高高的马尾,红色背包的一条肩带滑到了胳膊上,她也没管。
出站后,直接打的去了汽车站。
小县城里每天只有上午才有专线巴士从县城去乡下,方寻要赶今天最后一趟班车。
舅舅舅妈还有爸爸和阿颜都在外婆家——外婆是舅妈的亲妈,阿颜的干妈。
阿颜小时候身体弱,算命先生说要认一位和她生辰八字相宜的人当干妈。于是,找到了同村的外婆。
后来,舅舅和舅妈结婚,两家人亲上加亲。
童年结束前,方寻所有的寒暑假,都是在这座小县城里度过的。
她去过很多次外婆家,这应该是她第三次坐这种专线巴士。
第一次,是她七岁那年,跟舅舅和洪烨去外婆家过年;
第二次,是奶奶去世的那个冬天,那次回家可谓一波三折,历尽千辛万苦;
今天是第三次,一切都很顺利。
巴士只经过镇上,外婆家在村子里,下车后,还有一段路程。
方寻这次回来,谁也没有告诉,她就喜欢突然出现,看他们见到她惊喜又高兴的样子。
不过,她已经事先打听清楚,阿颜这次会在外婆家过完生日再走,前两天外婆七十大寿,家里应该还有些琐事需要处理。
车上太吵,在镇上下车后,方寻走在单行车道的田间水泥公路上,给墨水瓶发了语言通话。
冬日阳光温暖,晒在身上暖烘烘的,方寻戴着蓝牙耳机,蹦蹦跳跳,背包和马尾从左甩到右,从右荡回左。
她心情很好:“墨水瓶,我下车啦,现在走路回外婆家。”
程陌被她感染的,声音也轻快了不少:“好,阿寻在车上有吃东西嘛,饿不饿。”
方寻:“一点也不饿。”
那些微不足道,习以为常的事情,别人说是啰嗦;喜欢的人说,就被赋予了魔力,能取悦人心。
方寻漫无目的的给墨水瓶介绍了沿途看到的:
路边落满灰尘的豌豆;远处连片荒废的稻田;石桥下潺潺流水的清河;池塘里戏水的鸭群;屋前平地上觅食的家鸡;屋后硕果累累的橘子树,还有树下正在打架互吠的黑花小狗。
爬过一段上坡路,转一道弯,外婆家就在前面。
方寻:“墨水瓶我快到家了,先不和你说啦。”
程陌:“好,替我向大家问好。”
方寻:“嗯,我喜欢你哟,墨水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