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31)
真不留退路的时候也有过,不过输得太惨,估计她不肯再来了。
LQ商场这些年变化不大,上次和梁茶吃的烤肉和今天与程非衡约的这火锅店,都是当初就有的——夏悦熟门熟路走到时,有分意外地一眼就看见了程非衡。
于是夏悦冲迎上来的服务员说:“谢谢,已经有人来了。”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以前这群鸽子一个个都得让她等,结果现在她明明没迟到、人却都比她到的还早。
“非衡,好久不见。”她走过去、微笑。
程非衡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才说:“好久不见,夏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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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点什么?”程非衡扫了码问。他俩……其实熟到不需要寒暄,但现在又有点微妙的尴尬——更不知道如何寒暄,于是一问一答都有点诡异。
夏悦捡起掉下去的帽子,说:“吃肉,肉就行。”一脸正色——他们同学聚会永远是这一个点餐标准。
程非衡终于笑开了。“唉……”他摇摇头,“你是不是不吃羊肉来着?”
夏悦点点头,却又说:“涮肉和羊肉串除外。别的羊肉我是真的不吃。尤其是羊蝎子。”
“羊蝎子好吃的!”他说。
“不吃!坚决不吃!”……这样没营养的对话是不是不是头一次出现?夏悦觉得他俩这个样子绝对不是第一次。
“行吧。”程非衡妥协。夏悦虽然一向讲道理,但是一旦不讲道理起来……那就别指着能拗得过她。
饮食习惯比较相似,以前又一起约过不少饭,点点儿吃的并不难。而二人这么一来二去、莫名其妙的陌生尴尬也缓解不少——夏悦又开始看着他笑个不停。
程非衡往后一靠,十分无奈:“你又怎么了你?”
夏悦努力控制着笑的冲动,冲他摆手表示你得等等……然后终于能开口:“就觉得有点意想不到,咱俩还有单独坐一块儿吃饭的一天。”
这一句话说完,二人都沉默。夏悦抬眼感受下程非衡的反应、微微一笑,然后带过这个话题:“聊聊吧,现在怎么样?”
“嗨,就还那样呗。和你知道的那时候没什么变化。”程非衡心知肚明,夏悦走的时候没把他划到那个“断”的范围内去,于是早几年他能从商郁那儿知道些夏悦的事,相信夏悦也一样。
夏悦先开始捞鱼吃,也说:“那我也没什么变化,上完学就工作呗,基本无休。有假期就是飞回来去看看我妈,B市一次没回过。”
“放不下?”
“其实我现在都不去想是放下了还是没放下。”夏悦又从程非衡筷下抢吃的,十分心安理得——她有预感,今天程非衡绝不会和自己较这份劲,“只是觉得没必要而已。”
“重要的人我没丢,其他的是我留不住、我认了。说冷酷一点,我可以不去在乎他们,因为……”她皱眉想了想如何形容,“你知道的,我是个对人对己要求都极高的人。我愿意与人、与很多人融洽相处,但当我情绪出问题必须要舍弃的时候——那么放手我也没什么不心安。”
程非衡沉默片刻后说:“夏悦,我理解的。当你的情绪崩到某一个点的时候,那就是……就会是这样。你太能忍了。”
夏悦微笑。她知道她现在还肯联系的这些人一定不会劝她说“你当时可以冷静一点的”、“你不应该那样决绝”。
不过夏悦没打算让自己当今天的主角。
“我们别聊我了,我的各种事情讲过好多遍,最后那个结局你也没在……”夏悦歪头,觉得这事真是奇了怪了,“怎么那天你们都不在?但凡有一个在可能就不是今天的结果。”
不过感叹两句之后夏悦还是把话拉回了她今天的主题——她直视着程非衡的眼睛,十分认真而用力。
“昨天你回我短信的时候,叫我‘情敌’。”
“我问你,你是在照应我、和我一样用当年的梗……还是,真的现在仍把我当‘情敌’?”
夏悦微凉的手爬到旁边座位的包上,摸着那书的轮廓、问。
作者有话要说:
脑子里两个新文的思路在不断冲撞,到底先写哪个啊啊啊啊
第25章 旧时
程非衡很久都没有回答。
夏悦倒也不显失望,收回了手、状似无事地把服务员递上来的各式菜品往锅里扔——先填饱肚子是真。
“夏悦,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和墨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到今天也解不了吗?”
夏悦无奈地扔下筷子,心说你就不能待会儿再把这人放到我们的谈话内容里吗。“那你能不能先回答我,当时……出事,你为什么要把一切第一个告诉墨夏。”
这曾是夏悦最愤怒的点。
反将一军之后,程非衡的表情也有点难以言喻,夏悦乐乐,终于又动筷子捞起了不能涮太久的肉。她调整心态一向快,更别说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再急的脾气都能想明白事了。
还是解决肚子的问题比较重要。她善解人意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咱能吃饭了吗?半天了都只有我一个人动筷子是不是有点尴尬?边吃边聊好吧。”
程非衡点头,俩人从见面起就都揣着事、又互相等着开口的状态松下来些。“我记得,当时咱们的老师们总喜欢来这里吃饭。”
老友相见,谈谈过去是个很好的开始。
夏悦立刻笑起来:“是的,我记得有一次咱们在这边吃饭碰上过,我大一时和梁茶和一唤约在这儿、陆一唤还一直观察着郝老师会不会来。”她们当时紧靠门口,看得十分清晰。
“尤其是当考试结束的时候。那天老师们也放松下来、纷纷出来约饭。”程非衡补充。
“对啊,于是我们有一次为了躲老师——”刚考完试总是很怕见到老师的,“跑到梁茶他们社区附近玩儿,结果还遇上了几个三班的同学。”
“我没去?”程非衡问。
夏悦想了想,说:“应该没有吧。我记得是我和梁茶,加上许清沐和尚荦?高一或者高二的时候。”
“你这都什么记性。”基本每个与夏悦讨论过去的人都会发出这样的感慨。这人的脑子简直是个移动数据库。
夏悦摊手:“我有什么办法?很多时候我也不希望自己记这么多啊。先不说是不是占内存,很多我根本不想记的事情也忘不了,这才是最烦人的。比如,小时候的美好经常与之后的千疮百孔对应上。”
“比如你和墨夏?”又兜回了这么问题,不过显然二人已经不如之前那么僵硬,提起这个气氛也没凝重。
夏悦知道恐怕这个头得自己来开了。“是的,比如我和墨夏。虽然你现在用‘深仇大恨’形容我们俩……但你知道的、甚至说你最清楚的,我们俩当初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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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夏是高中时考来的封平。那时候他们四班——也就是实验一班只有六个外校来的,剩下的三十九个人都至少在封平待了三年——于是六个陌生的面孔特别显眼。
但夏悦当初最不熟的就是墨夏——因为这位同学身体不太好,大家最容易打成一片的军训时期他存在感极低,之后开学了离得又远、实在没什么接触。
他俩在夏悦记忆中,头一回有联系应该都到了高一的下学期,他们从华东游学回来做汇报展示——由于墨夏因身体原因没去参加,老师就交了个做展示材料的任务给他,同时负责的还有当时顶着“文艺委员”衔儿的夏悦。
鬼知道半点文艺细胞的她为什么会被老师分配了这么个职位——和初中时相似的经历,亲爱的班主任又看上了夏悦同学漂亮的履历,让她来当个班委——还是个文艺委员。
“老师的意思是,我写稿子,你做ppt。”那天下午,夏悦在客厅抱着笔记本和墨夏交代——而他俩的微信甚至都是这个时候才加上。
“所以素材呢?”墨夏问,“我手里的照片还不够啊,尤其是有人物的更少。而且我不在、你们这都什么拍照技术。”墨夏是一贯热爱摄影的。
夏悦正皱眉看着收集各个小组发来的稿件,质量和文风不一到她想自己重写:“什么意思?”同时给班长唐露私信,让她帮忙在群里说一声,让手里还有图片的都发给墨夏。
墨夏发来几张图片,带着文字:“你看看这些图,是不是都是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