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汝嘴上欢喜说:“你来了。”像是应对一位老朋友般。
鲁源叼着烟,推开她。
陈玉汝跟组期间,鲁源抽烟的次数猛烈增加,都快赶上骆导,两个人坐在片场谈话,如同两只公鸭在嘎嘎逗趣叫唤。
每每让作为音乐人的金峋听见都忍不住深深皱起眉头,好似要远离噪音般。
陈玉汝笑笑,腰肢斜倚在阳台的栏杆上,她并不介意鲁源的冷淡,也不讨厌鲁源身上的烟味,相反还很迷恋。
鲁源身上总有股浓烈的烟草味道,混合他喷的男士香水,安全的雄性荷尔蒙透过温暖的肉体蒸发出来。
“我明天就飞走了,你还要对我这样冷淡吗?”陈玉汝说,“阿源,我只是想和你说说真心话罢了。”
鲁源没接这条美女蛇的话茬,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摸不透她,却又摸透了她。他只需要明白一点,陈玉汝永远不会是个好人。
“你没有真心话。”鲁源说。
陈玉汝就笑笑,手指勾住鲁源的领带,顺着那光滑面料而下,“我们还有机会再走到一起吗?”
鲁源不屑哼一声,“我们走到一起,您身后那些金主怎么办?”
陈玉汝放佛才想起与她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男人们,他们一个个捧她上位,给予她恩惠,让她站在今天的位置上。
她装模作样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男人站在阳台抽烟,穿的黑夹克,脊背挺得笔直,冷酷像一抹无生气的剪影。陈玉汝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说:“当初我们还是好的,拿我当个老朋友不可以吗?”
鲁源没再推开她,冷笑一声,“我可不敢。”
陈玉汝自顾自说:“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源哥,我送你份礼物怎么样?”
她将头撑起来,宛如少女俏皮地眨眨眼睛,心血来潮地欢笑,看着鲁源。
鲁源把烟头灭了,将身子撤远,讥讽说:“别介,我可受不起您的一番大礼。你也别打什么歪主意,不上当。”
陈玉汝只是笑笑,内庭的琉璃光辉映照在鲁源的面庞,陈玉汝定定看着男人黝黑冷硬的眼,她微微勾住唇,轻拍鲁源的肩膀一下,“走了。源哥儿,明早别来送我。”
陈玉汝戏份的杀青昭示着这部戏距离收尾不远了,骆导也高兴,举着酒杯说这是他拍摄最快的戏,当下感谢了两位男女主角,和名义上来帮忙做特邀的陈玉汝。
这一夜骆导喝高了,大手一挥,明日剧组休假一天。大年三十都待在剧组没回家的工作人员们,喜极而泣,熬了几个月的班,终于等来一次假期。
在这一天的假期中,剧组没有拍摄,而陈玉汝也带着她那叽叽歪歪的两助理离开了。
鲁源从来不认为陈玉汝说的全是废话,陈玉汝要送礼,不知道要给于乔送什么礼物,他向好几家宣传公司,私人营销号问候着,也没听见有什么关于谢焕生于乔的动静。
毕竟两人那点事,媒体也翻不出个新花样去唠叨了。
令他没想到的是在后头。
剧组恢复工作的那一天,于乔又出事了。
于乔化完妆,坐了面包车到片场拍戏,才发现她的喉咙越来越不对劲,最开始只是觉得喉咙有些紧得发疼,约莫着是昨晚睡凉了身子,感冒了导致不舒服。
她怀孕进入惫懒期,一天到晚嗜睡得很,只有拍戏才能调动积极性。就拿昨天来说,骆导放了个假,于乔就窝在酒店里一天,躺在谢焕生的怀里发嗲要抱抱,一会儿头疼了要揉揉太阳穴,一会儿腰躺酸了,需要捏捏。
女人这点小性子以前没见着,但在怀孕后期展露无疑。
谢焕生是疼她,两个人就足不出户在床上窝了一天。
她一说嗓子疼,谢焕生忍不住训她:“都怪你昨天瞎折腾,那被子起开来起开去,冷风灌进去,肯定是着凉了。”
南方的室内没有暖气,在屋内站着跟屋外一样冷,可于乔还当作在家里一般折腾,光脚踩在地板上。为此,没少挨谢焕生的训话。
她将头搁在谢焕生肩膀上,装作头晕地蹭蹭,嘴唇撅着,“你怎么越来越爱唠叨了。今天还得上工呢,你能不能别训我啊。”
“不能。”谢焕生皱着眉说。
于乔被谢焕生搂着,灌了好几口润喉的水。
这并没有使于乔好受些,她难受,只能将头使劲蹭着谢焕生脖子撒娇,嘴里也直哼哼难受。谢焕生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到了片场后,一开嗓,于乔彻底失了声,嗓子火烧火燎疼,刚开口跟骆导聊今天的拍摄,骆导举着茶杯,疑惑:“于老师,火锅吃多了啊?这嗓子怎么跟我们这些糙老爷们儿一样了。”
自从片场有了个孕妇,骆导只能将抽烟的爱好,改成喝茶。越苦越涩的劣质茶尖儿,他约喜欢那股味。
于乔没搭理逗她玩的骆导。
坚持拍了一个镜头后,这戏是没法拍。
于乔彻底失了声,开嗓都蹦不出一个字,外加上轻微头晕目眩和耳鸣,赶紧送往了医院。
医生查出来的结果是服用耳毒性药物导致的失声,孕妇食用该药物,则会药物通过胎盘导致胎儿听力问题。
鲁源到达医院时,才恍然大悟陈玉汝送的礼物原来是这个。
彼时,于乔正可怜巴巴地躺在床上,手上挂着点滴,2000ML的生理盐水输入体内,加快代谢,将药物排出体外,以免毒素进入胎盘。
谢焕生在一旁握住于乔的手,下颌收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俊美的面容似雕塑般不展露笑颜。无论于乔张牙舞爪怎么逗弄谢焕生,谢焕生只是摸摸于乔的脑袋,替她把发丝掖在耳后。
于乔比划着手势,张开双臂,跟谢焕生求了个抱抱。
用手机打字:“我没事。”
谢焕生搂了下她的腰,又将她残忍地按回被窝里,斥责:“好好躺着。”又将她打着点滴的手,轻轻用被子盖上。
于乔不禁撇嘴。搂了也搂了,抱也抱了,谢焕生该发的脾气还是照样发。现在她是彻底不好使了,居然哄不了谢焕生高兴了。
不一会儿,于乔的尿意又来了,四大瓶生理盐水灌入体内,于乔每隔半小时就要谢焕生扶着去卫生间。
鲁源出现在病房门口时,谢焕生的目光更加冰冷。
谢焕生让于乔乖乖躺好,他需要跟鲁源出去说话。于乔捧着手机,难得安静地点点头。
这一次,鲁源面对变哑巴的艺人没嘲讽她,这个吝啬鬼,还顺手给于乔和谢焕生带了慰问的水果来。
要是以前,于乔老早就调侃经纪人今天破天荒大方了,破费给她花了两个子。今天肚子里有话却说不出来。
鲁源就着于乔可怜巴巴闭嘴的模样,扫了几眼,宛如鱼骨梗在喉咙,原本好了多年的喉腔,又开始发疼起来,像是憋不住要咳出血一般。
他忍不住转身走了出去。
于乔还伸着手招呼鲁源,唔唔唔地发声,心疼地看着鲁源提走的晚饭,经纪人走没关系,把晚饭和水果留下呀,到点了,饿得慌。
第42章
于乔伤在哪里不好,偏偏是失声了,毒的是鲁源最忌讳提到的嗓子。
陈玉汝送来的礼物太嚣张太大胆,几乎是张牙舞爪挥舞着旗帜向鲁源示威:“嘿,源哥儿,你看,我可以药哑你乔公主的嗓子,就像我当年对你那样一般。”
她笑,放佛全世界的人民都是傻逼,只配被她玩弄在手心。
鲁源咬了咬牙,一拳捶打在医院的白瓷墙上,周围有路过的探病家属,被这突然狂躁的男人吓了一跳。
他维持不住冷静,难得失控起来。
谢焕生冷冷站在一旁,鲁源抛给他一根烟,他没接在手上。
“不能这样算了。”
“嗯。再等等,还不到时候。”谢焕生说。
“当然。她今年成绩不错,跟姜导演拍的那部迟早要上双金电影节,这次再让她拿奖,就是三冠得主,她就要上天。我都想好了,怎么搞死她丫的,搞不死,老子就改姓。”
这些年陈玉汝没少做坏事,他们手上也捏有不少陈玉汝公司偷税漏税的证据,只是这作为最后的筹码,没打算放出来。就像陈玉汝捏着他们离婚的证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盯上了,也能沉得住气,没在第一时间放出来。
谁都想要利益最大化,谁也想要伤害最大化。这一条是陈玉汝早先就教给鲁源的,既然想一个人痛苦,就要让他体会到刮骨切肤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