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你只管将人交出去,王爷明白我心,自会接受。”
阿玉默默垂眸,她不会放下儿子,更不可能撇下他独自一人离开。
如果儿子能顺利送到男人手中,她或许可以在后面的日子里找机会逃走。
魏煜斜眼看了看她,摇头道,“已经谈好的事情,我还是送你出去吧。”他不想再去触怒那个男人,见识过他的本事之后,畏惧由心而生。
“二公子,如果你将我送出去,会后悔的。”
阿玉将儿子放开,伸手捂上自己的小腹。
纵县城外,魏漓亲自己过来接人。
白天的战斗之后他跟魏煜很快就达到了交换人质的条件,拿滨山换一个女人,这事放在谁身上都不会愿意,可魏漓同意了,并没有犹豫就让他将人送出来。
为此,水先生想过开口说点什么,后面还是保持沉默。
魏漓不是专断独裁的人,却有着不可质疑的决策能力。在这二年左右的战役中,又给他在军中增添了绝对的威望,尽管他这样做让众人感觉不妥,但大家都选择了沉默,而不是反对或质疑。
纵县城内,阿玉重新挽了发鬟,换了一身暗红色衣衫,抱着儿子被一群人拥簇着向城墙那边而去。
阿秋一路都瘪着嘴,先前的淡定不复存在,紧紧拉着娘亲的衣襟,眼巴巴地看着她。
之前他还在淡淡不爽自己要有小弟弟或小妹妹了,没想到人还未出世,却成了让他脱离险境的筹码。
阿秋很沮丧,就算是上一世他也未曾有过此时这种憋屈。
城墙已近,魏煜在前面停下看向这边,阿玉便知是时候跟儿子分别了。
“去吧。”
阿玉亲了一口儿子的小脸,见魏煜向这边而来,忍住心中那种痛楚,将阿秋的小手拉开。
“娘……”
阿秋大眼泛红,张嘴轻轻叫了她一声。
这是他自前几天前说出归字之后的第二个字,咬词清晰,音调标准。
阿玉一愣,泪水一瞬间便溢了出来。
这时,魏煜已经走近,望了母子两人一眼,伸手将阿秋抱了过去。
“带她上城墙。”
魏煜吩咐后面的桑洛,他不敢让阿玉与魏漓相对,怕那个男人发疯杀过来,到时谁也拦不住。
桑洛点头,抓住阿玉的肩膀,要将她往不远的石阶上面带。
“娘。”
阿秋离开娘亲的怀抱,忍了良久的泪水总算泛出来了。他伸手,想去抓住娘亲的一片衣襟,换来的只是更远的距离。
“我儿!”
第一次听见儿子叫娘,却是在这种分别的时候,阿玉痛心疾首,想去拉儿子手人又被拉开了。
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墙上墙下数千弓箭手拉满弓弩准备就绪。
城门外,魏漓敛目,没能看见女人的身影,却听见那嘶心裂肺的哭喊。
“娘……”
阿秋的声音渐渐放大,那悲愤之音如破天穹,响遍城内,闻者动容。
这世间或许没有比母子离别的这种痛楚更让人难过,那种羁绊根深蒂固,不可分割。
“魏漓,我已经尽力了,白侧妃说你会明白。”
魏煜并没有将人送过去,而是直接将手中的孩子向那边抛。
既已见识过良王的本事,他清楚那人会接住。
阿秋划入半空便被腾空而起的魏漓抱住,他抱着大哭的儿子落地,抬头便看见了站在墙垒上的女人。
儿子总算被送出去了,阿玉本应该松气,却更加心焦。
那撕心裂肺的哭喊,那一声声娘,让人难受得快要窒息了。
这是儿子第一次哭喊出声,曾经还怀疑过他是不是口疾,没想到哭的是这种时候。
“殿下……”
阿玉也向墙下喊着,看见男人微微皱眉,对他轻轻点了点头。
没有过多话语,彼此很清楚对方所要表达的意思。
第247章 歇了心思
那天,连出生时都未哭一声的阿秋哭了,那声音久久未能平静,从外面的战地到军营,最后到主帐。
良王没有将儿子交给谁,也没见人,就那么抱着哭喊的儿子在帐中坐了一夜。
而另一边的阿玉,等城门关闭之后也很快被带下垒墙,一路由桑洛捏着肩膀重新带进府衙。
她一路抽泣,连回到去也没能平静下去。
回到房中,桑洛放开人,面有鄙视,“你们中原女人就是这样,哭哭啼啼有用吗?”
阿玉不理她,眼泪不止。
这时,魏煜带着个郎中进来了,挥手让桑洛下去,瞄了那个满眼泪花的女人一眼道,“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阿玉不言,却是默默抹了下泪。
“坐下吧,让郎中给你看看。”
儿子才七八月,这女人又怀了,两人还真是恩爱。
魏煜吐出一口气,让郎中为阿玉把脉。
这女人怀着身孕,却一路跟着奔婆,他有些担心,毕竟很在意这个人质,到时孩子生下来又会多一个筹码。
阿玉很配合,垂头将手伸了出去。
郎中把脉片刻,拱手道,“小王爷,虽动了些胎气,无大碍,休整些时日便好。”
这人是魏煜专程在城里找的,并不是军医。
魏煜闻言点头,让开了一些安胎的药方,吩咐屋里的婆子下去熬好端上来。
“好好注意着自己的身体,等良军撤出,我再给你安排一个舒服点的地方。”
魏煜说完便出去了,来到房门外,桑洛在那里等他。
“那女人真有了?”
桑洛有些不相信,见魏煜点头,又道,“几个月了?”
“快三月了。”
“三月?这么说她生下儿子四个月后就有了,明明还得坐月子之类,怎么那么容易又怀了?”
“你一个女人问这个干嘛?”
魏煜蹙眉盯着她,显然觉得这不是女人应该问的问题。
“怎么就不能问?”桑洛不高兴,最后见他负气要走,又讨好地跟过去道,“之前听营里的人说想庆祝庆祝,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不管使了什么手断,怎么样滨山也到手了,自然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你去吧,我还有事。”
魏煜头也不回,径直回了自己的住处。
“诶?”
桑洛跟了几步,后面跺跺脚,自己走了。
那厢,等魏煜离开之后阿玉便问婆子要水,说是要沐浴。
婆子受过叮嘱,不会待慢她,甚至还有一丝怜惜,因为她们都是城里的人,曾经在良王的政权下生活过。
“娘娘,你进去吧,水已经装好了。”
婆子回禀,还给阿玉准备了衣衫,这些都是魏煜先前吩咐的。
阿玉默默过去,见两婆子站在门口不动,便知道她们会在这里守着。
普普通通一个澡房,里面本有个窗户,不过此时却是用木板封死了。
魏煜很防备她,不过只要能找着机会还是可以逃出去。
阿玉心中有希望,可是这个希望却在隔天醒来时被打破。
那时,阿玉才刚刚吃完早饭,魏煜便过来了,还带来一副脚铐。
“这是我让人专程打造的,铐锁很窄,只要你在脚踝处绑上一些布巾做保护,就不会给自己造成伤害。”
一副不算粗壮的脚链子,阿玉看见却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二公子,你这是何意?”
阿玉袖中的手有些抖,难不成这人清楚她的本事?
“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上次你会出现在寺庙的房顶,让我很在意。”
超自然的东西魏煜倒没有想到,他只是在想眼前这位是不是会武。
“我只是人质,不是犯人。”
阿玉看了眼半开着的房门,那外面站着好几个身穿铠甲的将领,全是魏煜的心腹。
“我也不想,但你忍耐一下吧。”
不管阿玉愿不愿意,那幅脚链还是铐在了她的脚上。
有了这个东西阿玉的能力基本上也废了。
对于这个人质的看守与防备,魏煜不光如此,还将阿玉换了一个有暗室的位置,他自己还在隔壁守着,如果魏漓冒险过来救人,他可以第一时间应对。
城外的良王军第二天便撤走了,魏煜却没有在城外建营地,大军仍然住在城内,将府衙团团围住,死死防着魏漓。
他感觉那男人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好不容易拿到的王牌并不想丢掉。
阿玉知道魏煜在防着良王,可这种防备已经到了病态的情况,她感觉那人怕得就快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