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乘澜归(24)

作者:霜沚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关键字:主角:夏久澜,岳梓乘 ┃ 配角:叶笙寒,应愁予,顾久澈,武翩翩,萧茵 昔有一盲女,医术了得,却在一天寒地冻的时节孤身到一穷乡僻壤寻一院落合租;她有一邻居,名唤“老岳”,能琴会画,手艺还佳,分明素不相识,却总能时时事事合她的心意。原本以为冬去春来,从此便能岁月静好,安澜无波,可偏偏在最是寻常的一个春日,穷山恶水里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江湖上的故人们,难道真的要寻来了吗?点击展开

而此刻,她竟猛然察觉,自己仿佛已有很久,没有见过这样清澈的一双眼睛了。

因此,当她得见阿澄的梨涡浅笑,一颗漂泊已久的心里不由便涌起一股暖意。于是也就没有舍得拒绝。

他们所住的屋子并不十分宽阔,但也不拥挤,一切布置皆井井有条。屋内也早已烧好了炭盆,尽力地将风雪严寒隔绝在外。炭盆边上,还有一个略年长的女孩带着年幼的男孩在读书,看模样应是阿澄的姐姐和弟弟。而阿澄向他们打了个招呼,也拉着久澜过去,一边与他们说话,一边围在火旁烘起手来。

久澜留了个神,正好就瞥见了阿澄手指上红肿的冻疮,于是忙取出药来小心地帮她涂上,并用纱布仔细地缠好。

阿澄向她道了声“谢谢”,又指了指弟弟的手,请她帮一旁的弟弟也上一上药,并托着下巴问道:“蓝姐姐,这是什么药啊,凉凉的,好舒服。”

久澜微微一愣,忽然就想起幼时自己一到冬日也会双手长满冻疮,一根根手指肿得就像一根根小萝卜。每到那时,夏苡就会仔细地帮她的双手涂抹上药,就如同她今日对阿澄姐弟这般。而彼时年幼的她,也曾对师父问过相同的一个问题。

但那时师父没有说出它的名字。后来随着年纪增长,她的手上渐渐不再长冻疮了,然而,夏苡为她配的药却还是常年地带在身上,尽管她的手从此再也没有上过这个药了。

而到此时,她又已然添了颇多的感慨,于此一问,也只淡淡一笑,道:“这只是用来治冻疮的药,不特别,也没有什么名字,但它是用寻常药物包含着心意制成的,所以是凉沁沁的,会格外让人感到舒服。”

阿澄问道:“那什么是心意啊?”

久澜挑了挑眉,道:“心意,就是人与人之间最难得,也最珍贵的东西啊。”

说到这里,阿澄的母亲已将熬好的腊八粥端了上来,并给久澜也盛上了一碗。浓郁的粥香融合在扑鼻的梅香里,整间小屋都飘散着温暖的令人沉醉的芬芳。

久澜忙道了声谢。那妇人含笑道:“已近年关,蓝姑娘有想好接下来的去处吗?”

久澜捧着碗壁,摇了摇头,道:“如今也没有什么打算好的去处了,走到哪里便算哪里吧。”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只见眼前氤氲的热气缓缓上升,飘浮笼罩在桌子正中那插了瓶的红梅花枝上,而那位妇人坐在她的对面,捧着茶盏,嫣然浅笑,并时不时地望向一旁捧着书轻声诵读的子女们,姿态端庄,举止温雅,令她忍不住地疑惑道:“我见夫人谈吐不凡,似乎不像寻常的百姓出身?”

那妇人低低一叹,道:“不瞒姑娘,我的夫家姓薛,本也是习武世家。但今年春日,七日戕肆虐,家里人大多命丧于蛊毒之下,薛门一族也就因此破败了。如今我也不过是带着亡夫的三个孩子在这里讨个清净日子罢了。”

久澜闻此,心里不禁也觉得有些难过,却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只默默低下头去喝了口粥,不做声响。

薛夫人察觉到气氛的沉闷,忙用手指揩了揩眼角,收敛了心绪,并转了话题道:“方才我瞧蓝姑娘是懂些医术的?”

久澜忙道:“曾经学过,略懂一些,不过混口饭吃罢了。”

薛夫人“嗯”了一声,若有所思道:“那不知蓝姑娘从徽州那一带过来的时候,可曾遇见过那位医仙姑娘?”

久澜愣了愣,迟疑道:“什么医仙姑娘?”

薛夫人道:“蓝姑娘不曾听闻吗,就是前几日在徽州一带散布七日戕蛊毒解方的那位女子啊。”

久澜听闻险些被噎住,但又怕被她看出什么破绽,便连连点头道:“哦,听过,听过,就是不曾见到。”

薛夫人道:“那也难怪。听闻那位姑娘在诊治时都以纱巾覆面,不肯露出相貌,也不愿透露姓名,而且行踪飘忽,从不会在一处逗留太久,少有人能知道她的去向。”

久澜一双眼睛骨碌一转,问道:“既然你们这里都已听说了她的事,那是否解方也已传到了此处?”

薛夫人点头道:“那是自然,此地疫区里的病人依据她的解方服下药,如今都已痊愈了,而且近来也没有人再染上这种蛊毒。街坊邻里对此都如释重负,均想好好地感谢那位医仙姑娘,只可惜她行踪不定,来历也未知,我们终不得见。”

久澜听着,垂下眼几不可察地欣然一笑。而薛夫人停下抿了口茶,又接着道:“不过那位姑娘的名号我倒是听过一些传闻,似乎是叫——陶灵医仙,据说还是由一位年轻英俊的公子传出的,他们大约相识。可惜传言传到这里时只剩了个轮廓,其余种种都已不甚明白了。”

久澜听到这里,睁大眼睛疑惑道:“陶灵?”

薛夫人道:“是这么称呼的,但不知这’陶灵‘是指哪两个字,又作何解。倒也有人猜测是她的名字,可偏又未曾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我也正是百思不得其解。”

“哦……”久澜模糊地应了一声,面上看起来虽平静,但暗里却偷偷发着笑:“也不知是哪个好事之徒如此有才,起了这么个名字,听来竟还有那么几分意思。不过这也正好摘清了我的关系,倒是甚合我意。”

这厢薛夫人又低头饮了口茶,而后便扣着杯壁欣然感慨道:“不过,无论作何解,这‘医仙’二字她总是极担得起的!这位姑娘不仅医术高明,而且心怀仁慈与善念,从此多少人能免遭了家破人亡,而她还偏不愿让人知晓。这样的人,如今这世道上还真是难求啊!”

这一番话下来倒听得久澜面红耳赤,一颗心不知颠簸起伏了多少回,只能假借屋内的炭火太旺来做掩饰。然而,此话听完后,她心里却是能越发地松口气了:“也罢,虽然不知这些传闻是从何而来,也不知那个‘陶灵医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只要说的不是我的名字便好,世人要怎么传论就随他们去吧。”

这日临行之前,阿澄一定要随母亲将送她到门口,并把她拉至一旁。她轻轻地掰开久澜的手,在她的掌心里放入了一样东西,然后再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掌合上,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出门以后再看。”

久澜点点头,对她还以一笑,并也将多年收着的治冻疮的药膏塞到她的手里,道:“这个,给你们留着用,但我更希望你们能早日用不上它。”

阿澄使劲地点了一下头,又抬起一双葡萄般乌黑的眼睛望着她,问道:“那我以后还能见到姐姐吗?”

久澜抚摸着她的头发,微笑道:“这个,就要看缘分咯!”而后去向薛夫人辞了行,又朝阿澄挥了挥手,便转身复又走入了雪地之中。

她直走出了十余步,然而于不经意间偶一回身时,却仍遥遥地望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向她挥着手。她心里一暖,忙摆了摆手示意她回去,可之后每再走出几步,都总会忍不住地回头多次。

一直走到再也看不见那株红梅树时,她才终于按照约定轻轻地摊开手掌。

可这一下,她心头上的整座冰山都融化了。

掌心里的,是一朵艳丽的红梅,和一缕淡淡的梅香。

第十七章 影深

冬去春回。

久澜再踏上万重崖的时候,桃花已开到极盛。尽管这年的春日,崖上已是冷清不复往昔,多少故人已然不在,但桃花却依旧盛放一如从前。正所谓“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她在桃林中站了一会儿,很快便等到戒律长老派人前来押解。然而直到她走上正厅,都依然是昂首挺立,神色泰然,面对众人,看来半点也不像个前来领罚之人。而后教中公布她忤逆、私逃的罪状,她也一律应下,概不辩驳。

她敢于如此,缘由有二:一则无愧,二则无悔。如今解方四散,毒乱已清,一年前骇人听闻的七日戕蛊毒今已再无波澜可兴。而近来武林与朝堂之间多有风波,虽不能说与她全然无关,但到底源不在她,亦非她所能左右。她所能及之事已然做尽,此次回来,早已无惧无畏。

众长老面面相觑,可最终商议却也仅罚她在祠堂连跪三日,只是从此不得再下崖一步,算作了结。对此结果,久澜虽觉意外,但细想也在情理之中。如今教中正值用人之际,他们不会当真对她一个宗主做些什么。况且覆水难收,她早已把事情做绝了,他们再想怎么惩罚也于事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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