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怕谁(34)
“哎,你家那位今天难得来跟我说话了。”
殷遥正在吃一块排骨,有些惊讶地抬头,“说什么了?”
“你猜一下。”
“是不是跟你讨论戏?”
黄婉盛摇头,“不是。”
殷遥思考了一会,“难道跟我有关?”
“嗯。”
“……向你打听我的事吗?”不至于吧。
黄婉盛不卖关子了,告诉她:“我们今天拍的那场是我拿鞭子抽他,拍完了中间休息,他特别突然地过来跟我说谢谢我照顾你。”她越说越想笑,“……就特别一本正经的,你想象一下,还叫黄老师,我以为要说什么,哎,他是不是觉得你是他的人了,向我宣示所有权来了?”
殷遥也被逗笑:“那你跟他争了吗?”
“我需要争吗?昨晚你可是睡在我的床上。”
这话说完,两人一齐笑起来。
笑完,黄婉盛正经了点,给殷遥舀了碗汤,“我还真想象不到你们俩平常相处什么样,他这性格,估计很容易认真吧?”
“是有点。”殷遥说,“不过还挺好玩的,现在跟我熟了,他好像也有些变化。”
至于什么变化,殷遥也说不清楚。
黄婉盛笑问:“是被你带坏了吗?”
殷遥认真点头:“确实有这个趋势。”说完又笑。
黄婉盛很温和地看着她:“你好像确实比以前开心了很多。”
殷遥点头:“是啊。”
这天晚上,殷遥也是和黄婉盛一同吃饭,吃完去她房间拿东西,然后去几百米外的另一个酒店办入住手续。
她将房间号发给肖樾,拿衣服出来,去浴室洗澡。
肖樾七点钟收工,跟剧组的车回去洗了澡,换一身衣服就去找殷遥。
殷遥听到敲门声,头发才吹了一半,她将吹风机丢在床上,过去将门开了道缝,见他站在门外,没穿剧组那件羽绒服,身上是件中长款的连帽外套,她打开门让他进来,肖樾将手里的纸袋放在桌上,扯下帽子。
殷遥一看纸袋上的logo就知道他带了吃的,走过去看了眼,里面是咖啡和蛋糕。
都是她喜欢的。
“我最近可能真的要胖了。”她一边这样说,一边毫不停顿地将东西拿出来,先喝了口咖啡。
肖樾在脱外套,把衣服扔到床上,回头看她一眼,淡淡地说:“没胖,还是很瘦。”
“男人的话不能信,你不知道吗?”殷遥靠在桌边,一边喝一边看着他,目光忽然停住,她走过去,隔着很近的距离看他,“眼睛怎么了?”
肖樾顿了下,反应过来,告诉她:“拍了场哭戏。”
“哭戏?”
他点头,“戴着隐形,就这样了。”
“你不是只有轻微近视吗?”
“不是近视才戴的,赵殊……”他耐心解释,“我演的那个角色,不是中原人,是小时候被将军府收养的,眼睛会跟别人不太一样。”
殷遥听懂了,戴隐形是调一下瞳孔颜色,这是很常见的操作,昨天她在片场都没看出来,应该是在近景镜头里会比较清晰地体现。
殷遥皱眉,“所以你整部戏都要戴?”
“嗯。”
殷遥又问:“你用了护眼液吗?”
肖樾摇头,看她有点紧张的样子,他笑了。
“你笑什么?”殷遥抬着头,仔细看他眼睛里明显的红血丝,“好像有点严重。”
“没事,”肖樾不在意地说,“明天就好了,你晚上吃的什么?”
“婉婉带我吃的,一个港式餐厅,菠萝包不错。”殷遥问他,“你呢,剧组盒饭?”
肖樾点头:“不然呢?”
殷遥问:“好吃吗?”
“还行吧,不难吃。”他语气很放松,有一种工作之后的疲惫和懒散,说话时垂着眼,目光随意地落在殷遥脸上,清楚地看到她右边脸颊有一个小小的微肿的红点,并不是多严重,但她皮肤很白,又细腻,对比起来就显得突兀。
肖樾抬手碰了下,“这怎么了?”
“不知道,早上就看到了,可能蚊子咬的吧,”她眉微挑了点,带着笑说,“你们横店也真奇怪,冬天还有蚊子。”
肖樾也笑,声音略有些低,“怎么就只咬你?”
“大概欺负我吧,毕竟我是新来的。”
殷遥往旁边走两步,坐到床上,低头喝一口咖啡,问他,“你今天拍戏怎样?婉婉说,她今天拿鞭子抽了你,你是因为这个哭的吗?”
“不是。”肖樾走过去,将桌边的椅子拉过来,坐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这有什么好哭的?”他停顿一下,声音低缓地说,“是大哥死了。”
殷遥怔了怔,抬起眼。
“战死的。”肖樾表情很淡,略微垂眸,殷遥便感觉到他还没有完全从今天的戏里出来。其实,连她听到这个剧情都惊了一下,明明昨天去片场,他那位“大哥”还好好的,没想到今天就演到这里。
殷遥想安慰他,但在这方面她很拙劣,最后只低声问出一句:“那他今天是杀青了吗?”
肖樾看她一眼,低头笑了,“没有,不是按顺序拍的。”
殷遥点头,表示明白。现在再看他的眼睛,能想象这场哭戏可能拍得并不容易,以至于他的情绪到现在还有些受影响。
她没有再问,将手里那杯咖啡放到床尾的长凳上,起身过去握他的手。
肖樾抱了她。
殷遥是站着的,比他高,她弯腰,安慰地亲一下他的额头。
过了会,她被肖樾拉了一把,坐到他身上。这个姿势,适合接吻。
屋里有半分钟十分安静,然后有渐渐加重的呼吸声。
肖樾的手臂稳稳地抱着殷遥的腰,他们贴得太近,近到殷遥清楚地感觉他身上是怎样起了变化。
直到这个亲吻结束,肖樾依然没有松手,他将人抱到床上,关了房间的大灯,顺手摁亮床头壁灯,起身脱自己的上衣。
殷遥躺在床上看他,恰好他也睇来一眼,漆黑的眉动了下,像在问她看什么。
殷遥不说话,目光渐渐变得很热。
她笑了一下,等肖樾重新过来,她没有给他时间,很果断地将人扑到身下。
“昨天在那儿看到你,就想这样……”她俯身亲他的眉和眼,异常认真,嘴唇触到他柔软的睫毛,肖樾不得不闭上了眼睛,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话,但最终并没有说出口,任由她这样放肆。
殷遥的身体和他一样热,她有点昏头涨脑,不由自主地乱说话,脸贴着他的肩,声音又低又慢:“你应该穿昨天那身,我替你脱靴子……解腰带,再扯掉你的束发带……”
肖樾的理智因这话彻底乱掉。
他没有耐心受她慢慢折磨,翻个身将主动权拿了回来。
殷遥是典型的嘴巴厉害,实战一般,前半程还勉强凑合,到后面就完全没有了招架之力,全由着他,她被肖樾抱着,脸埋在枕间,眼睛潮湿,气息混乱,又不想让他停,弄到最后,迷迷糊糊中生出一点后悔之心。
不该乱说话。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殷遥完全没有时间概念。
等一切都缓下来,意识渐渐回复,她趴在被子里,手指不安分地碰肖樾的眉,“你不是拍了一天戏吗,怎么还这么……”
后半句没说,但意思很明显。
她深切地意识到男人和女人的力气悬殊。
肖樾侧眸看了她一眼,将她汗湿的额发往旁边拨开一点,“累坏了?”
殷遥不太愿意承认,“还好,没那么严重。”
肖樾没有戳穿她,视线落在她唇上,那里被亲得有些红,他轻轻将人搂到怀里,低哑的声音道歉:“我今天,有点控制不住。”
殷遥嗯了声,他今天确实有点……
但她也要担下一半的责任:“是我先招惹你的。”
她仍然玩他的眉,有点轻松地与他说话:“赵殊,这名字好听。”她又问一个曾经问过的问题,“你在这戏里谈恋爱了吗?”
肖樾摇头:“没有。”
“应该有人喜欢赵小将军吧?”
他点头。
“他不喜欢人家?”
“嗯。”肖樾说,“他喜欢公主。”
“公主不喜欢他?”
他又点头。
“……”殷遥真有点忍不住,笑了好一会,揉一下他的脸,“可怜。”
怎么老演这种爱而不得的角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