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女的自我修养(97)
“你敢站出来说你是证人吗?”刘权喝口水,一字一句地问她。
许久袁沅才道:“为什么不敢?这是两条人命——”
刘权对她表现出来的无知无畏感到惊讶,转瞬即逝的情绪后,却又道:“你还真是天真。”
“难道你们这么多人连这么点事情都查不清楚吗?”袁沅简直要被他这无所谓的表情给气坏了,第一次对人露出这种不烦躁的情绪,说完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抱歉。”
“没事儿。我被喊去通知这事儿的时候,差点掀桌了,你已经很有修养了,真的。”他歪着嘴笑,胡茬漫布的下半边脸看上去有十一分的无奈,从兜里拿出一叠资料,“这是你要的。”
袁沅蹙眉,从他手里接过油墨味道很浓的A4纸。纸张被卷起来,她摊开才意识到是什么——她要的案卷!
“这是好消息吗?”袁沅感到很意外。
“不,这也是个坏消息。”刘权再度笑得不怀好意,“我帮你看过一遍了,一点用都没有。”
袁沅匆匆过了一遍,没听他这丧气话,“谢了。”
“客气什么。”刘权眯着眼睛打量她,“你这人,心思其实不复杂,说得上是简单。只不过脑子转的还算快。”
袁沅第一次听人这么评价她,没回应,将手里的东西收拾好,“那你的好消息是什么?”
“哦——”刘权伸伸懒腰,“夏克安的死用不着我查了,我去查慈善城的那个少年自杀案件。”
还有这茬事,袁沅最近忙于围着夏家和公司团团转,根本顾不上,“我要是没记错,上次吃饭你后来说怀疑对象是刘晓成?”她不确定地问,“真的?”
“怀疑对象而已。”刘权道,“这事儿还没人阻我,我慢慢查。对了,你有什么内幕消息吗?”
袁沅警惕地看他一眼,“没有。”
“你这是什么眼神。”刘权将花生米铺起来,用手掌心搓了搓皮,“我跟你说,现在这些事,东一榔头西一棍子的,你别说,说不定就是拔萝卜带出泥。你呢,有什么消息呢尽早跟我说。”
这话听起来似乎挺有一番道理,不过袁沅在这件事上的确没有眉目。
刘晓成又怎么牵扯到刘启明机构学生的死亡里去呢?
“哦对,刘晓成跟刘启明是堂兄弟,这你知道吧?”袁沅画蛇添足的补充,看他一脸嫌弃就知道早已经查到了。
“哎,看来你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成吧,回了。”刘权站起身道。
袁沅道:“你这好消息跟我也没关系啊……”
“我没说跟你有关啊!”刘权头也不回地去结账。
袁沅也择了一颗花生,红皮没去,嘴里有点涩。她回去将刘权给的案卷传输给欧阳,两人对着这份要什么没什么的案卷真的是一筹莫展。
转天上班,从庄盾口中袁沅得知,夏克铭因重大行贿问题以及内幕交易等事由,被拒绝了取保候审,一直被关押着。
每天公司都疯了一样堵满记者,连底下停车场都有人溜进去。
袁沅这样本来就极容易牵扯到夏家事宜中的人,也被几个记者拦路问过诸如夏克铭的案件进展以及涉及她对夏克安的死有什么看法。
她眉目冷淡、戴着口罩坐在车里启动车子的照片,第二天就见报,标题耸动惊心,将她全家出事的车祸当做边角料充当八卦素材。
等出公司,恰遇下班高峰期,一路堵车。
袁沅一向不喜欢开车内空调,都开着车窗,虽有些寒意,但能令人清醒。
这段时间,她跟欧阳似乎都遇到了门槛,头绪混乱得简直不知道从何找起,她打开车在广播:“夏东集团股价连跌两周后……”再度关上。
最近公司动荡得似乎一瞬间就可以土崩瓦解。
董事、股东、高层会议频繁地开,别说集团公司,连底下子公司走的人都不少。
夏克铭现在被媒体打上了“黑商”的标签,一连串的事情被媒体挖得体无完肤,乃至于有人在网上公开维护其慈善行为就会立刻成为众矢之的。
平日往来的富商、豪绅一时间都拒不接受媒体采访,任何活动上只要提到“夏”这个字,还没人回答记者就被拉下了。
袁沅正在走神间,忽然一个不知名物体从车窗外砸了进来,将她吓了一大跳。
刚一反应,只看到一辆摩托车从车边喷着浓烟,如同赛车般绕过堵着的私家车,肆无忌惮地开远了。
那砸进来的东西就在挡风玻璃下的车台上,袁沅屏住呼吸,过了三秒确定不是什么危险物体是一团纸之后再碰了碰。
取过来一看,是一张大报纸重重叠叠地包着另一张白色的打印纸。
后面的车按着喇叭催着袁沅走,她不得已先将报纸放在副驾驶座为上,关上了两边的车窗,往前开。
回到家,她速度将报纸取出来,对照了时间——昨天的,有夏克安和周庭扬死亡的大幅度细致报道,不过导向主要还是在于两人的感情纠葛。
另一份打印纸,竟然是夏克铭、夏克安的父母当年在奥地利西南的因斯布鲁克滑雪时意外出事的旧闻——看格式,明显是有人从网上找出来然后临时随便剪贴复制打印出来的。
两份东西都放在桌上,不知为何,袁沅心里有一种诡异莫名以及令她深感恐怖的联想。
作者有话要说:
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去看看黄光裕(国美老总)的商业历史,非常棒,尤其是其家族多位女性所展现出来的巾帼豪情,比小说真实,比小说有血有肉,特别激荡人心。
我,一个看别人的故事看得很high的写手……2333
第74章 吴德
欧阳听完袁沅描述的情况, 也看到了她发送过去的两份东西的照片,更是在网上直接找到了关于夏家夫妻俩在国外意外丧命的旧闻。
他似乎整个人都很激动:“阿沅,谁给你的这些东西。”
“不知道。”袁沅显得很冷静, 异常克制地道, “一个知道内情的人。”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欧阳悄然问道。
袁沅没回答, 她大抵可以猜测到欧阳的想法,但她却将眸光对准了报纸上的另一个人, “你看,这两份资料上都有同一个人的照片。”
欧阳用鼠标拉大这两张手机拍摄的图片,左右对照, “我艹, 夏克铭!”
袁沅没说话。
此刻她不太知道自己要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件事。
尽管在和刘权聊的时候,在时间上她认为最有嫌疑的人是夏克铭,但当真的这些事情都结合在一起的时候, 她反而有种荒腔走板的恐惧——
一个是年纪轻轻的夏克铭, 一个是中年威严的夏克铭,同一个人, 横跨两个年代, 但在照片上显示出同样的肃穆与冷酷。
他的眼睛都没有在看镜头, 但看着照片的人却能感觉到,夏克铭其实知道有镜头的存在,并且不屑一顾。
他望向他处的眼神中, 实在是太过于冷漠和犀利, 叫人没来由的一怔。
“不,话不能说的太早, 没有证据。”袁沅冷冷地给他和自己泼了一盆凉水。
就像夏克安和周庭扬的死,她亲耳听见的动静, 夏钧亲眼见到的夏克安带他出去,然而依旧是不了了之。
似乎也已经不仅仅是证据了。
“我总觉得,我们是在对抗什么无形的力量。”袁沅不安地道,“什么事情都无疾而终。”她冷笑了一声,才说,“夏克安居然就这么死了。”
袁沅想,自己不是能忍,自己是梗。
有些事情明摆着发生了,心里跟刀子割一样,但得面对现实这一片毛玻璃,她也没时间去整理那些心情。
但等这条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路走到中间了,她才一个猛回头意识到,之前发生了什么令她绝望又无奈的事情。
“你不提,我都以为你不想说这事儿。”欧阳也是颇为困扰,照理说,夏克安的车祸案子是铁板钉钉,自己也多次承认,早该去死,但真当他这么无缘无故地死了,欧阳也觉得极不痛快。
“算了,那就不说吧。”袁沅利索地道,将摊开的情绪再度收回去,“丢给我这两份东西的人,显然知道内情,得找到他,他很危险。”她沉思着道,“欧阳,你看能不能找找夏良柏,他或许会有一些的当年事情的印象。”
“成。”
袁沅挂断电话,将报纸叠好,联系了刘权,请他帮忙查一查今天是谁在路上“袭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