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女的自我修养(67)
“定了几个人去?”
“十八个,有几个晚上就走去旅游过中秋。”陈飞月小小声问,“喊庄总吗?”
袁沅看她一脸不情愿,轻摇头,“也请不动。孟助你们应该叫了吧?”
“嘿嘿。”陈飞月一笑,“他去的。”
真等到了吃饭那场景,三间相邻的日式房门都敞开,数张桌子拼成长长一条,近20个人坐在桌边,热闹似乎以前传统的流水席。
眼下,穿着粉樱和服的女孩子做艺伎打扮,给每桌上菜。
袁沅被那落下来的袖子拂了拂,只觉得猛地一阵浓郁尤加利味,想来应该是这女孩子的香水味,倒是很别致。
“中国团圆的佳节吃日料,我家里老父亲要是知道,估计得气得喘气。”孟助一边摇头一边道。
这桌上位置最大的就是袁沅和孟助,谭非跟陈飞月避嫌隔得老远,一个在袁沅对面一个在另一头跟下属把酒言欢。
“那你多吃点鱼生,争取吧日本吃穷。”陈飞月用公筷给他送了一大块鲷鱼鱼生,又将一份装着小碟子的海胆推给袁沅,知道她不吃生物,“海胆蒸蛋,熟的。”
“哎,我跟庄总提过要聚,他说你们年轻人吃。”孟助很讲究的用筷子捻了些芥末,“你说他老把自己当中年人,也不是事儿。”
“他年纪是大了点。”袁沅尝一口海胆,她始终学不会吃着东西,不管生的熟的都有心理障碍,寻思着应该点个什么热盖饭。
不过她自己没意识到,这句话把孟助给堵得哑口无言。
“年纪大,不是温柔体贴嘛!”有好事者不明所以地道了一句,“女的大,就更好,女大三抱金砖。”
“……”孟助和袁沅一听都愣笑了。
“哪儿跟哪儿?这一出出的。”孟助嘚啵一句,给对方斟了点清酒,“走一个走一个。”
袁沅心说孟助这北方汉子的调性是到哪儿都这样了,平时跟着庄盾都斯斯文文,一喝酒,就现原形。
“财务廖经理不就是老婆大三岁嘛?上半年刚生娃,而且老丈人多好,直接送套房。”喝酒的是招聘组跟陈飞月打配合的郑东。
“你这消息也太灵通了吧,人家生孩子送房都知道。”孟助又给他续一杯,“不成,再走一个。”
俩人仰头把酒喝了,郑东道:“不是啊,又不是我一人知道,飞月——飞月也知道。”
袁沅这边小口小口吃着东西仔细听着,又听陈飞月道:“我没你这么八卦,廖经理我又不熟。”
“你们说的是财务廖经理吧?”袁沅抬头问,她平日鲜少参与八卦话题,但这种场合,难免表现出一些兴趣,“我是听说5月份生的孩子,现在都4个月了吧。”
“对。”郑东一点头,“沅姐你也知道啊!”
“什么沅姐,那是你叫的吗?这是我沅姐!”陈飞月嘿了一声,“孟助,你帮我给他倒酒,吃个饭你瞎喊什么呢。”
孟助在中间,笑得眯眼,“对对对,这姐都喊了,得喝。”
郑东倒不矜持,举着酒杯对着袁沅和陈飞月分别道:“我的锅我的锅,飞月妹妹我错了求放过。”笑倒一堆。
“少喝点吧,清酒后劲大。”袁沅道,她是预先说好要开车所以滴酒不沾,她继续问道,“郑东,你说廖经理老丈人送房子?买哪儿了?”
郑东寻死了下,“翡翠江城吧。我听他们财务的小姑娘说的,不一定准。”
“我看了那楼盘,挺贵的呢。”袁沅道。
陈飞月接过去话茬问,“沅姐你准备买房啦?”
袁沅一点头,“不过翡翠江城不行,均价都四万五了。”
郑东嗨了一声,“四五万不算什么。”他使了个眼色,“我有个终极八卦——”
周围几人连带着袁沅、孟助都凑近点,只听他道:“他老丈人生了个好儿子,是一个蛮厉害的领导,钱是哗哗的进。”
“那不给换个地方?待我们这里多磕碜,而且他业务能力也……”陈飞月话没说完,自己先心虚地看了眼袁沅,怕人前说错话又被上司教育。
不过袁沅倒没怎么想这番话,只是觉得好奇,这一层一层的事情,就跟眼前雪白碎冰上的粉红三文鱼片玫瑰花,夹走一片还有一片。
“他老丈人儿子叫什么?”孟助问,这八卦都聊到这份儿上了,当然要问个清楚。
“姓刘吧……慈善基金分会的领导——沅姐,这你比我熟啊。”郑东又喊了一声,却把袁沅喊了个激灵。
慈善分会的领导,姓刘,底下还得有个比廖经理还大三岁的妹妹,那不是刘晓成吗?袁沅存了个疑心。
门边忽然来了一些服务人员,所有门都推开,原是到了餐厅每晚九点半的艺妓表演时间。
袁沅心里存着心思,潦草地看着门廊中间的两个艺妓来回舞动,那柔情袖间又有那股似有若无的尤加利香味,她仔细分辨身段脸型,才发现这盛装打扮的艺妓与刚才那个上菜的服务生俨然是同一人,心道做老板的,真的也是人尽其用。
一曲舞罢大家拍手称赞,袁沅却看对面包厢一道目光游弋在自己这边,却见是半生不熟的厉承南,她抿唇轻笑,算是打过招呼,却见对方从榻榻米上起身玉立向她走来。
第51章 巧合
榻榻米的位置矮, 袁沅起身非常不便,好在孟助手脚快先起身扶了她一把。
厉承南等在门廊中央,并没有直接贸然走近, 而是等袁沅出来, 才道:“原是我冒昧, 忘了你不方便。”过后又道,“只是想不打个招呼, 不方便交代。”
袁沅脑筋一转,不方便交代?跟谁交代?想来想去也就是海棠。
表演完毕,服务生又将门帘子从两边徐徐合上, 袁沅望他房间的客人, 却见对方也刚扭过头,两鬓有些半百,似乎是个年长者。
“不消交代, 我跟海棠坦白从宽过。厉先生不要记在心里就行。”袁沅道, “这是来中秋过节吗?”
“不是。”厉承南自若地将手臂松下的白衬衣袖子往上一卷,“明天的飞机回去, 可能有长久一阵子不回来。”
袁沅了然, 那应该是与友人道别宴, “不过选在这里,应该有点吵了。”
“朋友选的地方,我作陪, 都随意。”厉承南垂眸望着袁沅, 第一次见她,是有几分讶异和惊艳, 第二次则是太过巧合,这一次则不然, 大家都很放松不拘谨,就算面对面这么说话也似乎有几分相熟已久的错觉,他觉得袁沅令人侧目的容颜与残疾之下,内心应当是一个十分平和从容的人,“上次还说,让你有需要来找我诊治,恐怕要食言而肥。”
“没事,我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记不清楚而已,而且时过境迁,也都不重要了。”袁沅轻轻一笑,眼梢飞扬瞥向他那间房,“那就这样,祝你明天一路顺风吧。”
厉承南颔首没说话,他心情倒是不错,目送袁沅进去,自己折回去再次盘腿坐下。
桌上是顶好的三文鱼,厚切,第二份了,厉承南皱眉,“您的年纪,切记生物少食。”
“临到老,我多吃两口都难,活着真没意思。”老人将筷子一罢,“不吃了就这么浪费吧。”
厉承南不吃生鱼,点都点了也不能浪费,他苦笑,“吃完这顿,那您这阵子都别碰了。”
“你不在国内,我都一年多没来这家店,以前六张条凳两张桌,现在都改得这么金碧辉煌,要不是你勤着赚钱,我那点不够来的。”他提着筷子轻轻一夹,厚厚的三文鱼散着橙色的光点些芥末送进嘴里,回味无穷,放了筷子问他,“你跟刚才那个女孩子,什么关系?”
厉承南将朋友做媒拉纤的事简单一提,略过海哥海棠那一节,“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老友将一道菜推到他面前,“这女孩子身世复杂,你还是先了解清楚为上。”
“您认识?”厉承南倒是奇怪。
“广城市政的慈善城市项目,上几天送了宣传片上来,刚过目,她做形象代表宣传,背后是夏东集团。”老人伸出手,拎着细嘴的铜壶往芥末碟里到了些许的酱油,又提溜另一个壶倒些许醋,再提一根筷子往里面一搅动,意有所指的道,“这一潭浑水,几方混战,乱,这里面的人,凡是掺和进去的,都是棋子,无一例外。”
“您说远了,我明天就出国了。”厉承南给他换了双筷子,恭敬地递过去,再将浑了的碟子拿到一边,重新取空碟和芥末放在他面前,袁沅那无时无刻不漆黑明亮的眼睛在他脑海中转了一圈,就着生鱼盘上的冷烟,反而越来越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