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女的自我修养(42)
乃至于,要走到哪一步,才方休。
刚挂了电话,门被海棠拍开,“大忙人,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能先吃饭再说?”她新纹了纹身在左锁骨处,特意穿着一字肩的黑色修身上衣,胸脯白成一片,性感又诱人。
“说完了,吃饭吧。”袁沅收拢情绪快,一切烦忧已经从面容上消散,剩下一丝从眼底透出来的笑,“要给我尝尝新菜吗?”
海棠举起一根食指,扭了扭,“没有新菜。”
“波士顿龙虾也可以的。”袁沅还对上次那份西餐念念不忘,毕竟都是新鲜货色,难得在其他地方吃到。
海棠拉着她的手往外走,“都是中国人,吃什么波士顿龙虾。”
听着意思是已经跟老外分手了,袁沅暗笑不语,“你拉我去哪里?我不在这儿等你给我上菜吗?”
“嘘。”海棠转过来,却是眉飞色舞,“我现在成了侦探,专门刺探你嫂子的八卦。”
“……”袁沅无语,“又探听到什么?”
海棠一个飞眼,没正面回答她,等经过长廊到达私厨另一角的大包厢,她才指指这扇门。
隔着门,袁沅都听到喧闹的嬉笑声,似是十数人在里面饮酒狂欢。
袁沅还没问是谁在里面,就只见海棠拧开门,自若地走进去,袁沅站在外面进退不是,往里面一扫竟看到了童修丽,自然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是租海棠别墅拍摄的摄制组一群人,约莫坐了十一二人,个个都饮了酒,面红耳赤,桌上菜被扫荡一空,又有几个新添置的菜,应该是来了有一会儿。
“阿沅,你也来吃饭吗?”童修丽走出位置和袁沅打招呼,对着导演介绍,“这是我妹妹,袁沅。”
“我见过,在海棠的别墅,伊人,伊人啊。”导演是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目光澄澈,不油腻,俨然艺术家派头,他似意犹未尽,举了举手中的酒杯,“敬伊人。”说罢一饮而尽,倒是有些不羁。
袁沅听得多这些话,坦然一笑,算是认识个人,不过此刻她的注意力并不在此,而是在周庭扬身上。周庭扬的座位在童修丽的斜对过,两人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看到袁沅也是抬眸一笑,接着与邻座的男士聊天。
“阿沅,你吃过了吗?”童修丽问她,“跟朋友来还是一个人?”
袁沅听着这问话,她敏感的神经总给她突兀的暗示,“一个人,来跟海棠说说话。没想到她带我来你们这儿了。”
此刻海棠正在和桌面上的人说着不着调的场面话,人人都在夸她别墅个性、有品,私厨菜品一等、味道上流,总之连她锁骨的纹身都美得天上有地上无,正合了她的心意,美滋滋乐淘淘地享受着。
但要让袁沅在这里坐下吃顿饭,实在是要难受死她,毫不犹豫地她跟童修丽打了个招呼就退出去了,童修丽跟上她,“你自己开车来的吗?”
袁沅点头,童修丽应该是司机送出来的。
除了袁沅,现在每个人都是司机兼保镖的配置,绑架案不能再有三,不然夏家人都甭想走动。
“什么时候回去?”童修丽像是没话找话,她穿得舒适,大面积橙色的仿长衫堪堪落在膝上几寸,两条长腿修长曼妙,这一身显得格外年轻。
袁沅不敢再往下瞎想,满脑子不正常的猜测,实在是惆怅,逃也似地跟童修丽说:“嫂子你跟海棠说一声,我回去了,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情。”
这种尴尬,她实在是一秒钟都撑不下去。
童修丽想继续问,却见她真的转身就走,从来没这么着急上火过。她不清楚的是,袁沅心里不舒服,那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不适,令她希望自己可以瞬间消失。
袁沅出了私厨坐进车子里,才接到海棠电话,“你跑什么?晚饭不吃不饿吗?”
“都怪你。”袁沅跟年轻女孩子似的嘟囔,“好端端的把我往歪路子上引,弄得我现在不知道怎么想她。”
“哎哎哎哎——说什么呢?”海棠爽朗大笑,“我刚什么都没说啊,你这妮子。你要是自己跑偏,就证明咱俩想得一样,说明这事儿极有可能是真的。”
袁沅踩着刹车板启动车子,“不成不成,你下次别跟我说这茬事儿。万一……”她没敢往下说。
海棠笑骂道:“你啊,合该26、7岁都单身,这有什么,你情我愿,愿打愿挨,这就是爱情啊傻瓜。”
停车场突然发生刺耳的车轮摩擦声音,一辆敞篷大奔慢慢滑入袁沅相邻的车位,她稍一瞥,就看到车没停稳当,一男一女已经在接吻。
“算了,你欠我一顿饭,记得补上,我要吃波士顿龙虾。”敞篷车里的男女跟蛇似的扭动在一起,看得袁沅脑袋空空,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波士顿龙虾!”
“得得得,吃!你要吃天上的龙肉我都给你弄来。”海棠夸张一笑。
也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袁沅按住喇叭,将停车位那对接吻蛇吓了一跳,她才扬长而去。
她心里不痛快,这种不痛快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怎么发泄,她觉得自己极愚蠢,又极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一切都无解,只得莽莽撞撞地走一步算一步。
*
转眼是周六,袁沅顺路载上陈飞月一起抵达夏之梦豪华酒店。
酒店是四年前新建的,广城中首屈一指的奢华品牌酒店,光一个宴会厅就是独一无二的大场面,陈飞月入了场一直在惊叹,“我结婚要是在这里摆喜宴就棒呆了。”
“首先,你得有一个有钱的新郎。”袁沅一边和迎面而来的同事打招呼,一边给她泼冷水。
陈飞月像泄了气的皮球,“算了,门口沙县大酒店吃一顿就差不离了。”
“别,你小看了谭非。”袁沅笑着打趣。
“什么谭非啊!”
陈飞月反驳,声音一不小心高了几个度,引来几人的侧目,她娇滴滴地瞪一眼袁沅,“沅姐你欺负人呢。”
袁沅耸肩,一本正经地看她身后,轻声说:“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陈飞月哦了一声,走远点才看到公司总助方镇平居然站在了袁沅面前。
陈飞月不自觉地将方镇平和孟助两相比较,她想了想,方总助年纪大一点,人成熟,但孟助年轻又帅气——薪资么,应当是方总助高,但孟助就是颜值高啊……
方镇平今天难得没穿衬衣西装,一身休闲装,他向来是疏于跟袁沅客套,次次都是直入正题,这回也不例外。他指了指袁沅到宴会厅舞台的距离,“你看,你距离大舞台,也就几步远了,找对了路子,走得就快了。”
原本袁沅还总摸不透方镇平这人,自他自己没事凑上来,袁沅就觉得跟谁说话都没有他来得费劲,懒得跟他这掰扯,直晃晃地说:“我一个瘸子,走哪条路都不如方总快。”
方镇平也不是傻子,这话已经是极度不耐烦,自然听得明白,“话不要这么绝对,以后我们是敌是友还两说,如果同行,未必谁慢谁快。”
和尚打机锋,也得有人一唱一和才算完满。
换个人,袁沅还有心思,方镇平不行,他身上有股子阴森劲儿,眼神总透着锋利,最主要是来路不明,实在是让她没来由的生厌,“那就等同行再说吧,我先去忙。”
“相信不会等很久了。夏克安回来了,你知道吗?”方镇平忽然道,他看着袁沅转过身稍微一停顿,本以为她要有点反应,却见她丝毫不为所动,径直走远了。
方镇平盯着这道身影,站在原地咂摸了下,似意犹未尽。
当天年中大会的流程走的是传统活动路线,主要是表演和晚宴相结合的方式,今天彩排现场所有的参演演员嘉宾都要过一遍流程。
首轮气势恢宏的鼓上舞因道具庞大,因此安排在最后,让其他单人嘉宾表演完毕才上台。
袁沅站在舞台侧后方的位置,正在和另一个同事研究大会上抽经环节的奖品怎么放置比较美观,“酒店应该有绸布,大的话到时候在这儿一挡,车推出来,让获奖嘉宾自己掀,算是作为一个惊喜环节,你看可以吗?”
“可以啊,反正比光秃秃地送上来强,我一会儿就去准备。”另一个同事笑着说,正好省的发愁这种细节,“回头舞台清了,你再帮我看一眼领导嘉宾的站位,我最怕他们站错位置,到时候照片还得P,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