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可以保证,如果春节我回家,我争取一次性多做些画纸。”宋泽试图挽回一些什么。
“原来你说这个事呀。”傅真回忆起他给她发短信叫她不用担心画纸时她的心情,那个时候她一边苦恼怎么回复,一边心乱一地。
“我没忘。”傅真告诉他,“不过我知道不管以后你当医生还是搞医学研究,大概率都没有多余的时间,你那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这种混饭吃的事,怎么好意思真的麻烦你?”
这次宋泽没再回她“你我还说麻烦”了,他表情真挚:“当时考虑不周,没有认真想想自己究竟能不能做到就说出口了,实在抱歉。”
“有什么好抱歉的,我知道你是好意,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傅真轻松道,“你也不用担心画纸了,我们专业下学期会学这门课程,最大的难处是我家里硬件跟不上,以后还要借用宋爷爷的工具房。”
“这个没问题。”宋泽没有任何犹豫地说。
两人的谈话到这里结束,宋泽跟她说了再见,走出了巷子。傅真看着他身影消失在小巷口,才转身返回,她到傅惠房间找了本小说书,重新去了天台。
隆冬时节里天短,不到下午四点,太阳便藏回了云层,蓝色的天空渐渐变得灰了,傅真收了年画下楼。
小说还未看完,傅真转移阵地到客厅,搬来烤火炉,慵懒窝在沙发里,在董亚华拎着一袋柑橘回家之前,家里只有翻书的声音。
故事并不长,十二个连环套般的短篇合成,她赶在晚饭前看完。晚饭后偷溜出去和周骥约会,与他有了新话题。
白日里出了太阳,晚上反而更冷,寒风仿佛凛冽的刀片,空气都残酷起来,半分不留情面,割得暴露在外的皮肤生痛。
那两年,两人为了夜会可吃不少苦头。
夏天天气炎热,浑身腻腻的不说,还要忍受见缝插针吸血的蚊子。到了冬日,温度调了个转,说话都冒白气,在外面待了一会儿回屋,把两只脚冻得没有知觉。
所以这时候周骥总穿宽大的羽绒服,见了她就敞开衣襟,将她裹入怀里,两个人连体婴儿似的抱着,便能够温暖许多。
傅真本来先同他讲宋泽决定留在首都的事,周骥的关注点则是宋泽不承包她的画纸了,于是他说:“他不包我包。”
傅真不由乐道:“你什么也不会,拿什么包?”
“这有什么难的,我去找宋爷爷拜师学艺。”周骥不像开玩笑。
“你以为自己孙悟空吗?还拜师学艺呢。”傅真半边脸贴在他颈边笑。
“宋爷爷不是缺个徒弟吗?他手艺都快失传了,我拜师肯定比孙猴子顺利。”周骥下巴蹭了蹭她额头,灵光一现,突然就觉得自己非学做纸不可了,“我以后也好仗着这门手艺,好向我的老丈人献殷勤。”
傅真听了便拧他:“谁是你的老丈人?别叫早了。”
周骥厚着面皮,还真当她那是问句,说:“除了你爸爸还能有谁?早叫晚叫都得叫,不影响。”
她又拧了他一下,心情却是愉悦的。
“我真觉得可行,你说呢?”周骥认真起来。
傅真抬起脸看他,她和他这样拥抱着,离得很近,呼吸都要交缠在一起。
她一双眼如水里泡过的黑葡萄,亮亮的,周骥想要吻她,没想到她先吻了上来。
接吻后周骥嗓音干涩,他有了取得傅晋好感的主意:“我爷爷烧了你们家的画版,就由我来代他赔罪,尽我自己的一份力,陪你一起复刻年画。”
傅真不得不说是个好办法,她夸他:“你好聪明哦,是怎么想到的?”
“怎么早没想到呢?”周骥却嫌弃这灵光来得太迟,不过他是高兴的,顿时就感觉他们的未来指日可待。
“我元宵节过后就去找宋爷爷说这事。”周骥高兴之余,他还有三分自得,“你看,除了我,其他人的承诺都不可信。”
“那不算承诺的。”傅真为宋泽辩解。
“他是不是说了一句,不管他在哪,他的承诺都作数。”周骥强调。
“你怎么记这么清楚?”傅真诧异。
“随随便便就记住了。”周骥说,顿了一下,他阴阳怪气,“你也记得很清楚嘛。”
傅真噗地一声笑了,她申辩:“我没有,你提醒我的。”
周骥顺着她话说:“我的承诺你要记在心里。”
傅真自然而然想起小说里的情节,许了天长地久的男人,不爱了之后,不单单变心,甚至懒得敷衍。她撇了下嘴:“也是因为你现在喜欢我,等你不喜欢我了,别说可不可信了,也许连承诺都不许了。”
“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周骥表情立刻不好了。
“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傅真赶忙圆场。
他倒与她杠上了,固执地非要问出个所以然。这话她不是第一次提起,他想知道自己哪里没给她安全感。
“原因很多呀。”傅真照着书里的桥段说,“我不温顺不体贴,年老色衰惹你厌弃,或者单纯就是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没有感觉了。”
“我们从幼儿园到现在十七年了,反正我是越来越有感觉。”周骥脸色缓和,他意味不明笑,“不温顺不体贴?年老色衰?惹我厌弃?哪个电视剧里的情节?”
“是小说。”傅真纠正。
“少看这些东西。看了一点好处都没有,净瞎想。”周骥刮她鼻尖, “下次再说这样的话,我就要……”
傅真抢白:“你就要把我怎么样?”
“我就要生你的气。”周骥掷地有声道。
傅真轻快笑出声:“哄得好吗?”
周骥摆架子,哼道:“那就要看你怎么哄了?”
傅真俏皮地眨眨眼睛,逗他:“一个吻行不行?”
“哪种吻?”
“这种。”傅真吻了下他脸颊。
“当然不行。”周骥说。
“这种呢?”她又蜻蜓点水吻他嘴唇。
他摇头说:“还是不行,你根本没有用心。”
“你这个人好难哄啊。”
傅真一边抱怨一边笑,紧接着她双手环住他脖子,深深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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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54
周骥这辈子,但凡对傅真许下承诺,他从未失约。包括他自己心里想的,比如他说要买给她一柜红裙一屉珍珠,日后也兑现了。
元宵节后他果然找宋泽爷爷拜师,宋从福大感诧异,问他为什么要学这门手艺。周家不做木版年画许多年了,与他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从宋泽家做了两个小孩十几年的友谊根据地可以看出,宋从福嘴是极紧的。他是傅真爷爷和周骥爷爷一个时代的人,对傅周两家恩怨一清二楚,又因着画纸这层关系,经常与傅晋往来,不过却一直帮他们瞒得密不透风。
周骥信任宋爷爷,主动坦白:“我和真真交往了,以后她要接她爸爸的班,我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你和真真谈朋友了?”宋从福先是惊讶,然后开玩笑,“那阿泽没机会了,我以前还想过让真真给我当孙媳妇。”
周骥笑着贫嘴:“你把我看作孙子,她也是你孙媳妇。”
“这么说倒也是个道理。”宋从福点点头,接着又不太看好,“你是不知道当年你们两家闹得多厉害,那可不是说着玩的。你爷爷和她爸爸能同意你们在一起?我看悬得很。”
“我们做晚辈的也很无辜。”周骥一直是这样坚持的,他说,“这么多年过去了,矛盾就算不能一笔勾销,也总淡化了许多。”
宋从福听了长叹:“你们小孩子当然是没有错的。”
不然他也不可能替他们瞒天过海。
就像周骥说的,他拜师顺利,宋从福无条件答应下来,不过开学迫在眉睫,他暑假再来学手艺。
开学后周骥陪傅真去穿了耳洞,一旦女孩子为了美开始折腾,好像就永无止境了。后来他又陪她烫发买衣做指甲 ,没一个省时间的,他总是十足耐心,男朋友当得尽职尽责。
周子清不止一次向傅真感慨:“要是女生人人都有一个你家周骥那样的竹马多好,就不必发愁交什么样的男朋友,省心省力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