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番外(58)
该说的还是得说,毕竟这趟回来是有任务的,江月在张姐端上水果后用果签扎了块雪梨,边吃边向梁青汇报:“我得出趟差,大概几个月吧,这期间联系可能不方便,不过我会找机会往家打电话的。”想主动联系她可就不太容易了。
梁青听了,把手里刚拿起的水果往盘子里一扔就想变脸,却被封勇抢先安抚:“别急,工作嘛,出差是常有的事儿,什么工作都一样。”
梁青尽量压低了声音,却还是很愤怒:“能一样吗?普通工作出差至于连电话都打不通吗?还是保密的,不能说去哪儿是不是?”后面的话则是在对着江月吼。
见江月无奈又胆怯地点头,梁青眼泪水速涌了出来,刚要再度发飙,封子奇忽然开了口,他的嗓子虽然沙哑,却具备十足的穿透力和震慑力,他讲话的对象是梁青:“她和我一起出差,没什么危险。”尽管那语气像是在说“她要和我一起去杀人。”可说出来的话却的的确确是安抚性质的。
但是这安抚性的话一出,大家却都傻了,江月最先醒过神,忍不住想闭上眼睛抱头撞墙——早不说晚不说非赶这个当口说,这哪是安抚啊,分明是挑衅啊!
果然梁青最先发难:“你们现在在一个单位?”见封子奇仍是冷着脸,就转过头质问好欺负的那个:“你以前怎么没说过?”
江月呵呵笑着打混:“您也没问呢。”
梁青语噎,还想再说什么,封勇却忽然握住她的手,转而先开口道:“真是没想到,这样蛮好,子奇你多照顾一下妹妹。”
封子奇看了父亲一眼,没有答应,却也没有反对。封子秀似乎这时才反应过来,他忽然开口问:“你们一起出差,是搭档吗?”
什么叫犀利,这才是真正的犀利哥啊!江月面对着一针见血的封子秀几乎想痛哭流涕,这个问题她不能等着封子奇去回答,否则非坏菜不可,于是抢先道:“子奇哥哥很厉害的,他代表军区去做指导,我的作用就小多了,只负责翻译这块儿,还有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人,大家都在一起切磋交流演习,应该很热闹的。”
江月模糊了问题的重点,不过她心知这最多也只能糊弄情绪激动的梁青,蒙蔽精似鬼的封家父子,她还没那么大本事,不过好在,需要蒙蔽的也只有梁青而已。
果然,梁青没有再追究,她开始试着探听他们出差所在地的环境气候,得知后又想着该准备什么衣物食品,还想着有没有熟人在那个方位可以第一时间联络到。
江月随她去操心,却不由得躲避了封子秀似乎洞彻一切般的探视,以及封子奇饱含压力的目光,在无法忍受的时候干脆一横心站了起来,告辞前道:“今天好累,我早点休息了,明天还要出门去买东西。”
这不是江月第一次在封家留宿,却是最别扭难受的一次。她和封子奇处在同一屋檐下,这事儿怎么想怎么囧,尤其是在那天下午的事发生之后。
也许是太尴尬,也许是缺少机会,那之后封子奇没再单独找过她,那天下午的事就像一场春|梦,了无痕迹。每当想起时江月都痛恨自己的记忆力太好,因为所有的痕迹都在脑海里。
因为封勇级别够高,所以封家住宅十分宽敞,家里每人都有一间独立卫浴的卧室,即使平常不回来的封子奇,房间也保留着,并且,他的房间就在自己隔壁,想到这一点,江月又快抓狂了,她把头埋在被子里,勒令自己数羊,以求尽快入眠。
当羊群壮大到几千几万只时,江月终于迷迷糊糊有了睡意,正要就此沉入黑甜乡,却忽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僵硬着脖子慢慢扭过头,地灯微弱的光芒只能让旁边的人显现出一个影子,而一双躲在暗处的眸子正注视着她。
一身冷汗吓破了胆子的江月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张嘴尖叫,却见人影山猫般矫健地往前一纵,她整个人都被制住,而那尖叫声也恰恰卡在了嗓子里。
因为近距离看清了此人的长相,并不是入室劫财的歹徒,江月慢慢平缓了心跳和呼吸,费力地做了一个让他松手自己保证不叫的手势,过了许久,对方才照做,只是江月整个身体仍在他的可控范围。
“封子奇,你到底想干什么,真疯了吗?”江月压低着声音去控诉,她的房间在二楼端头,旁边是封子奇的房间,现在他人在这里,那里肯定空了,倒不用担心隔墙有耳,可封子秀也在二楼,大吵大嚷仍是有风险的。
“怎么这么肯定是我?我还没开口说话。”他甚至没有穿军装,身上是和封子秀一样材质的家居服,以他在家的频率,这衣服说不定还真是封子秀的。
“子秀哥哥才不会半夜出现在我房间,我们又没有奸|情。”江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了句很白很不淑女的话。
就是这句话,让压在她身上的重量瞬间减轻了不少,黑暗中,她都能感受到他心情愉悦之后带动的气流,他一个侧身翻下,躺在她身边,却用一只手支撑着脸,专注地看着她,于黑暗之中。
“这么说,我们两个有奸|情喽?”语气果然轻松了不少。
废话!你丫都躺在我床上了,还能说我们俩很纯洁,盖棉被纯聊天?她信,别人信吗?
但此情此景,江月不敢惹他,只能尽量缩起身子转移话题:“你怎么进来的?”她明明检查好了门窗,都锁死了啊。见封子奇沉默不语,江月又骂自己猪头,也不想想这流氓是干吗的,人家干的可是职业且合法的溜门撬锁坑蒙拐骗杀人越货啊,她这么个小门,他说不定自动认定它没锁,障碍程度为零,连防君子不防小人都说不上,当然,封子奇也绝对不是君子。
“衣服多少钱?我还给他。”沉默了许久,封子奇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把江月吓得又是一阵心惊肉跳,她赶紧道:“别,你还给他钱算什么事儿啊!”
生怕他又犯拧,赶紧又道:“我自己会还的,你们亲兄弟俩折腾啥啊?”江月甚至能想象出封子秀接到封子奇给他钱时的反应,只能是——莫名其妙,但一想到封子秀那极富洞察力的目光,她又不太敢确定,总之,这件事情肯定不能让它发生!
“以后想要什么,不管是衣服还是别的,告诉我,我买给你。”
干吗啊,这是要包养她还是怎么的,她江月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系出名门品貌端正,至于为几件衣服卖|身吗?江月忽地坐了起来,狠狠地瞪着旁边的男人,男人也迅速起身,和她在黑暗中大眼瞪小眼。
“封子奇,你一个月工资多少?”江月尽量冷静地问。
“不知道,听说有津贴,加起来大概两三万吧,你问这个干吗?”封子奇下意识地回答,片刻后反应过来“你嫌我穷?”房间里的空气密度,又增加了。
江月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然后才尽量用和缓的语气道:“我工资还没你高,怎么会嫌你穷?”说实话,这首都的公务员工资也太寒碜了些,还不如她做同声传译一天挣得多,也幸好她物质欲|望不高,平时也没花钱的地方,公费医疗,单位宿舍,干警食堂,把她基本的生活需求都解决了,倒也能踏踏实实地待下去。
至于封子奇,出生在那样的一个家庭,十几岁上军校,江月怀疑他连金钱的概念都没有,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具体收入,也在意料之中。
“那你问我收入,怕我买不起?”封子奇语气仍然不善,眼睛适应了暗淡的光线,江月能明显看到他脸上的怒意,但有些原则性的问题,她觉得还是及早说清楚比较好:“你当然买得起,其实我自己也买得起,如果我们追求这些,那么根本没有必要当兵或做警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们为什么要在意这些呢?”
封子奇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把自己摔回床上,半天忽然说了一句:“那明天我把卡给你,需要什么你自己买。”
江月觉得这人真是榆木疙瘩,加上睡眠被扰,忍不住就带了丝火气:“我们什么关系啊?子秀哥哥买了衣服我都要还回去,我凭什么再花你钱啊?”
没想到原本平躺在床上的封子奇闻言伸腿一别,把江月整个人压在身下,逼近了她的脸,鼻尖对着鼻尖,呼吸相闻,封子奇沙哑着嗓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下面的话:“你问我们什么关系?我们俩躺在一个床上讨论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