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番外(51)
一时他又郁闷,还是别了,要是江月说和那些男人无关,她只喜欢封子秀,他也不会好受多少。
看着江月动人的脸庞,她连生气都美得惊心动魄,多好啊,什么都不说其实也好,他可以自己认为,她心里其实没有别的男人,甚至,他还可以骗自己,说她其实是喜欢他的......
看封子奇呆若木鸡地站着不动,江月的怒气也无处发泄,正要再度开口,封子奇忽然抢在她之前阻止了:“算了,没什么事,你回去吧。”
说完之后,封子奇忽然想真的给自己一拳。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退缩!当年进特种部队,经历多少折磨,克服多少困难,从一个军校毕业的类书生,到一个合格的特种兵,其艰难历程不足为外人道。
而去年的国际特种兵大赛,四天三夜的野外生存,多少次命垂一线,多少次被死神亲吻,他体验过在沼泽里淤泥漫过脖子时内心的冰凉,也感受过食物中毒腹痛如绞的绝望,可不管哪一次,他从来没有想过退却,只因他相信自己是个真正的男人,他迫不及待地想向世人证明这一点,他不是懦夫,不是靠着父辈庇护的什么所谓公子,他就是他,因为自身而骄傲,只为自己的成就感到自豪。
多年来他做到了,即使放弃了舒适的生活,放弃了貌似光明的前途,付出了青春和热血,付出了身体的健康,但他获得了尊严,获得了心灵上的平静。
没有任何人会认为他怯懦,除了他自己,也没有任何事会让他退缩,除了面对这个女孩。
他退了一步,以一个男人的尊严为代价,可这个狠心的女人竟然还不放过他,他眼看着她上前一步,用那张天下最美丽的脸,逼近自己。
封子奇浑身僵硬,似中了神经病毒,只有心脏异常活跃,在近乎疯狂地跳动,他瞪着眼看她仰头逼视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脑海里浮现一个想法:抱着她,狠狠地吻她,就像上次一样!可一股冰凉的理智袭来,告诉他不能那样,她不会喜欢,他也不敢。恍惚间,只听左边那只耳朵传来她凉凉的声音,该死的动听,也该死的可恶,她说:“封子奇,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封子奇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瞪着矮她大半头却显得无比强大的女孩,目光凶狠且危险,似乎在说:你,是在勾引我?
第37章
江月丝毫没有退缩,高高挑眉,下巴又扬高了一些似在挑衅:那又怎样?
好家伙!尽管四年前的那一幕至今仍是隐痛,但此情此景,封子奇觉得自己再不做点什么,他就真不算男人了,血液涌向脑部,把他的眼睛也染红,双手刚搭在江月的肩上,门忽然被推开。
“哎呦,不好意思,你们继续,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
声音很好听,还很熟悉,关键是,还很熟悉。江月是学语言的人,对音色音节之类的特别敏感,不用回头,她也知道那正是今天很多烂事儿的始作俑者,青莲居士李白李队长。
江月放下刚刚抬起的腿,封子奇以一个格斗高手的眼光观察了那条修长紧实的腿即将攻击的位置,脸瞬间黑的像锅底一样,他先不顾外面的人,对着江月咬牙切齿地道:“我想我们得好好谈谈。”
谁怕谁啊,江月丝毫不受他威胁,微笑着吐了两个字:“随便。”说完扬长而去,在门外遇见抱臂等候一脸暧昧好奇的李白,还冲他灿烂一笑百媚横生,李白也很配合,立刻抚额做眩晕状,但在江月转身欲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追问:“美女,听说我才是你的绯闻男友,那么,刚才……”
江月回头,一本正经地道:“难道你不觉得我刚才是被迫的吗?所以,”说着故意停顿了一下,表情十分无辜地眨眨眼。
李白很上道,立刻问:“所以什么?”
“为了捍卫我的名誉,你的尊严,你们两个决斗吧!”江月以念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立刻被自己陶醉,再也不忍看身后两个男人的表情。
她有些错乱,可这本来就是个疯狂错乱的世界,不是吗?她居然问了那句话,真的问出了口,可其实,她还没想好如何应对,如果封子奇回答了她的问题。
那个男孩,他,大概,或许,是真的喜欢自己。
作为一个早熟的孩子,江月很早就对自己的人生做了大致规划,等到变故发生父亲去世,她改变计划考了警大,毕业后做了警察,可那只是殊途同归,做一个翻译,也不改她自力更生,努力成为专业人士的初衷。
江月对自己的要求很高,做什么都要努力做好,因此尽管她原本学的是理科,尽管她从未想过以语言为职业,可她仍然努力了,并且也做到了,业内同行,比她更优秀的人不是没有,却也着实不多。
江月对自己的要求其实也不高,她没有任何奢侈的爱好和烧钱的习惯,吃饱穿暖,不必为生活奔波,业余时间能做一些喜欢的事情,看看书下下棋之类,人生足矣。
可是被梁青提醒,她意识到如果不想总□□涉指责的话,自己大概是要结婚的。于是她给自己未来的婚姻也做了大致规划:嫁一个不必太出色的男人,但也不能太差,至少他要能理解自己的行为方式,包容自己的生活习惯,因此最好同为知识分子。
他的脾气最好随和,就像父亲江敬,心胸最好宽广,这点也像江敬,想到这里,江月苦笑一声,如果父亲仍在,母亲不会对她过多关注,父亲又从不勉强她,甚至她是不必结婚的吧?
总之,她规划出的婚姻对象面目虽然尚且模糊,轮廓却出来了,就是一个谦谦君子,文弱书生。
江月自认不是难以相处的人,他们会有很大的可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如果一切顺遂,再生一个资质不会太差的孩子,教养她(他)长大,当然,江月觉得自己会努力创造出一个适合孩子成长的健康家庭。
随着时光流逝,江月相信经过努力,她会在自己的行业占有一席之地,会受到人的尊敬,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如果现世安稳、岁月静好,那么,就安心地度过这漫长的一生,死后和亲人团聚,或进入下一个轮回。
可是就在今天,在张英子犯花痴而封子奇抽风的今天,江月突然才意识到,她活了二十二年,竟然没有发自内心地去喜欢过一个异性,不是对父亲的爱戴也不是对于浩洋弟弟般的爱护,而是像一个普通的怀春少女那样,脸红心跳地去喜欢一个男孩。
她关于婚姻和未来的设想也没有把“爱”这个元素添加进去。
她是不是有点变态?
把她稍稍拉开变态这个群体的,便是四年亲封子奇那场突如其来的冲动,他吻她的时候,她没有感觉恶心不适,除了慌乱,也没有强烈的违和感,那么,说明她也没有蕾丝边倾向不是吗?更何况,她其实也没对哪个少女有过怀春的感觉。
那么她到底是什么,情感迟钝吗?
好吧,江月承认,她今天其实有点邪恶,她激怒封子奇,一是想弄明白他的真实想法,二是想看看他的底线,对她容忍到什么程度,第三,江月想到这里,有点隐秘的羞意,她其实暗自希望他能再做点什么,如果他真的喜欢自己的话。
四年前他太冲动,而她太幼稚,在感情上,她想再检验一次,看自己是真的毫无所觉,还是有别的什么隐疾,提早知道免得将来害人害己。
可是这种检验,随便找个什么人太轻浮,利用不相干的人又太恶毒,而封子奇,他喜欢自己不是吗?她不是傻子,能看得懂他眼里跳动的隐忍和欲望,那样的话,他大概、或许,也是愿意的吧。
其实封子奇后来生气的原因大概是误会她了,她把腿抬起来,是以防他暴怒之下伤到她,如果,他想做点别的更温柔的事,她是不会攻击他的,至少,不会有意识地主动攻击。
后来计划失败恼羞成怒,她倒真的希望李白能和封子奇打上一架,不管谁输谁赢,都挺解气的。
醍醐灌顶般的想明白一件事情,并隐隐有了计划,让江月在工作之余,心情也愉悦了不少,那感觉很奇怪,像是黑白的画布上忽然添了一抹色彩,像是寡淡的饭菜多了点鲜味,又像是下棋以为要成僵局时忽然发现一个活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