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芮生愣住,看着廖可。
廖可扭过头,没有再交流的意思。
在廖可的眼里,看不到以前的亲切感。
她的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的难过。
“芮生,用我的吧。”身后伸过来一只拿着课本的手。
她回头,看着依旧热情的绍辉,缓缓的接过。
说出口的那句谢谢低到勉强才能听清楚。
廖可依旧垂着头,神色冰冷,宛如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宛如她和赵芮生的关系从来都没有比别人更进一步过。
赵芮生不在意大多数的看法,也不想为了无中生有的事情而特意解释和澄清。
她不想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面前低头。
廖可和别人不一样,廖可是她在这个班最亲近的朋友。
也是在这件事情上对她冷眼更甚的一个人。
课后。
赵芮生第一次主动坐到廖可的前座位置上。
“小可,可以聊聊吗?”
廖可把书合上,视线相交一秒后又淡漠的移开。
“要说什么吗?”她问。
赵芮生察觉到廖可身上的那股冷意。
“我…”赵芮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从来没有陷入过这样的境遇,在交朋友这方面,她从懂事开始身边就有一堆亲密无间且会永远陪伴她的朋友们。
无需刻意付出,无需有意维持,他们是坚定不变的存在。
再长大后,她身上的光芒总会吸引很多人的靠近,获得一段交情往往不需要她付出过多的精力。
她对人亲和,知道怎么和他人相处舒适,知道宽容,知道分寸。
严苛永远都是留给自己。
在补救和挽回一段关系面前,她缺乏感受也缺乏经验。
出奇意外的,即使是在下课期间,今天的班里也尤其安静。
短暂的沉默后,赵芮生直言说:“你是不是也在怪我,因为我,余老师才离开的。”
她直直的看着廖可,后者有意避开她的视线。
廖可抬头,不带情绪的迎上她的注视,平静的回:“余老师的离开不关任何人的事,她是因为家事。”
最后四个字,咬字尤为的清晰。
是真是假,很明显。
廖可不想把话说破,是不想让局面更难看。
赵芮生干净的脸上浮起一抹沉重。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她轻声、似在自言自语。
她以为,她们是朋友,她们之间有信任。
但是事情闹的这么大,她不解释不回应的态度,又怎么能让别人无条件的对她付诸信任?
她又错了。
她的自以为是,又错了。
廖可没有对她的这句话做出回应,似乎并没有听到。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霎时教室重新恢复正常的说话声,如破冰似炸开。
吃饭的时候,廖可没有再找她,也没有再跟她说过话。
放学后,她收到廖可的信息。
“你没错,错的人是我。”
“我不知道你和秦钊在一起了。”
赵芮生看着聊天界面接连弹出新消息。
“我也以为我们是朋友,可是你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告诉过我。”
赵芮生盯着消息看了好一会,廖可在意的是这件事情?
可是为什么…
指尖在屏幕上点出回复的消息,后又觉得不妥,删除重打又删除。
没等她做出回复。
廖可又说:“或者这也不是你的错,我从一开始就该察觉到的。”
“从你问我要怎么感谢一个人那时候起。”
她的手指顿在输入框上。
思绪回到那个时候,她在酒吧被人拦着,秦钊出手教训了那人一顿,她不想欠他,所以就问廖可要怎么还这个人情。
廖可说她也遇到过这样类似的情况,她说他买了一瓶水。
然后她也去买了一瓶水。
廖可:“有一次班级聚会去了学校附近的酒吧,我出来透气的时候被一个小混混调戏,是秦钊出的手打跑了小混混。”
“那个时候,他甚至不知道我们是同班同学,班里同学他能认识的脸寥寥无几。”
“事后,他甚至都没再记得这么一回事。”
“但是我记得,他几乎不来上课,但是我知道他偶尔会在篮球场上打球,于是我等到他下次来学校打球的时候给他买了一瓶水。”
“当时我很忐忑,也很紧张,还好秦钊要了那瓶水,还说了句谢。”
“我现在都记得当时的心情,激动又难过。”
“现在想想,他当时说谢,就说明他其实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给他送水,只以为我可能是他爱慕者之一?”
后来这件事情传进吕朦朦的耳朵里,吕朦朦还找人在二十三班门口盯了廖可好几天,就为了预防她近水楼台,企图对秦钊做出什么过分的爱意表露。
廖可没提这件事情。
她继续说:“他不记得我没关系,但是我,真的在那一次就很喜欢上了他。”
第42章 静静。
赵芮生,你和秦钊在一起我觉得很般配,你很好,他也很好,他只是把差的一面展现给了大家。
只是我没有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和你继续做朋友。
对不起,我很难过。
祝你和秦钊幸福。
赵芮生终于还是点出那句“我和秦钊没有在一起。”,点击发出。
回应给她的是红色感叹号。
廖可把她删了。
赵芮生松开手机,聊天界面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她不忍再去看,侧头扭向窗外。
此时教室安安静静,该走的人都已经走了。
她一件一件的捋事情。
从开学遇到秦钊开始…不对。
从和秦钊发生作业本误会开始…不对。
从在吕朦朦生日趴上和秦钊玩牌开始…不对。
每想起一件,就被她推翻一件。
所有的开始,都和秦钊有关。
所有和秦钊有关的,都让她紧锁起眉心。
才发现,就连前应后果这么简单的逻辑处理都变得很难。
她骤然起身,放弃继续思考。
整整一天,欧普阳也都没有再打电话进来。
她看了眼手机,塞进口袋。
还没入夜的RED人不多,没有响音乐的时候,看上去倒有几分清静。
在吧台上坐下,吧台服务员认识她,笑着问她想喝什么,她回老规矩。
见她脸色不佳,穿着校服,没化妆做上台唱歌的准备,没往二楼走就这么在吧台坐着。
服务员打开了话匣子,问:“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她仰头喝下一大口酒,而后又深吸进去一大口气,酒精入喉,刺激感很强,所有感官只剩下这嗓间的这一处,弱化其他情绪,很好。
她看着暗色灯光下透明的玻璃杯,回:“想来这里静一静。”
服务员:“……”
来酒吧静一静,这个逻辑不止是一点有悖于常理。
“看样子你今天心情不好啊?”服务员试探性的问,毕竟和赵芮生的关系浅的隔着条银河,突然这样问有点冒犯也是有的。
但好奇占更多的主导位置。
“是和学校最近的流传的帖子有关吧?”服务员又问。
赵芮生把视线移到对面人的身上:“你是,一中的?”
服务员笑了:“不是。”
“这不是因为你才关注的嘛,知道你们学校最近传的多…”
赵芮生把杯子往理石台面上一放,手背推回,从高脚椅下去,没再继续坐了。
看来,这里不是一个静一静的好地方。
她进了二楼最里间的办公室,打算找华盛喝两杯,他的办公室里总藏着臻品。
办公室里的门是锁的,她这才想起来上次说华盛有事最近一个月都不会来RED。
她收回手,无声的叹了口气,现在似乎想要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推开休息室的门,她打算躲在这里静一静。
径直朝休息室内的吧台走去,找出杯子和酒开始倒。
与楼下相比,这里又更安静上几分。
安静到身后有人翻背的动作很容易就察觉到。
她转身,在宽大的欧式沙发里看到一个正趴着睡觉的人。
在矮茶几上放着酒杯和空了的酒瓶,设计感极强的烟灰缸里胡乱堆了少说两包量的烟头。
她把酒和酒杯拿在同一只手上,而后用另外一只手去拿起茶几上的空瓶子看了眼,四十度的轩尼诗。
她又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瞥了眼放下,重新从酒柜里挑了瓶雅涅克,也是四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