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平狠狠瞪了吉他手一眼,一把推开蓝毛,扯着李菁菁走到巷口,“丁总,抱歉,我家里有点事,请假半天。”
丁步直:“嗯。”
“老李,”罗姐拉住李泰平 “好好跟孩子沟通,别乱来。”
吕光明:“是啊是啊。”
“李主任,”乐从心放低声音,“这个年纪很敏感,说话悠着点。”
李泰平黑着脸,勉强点了点头,拉着女儿走了。
蓝毛看着李菁菁离开的方向,皱了皱眉,扶正吉他,慢悠悠走了过来:“表演费呢?”
“稍等。”乐从心放下盒饭,从背包里取出劳务费签名表和一个信封递了过去,“劳务费一千元,在这儿签名。”
蓝毛随手把信封塞到兜里,在纸上划拉了一个不知所云的名字。
“这位同学,请你写清楚名字。”乐从心笑道。
蓝毛看了乐从心一眼,又写了一遍。
这次,勉强能认出是“柏杨”两个字。
“好了吗?”
“谢谢。”乐从心收起表格,“表演辛苦了。再见。”
蓝毛却没动,脚在地上蹭了两下。
“那个……”
乐从心:“哈?”
“没事。”
蓝毛背着吉他跑了。
“我感觉——”罗姐说,“这小男生对老李家的闺女有意思啊。”
吕光明:“早恋是不对的。”
罗姐:“你有啥资格说这句话?”
乐从心捧起盒饭,嚼着鱼头,脑中划过一串粉红色的弹幕:【校霸和他的小仙女】
【蓝毛是校霸,每天的任务就是维持他□□炸天的人设,在这个校园里,所有人都要臣服在他的脚下。
可是,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人。
她是老师和家长眼中的好学生,声音好,学习好,性格好,和他完全是两个极端。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被她吸引。
她读书的样子,她写作业的样子,她看着窗外发呆的样子,仿佛最甜蜜的蜜糖,吸引着他。
他甚至不再逃课,只为了能每天在教室里看到她……】
“乐从心。”
一个影子罩在了乐从心的头顶。
乐从心抬头:“啊?”
丁步直的眼角似乎抽了一下,撇开了眼。
他说:“吃完了吗?”
“啊?哦,快了快了!”
“吃完通知外场公司撤场。”
“好。”
丁步直踩着皮鞋哒哒哒走了,吕光明和罗姐一脸惨不忍睹。
乐从心:“咋了?”
罗姐递给乐从心化妆镜。
“牙齿……”吕光明指了指。
乐从心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她的门牙上沾了一片绿油油的韭菜叶子,看起来像个豁牙的老太太。
乐从心:“……”
大爷的!
*
手机城开业典礼的收尾工作很繁琐,等到撤场结束,已经过了晚上八点。
丁步直下午接了个电话就跑了,罗姐紧随其后,最后留下乐从心和吕光明两个苦力守到了结束。二人在路边摊吃了个馄饨面,就分别登上公交车,各回各家。
乐从心租住的小区在市中心老城区,小区很老,前面是一条长巷子,名为白塔巷,十年前是一片平房居民区,一到晚上,路两边都是人声鼎沸的烧烤摊。
后来,政府对这片区域进行了棚户区改造,平房都被推了,种上了高大的绿植,空地则建成了停车场,每天滴滴嘟嘟的,也挺热闹。
晚上九点,乐从心下了公交车,沿着人行道往家走,停车场里黑漆漆的,四周围了一圈绿莹莹的绿化带。为了美化市容,每棵树下都嵌着翠绿色的地灯,一到晚上就鬼气森森。远处传来广场舞的喧闹音乐,隔了几层隔离带,飘飘忽忽,偶尔冒出几声如泣如诉的二胡,愈发渗人。
乐从心的小高跟鞋踏在地面上,在空旷的停车场里激起清脆的回音。回音重叠,又分开,听起来仿佛背后多出了脚步声——声……
不对!是背后有人!
乐从心停住了脚步。
背后的脚步声也停了。
乐从心回头,看到绿莹莹的树从里,闪过了一道影子。
【连环杀人案】、【孤身女子跟踪被杀】、【杀人狂魔再现江湖】数条弹幕从眼前飞了过去。
风忽然大了,惨绿色的树叶疯狂摇曳,如癫如狂。
乐从心咕咚吞了口口水,拽进皮包背带,拔腿狂奔。
她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飞快!沉重!越来越近!
乐从心甚至看到地上的影子,如影随形!
乐从心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加速,眼看着小区的保安亭的灯光就在眼前——
“救命啊啊啊啊——卧槽?”
前方闪出一道人影,端端拦在了乐从心眼前,乐从心一个急刹车不及,咚一声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乐从心挥舞着小皮包拼命挣扎。
“吵死了。”头顶传来淡淡的声音。
乐从心的动作戛然而止。
身前人推开了乐从心,用手拍了拍身上衣服,仿佛在拍什么不存在的灰尘。
微弱的灯光下,他的脸明暗交叠,棱角分明。
“丁丁、丁丁、丁丁——嗝!”
丁步直看了乐从心一眼,伸手,拽住乐从心的胳膊,把她塞到了身后。
他站得笔直,清俊的背影在夜色中晕出长长的墨痕。
“出来!”他说。
空气似乎被他的声音冻住了几秒,然后,一个人从树后挪了出来。
黑色的皮衣,巨大的吉他,发色被灯光照得发白。
居然是那个蓝毛吉他手——柏杨。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应该发现了吧,这个故事的脉络走向
第16章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乐从心坐在小板凳上,有些惆怅。
她一室一厅的小出租屋是老房型,层高只有两米三,此时在两尊大神的衬托下,显得越发逼仄狭小。
幸亏昨天乐从心刚收拾过房间,屋里还算整齐,没有让这两位不速之客没有见到什么不和谐的景象。可乐从心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丁步直一个人独占了双人沙发,翘着二郎腿,双臂环胸,琉璃色的眼瞳仿佛扫描仪一样扫射着房间。
乐从心忽然有种果奔的错觉,不禁裹紧了衣服。
柏杨斜靠在椅子上,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一脸嫌弃。
“这破地方能住人?”
乐从心:“呵呵。”
关你屁事!
“建筑老旧,房型设计不合理,房屋维护不佳,不过胜在交通便利,小区安保尚可,多少钱?”丁步直问。
乐从心:“啊?”
“月租多少?”
“一千五……”
丁步直皱了皱眉:“性价比一般。”
乐从心:“……”
关您屁事!
“二位,请问深夜造访,有何要事啊?”乐从心问。
“你叫柏杨是吧,来干什么?”丁步直琉璃色的瞳孔竖了起来。
柏杨则看向乐从心:“你是李菁菁爸爸的同事吧。”
乐从心:“哦。”
丁步直:“所以?”
柏杨:“我看你长得还行,应该心也不坏。”
乐从心:“啊?”
丁步直:“然后?”
柏杨:“给我李菁菁爸爸的电话。”
乐从心:“……”
丁步直:“半夜三更,尾随女性,意图不轨,应该报警。”
柏杨:“你才意图不轨吧,看你刚才的表情,应该是蹲点好久了吧。”
“对哦,”乐从心这才回过味儿来,“丁总,您怎么会——”
出现在在我家门口?
“顺路办事。”丁步直无视乐从心,继续针对柏杨,“李主任的电话我不会给你,这是他的家事,外人不便插手。”
柏杨:“你知道个屁,这事我要是不解释,李菁菁怕是要麻烦了。”
“你参合进去,李菁菁更麻烦。”
“老男人你谁啊?!你管得着吗?” 柏杨腾一下跳起身。
丁步直随之起身,两个人的身高呼一下顶住了天花板。
凭良心讲,柏杨长得很清秀,眉宇间有股少年的桀骜气,很有吸引力,但和丁步直这种漫画般的漂亮五官比起来,还是寡淡了些。尤其是丁步直身形颀长,宽肩窄腰,气势迫人,更显得柏杨十分单薄。
两人在这屋里一站,乐从心甚至感觉这小破屋有些蓬荜生辉了。